温宛有命案在身不能去找项庸,她便让魏沉央替她跑一趟徽州细谈商帮一事,那副胸有成竹之态,丝毫没有作为嫌犯的担忧。
魏沉央也明白,温宛此回皇城必然不会有事。
只要御南侯府没倒一日,便能保温宛一日平安。
待魏沉央离开,萧臣命大军前行,太平镖局的镖车也不说与之同行,反正顺路。
车厢里,萧臣从角落挪蹭到温宛对面,“宛宛,商帮的事你可是认真的?”
温宛直视萧臣,平静道,“即便私下里只剩下你我两个人,我也希望魏王可以叫我一声县主,这样彼此自在些。”
“商帮的事我能出力,黄泉界绮忘川一直替我与几位富商暗中联络,只是时机未到,他们没有暴露。”萧臣没有答应温宛改称呼的要求。
他不改。
温宛没有刻意拒绝,“魏王放心,我不会白拿你的好处。”
“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萧昀有备而战。”
“他想一箭双雕,也要看射的是不是雕。”温宛脸色不似刚刚波澜不惊,露出几分傲气。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没有底气的叫嚣是虚张声势,如今温宛有自己的底气,哪怕现在没有头绪,她依旧相信自己应付得来。
当然,温宛最大的底气来自,萧奕没死……
后面车厢里,司马瑜腿伤非但没有好转,隐隐有加重趋势。
刚刚休息的空当他想下车小解,紫玉作为专门调拨过来照顾他的人当然要扶他下车,然后意料之中的事发生了,与之同坐的温君庭同时出手。
车厢说小不小,可也不大,三个人一起走出车厢根本不可能。
当时的情况是,紫玉叫温君庭放手,温君庭说他方便些,二人扯来扯去也不知道怎么滴突然都松手,司马瑜直接滚下车厢。
这下也不用解了,直接摔个尿失禁。
马车滚滚,司马瑜挺尸在车厢里,一双眼幽怨看向温君庭,温君庭抬头佯装侧身掀帘看向外面。
司马瑜又看向紫玉,紫玉一直都是抱歉的心态,“司马副将,你还好吧?”
“不是很好,裤子湿了我想换一条……”
未及司马瑜把话说完,温君庭立时回头冷眼扫向司马瑜,“司马副将说话谨慎些!”
司马瑜怒极反笑,“温二公子,诚然我不应该对着一个小姑娘说换裤子这种粗鄙不堪的话,可烦请你们做事也谨慎些,谁扶,谁不扶事先可不可以商量好?要扶的时候一起抢着扶,不想扶就一起松手,魏王殿下为何突然打断我左腿,我可能已经知道了,你们是不是也应该心存感激,保证我能活着回到皇城?”
温君庭自知理亏,抬右手叩到司马瑜左腿上,慢慢催动内力。
司马瑜哭笑不得,“我的意思是喜欢就要说出来,忸忸怩怩掖掖藏藏伤害的是别人!”
紫玉闻言,脸颊‘唰’的红了。
如果温君庭之前几次为她出头,她没反应过来,雪地横抱也只是心存感激,可那日成翱岭,她亲眼看到温君庭为了救她,整个身体与陷阱里的倒刺只差毫厘,那一刻惊险,每每回想除了后怕之外心底深处滋生起来的情愫,直击内心,触动灵魂。
那种情愫既美好,又小心翼翼,她不想让人知道,又忍不住时时去想。
来时与温君庭坐在一个车厢里,紫玉非但不拘束,甚至还有一点点对温君庭不满意,他对大公子很凶。
可此时坐在车厢里,紫玉甚至不敢与温君庭对视,又控制不住那双眼睛时不时偷偷看向温君庭。
因为心里有鬼,所以司马瑜的话让紫玉误以为在说自己,脸红的不敢抬头。
“君庭没有喜欢的人,如何说出来。”温君庭轻描淡写开口。
司马瑜是什么人!.七
他单凭直觉就能看出眼前这一男一女彼此有心。
“温二公子敢说自己不喜欢眼前这个小姑娘?”司马瑜直接就拆穿温君庭,一眼看好戏的样子看过去。
长路漫漫,闲着也是闲着。
车厢里气氛顿时有些燥热,温君庭脸颊与紫玉一般红,心跳如鼓。
这是他的秘密,却先后被少行跟长姐看出来,这说明他隐藏的不好,是他的错。
紫玉没想到司马瑜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该化解尴尬,哪怕说上一句‘天气不错’也就过去了。
可她鬼使神差的,沉浸在车厢尴尬的气氛里,心里隐隐有了期待。
“紫玉是长姐的婢女,司马副将别拿这种事开玩笑。”温君庭没有直接回答,顾左右而言他。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温君庭的回答里,紫玉只听到‘婢女’两个字。
“二公子说别婢女不婢女,就说喜欢不喜欢!”
或许因为从来没有将身份当作追求爱情的障碍,哪怕在百花丛中身经百战的司马瑜也忽略掉‘婢女’二字带给紫玉的隐痛。
“只有尊重。”温君庭一本正经道。
“就问你喜不喜欢!”
“不喜欢……”
母亲与二姐都不喜欢紫玉,他又没能力时时保护眼前少女不受委屈,不能担当就不要招惹。
紫玉听到这句‘不喜欢’,心酸了一下,这股酸直接涌上来,眼泪都有些憋不住,“司马副将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奴婢承受不起。”
紫玉低声开口,转身瞬间掀起车帘,风吹进来,还没来及得流出来的眼泪悄悄干了。
车厢里一阵沉默,司马瑜闭着眼睛都能闻到车厢里有相爱的味道!
没想到这一个两个的都不开窍。
“二公子,可以了。”司马瑜感觉到裤子有些热,提醒道。
温君庭抬头看向背对自己的紫玉,胸口像是有团棉絮堵着,呼吸艰难。
他渴望将那团棉絮烧成灰烬,把压抑在心底的话堂堂正正喊出来,可不是行呵。
没有爱,才会不被伤害。
“火火火!”
司马瑜裤子着火了。
大军回朝,十日可到……
深夜皇城,半个月亮斜挂在天幕上。
清辉闪耀,夜色如银。
御南侯府锦堂,温御连续几夜失眠,整个人靠在墙上,死死盯住矮桌上的咸鸭蛋。
第一次,咸鸭蛋在温御眼中失去了它本来的光彩,成了负担。
只要一看到鸭蛋,温御就想到一经留给他的‘冻床屎发’。
一想到东窗事发,他就想到皇上。
看来心机这个东西,也不是越老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