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蛇无情,但认主。
楚离洛瞧着绕在手腕上朝自己吐芯的小离,红唇微嘟,亲吻之后那蛇方才钻进雪羽纱里。
殿内骤暗,唯有月光。
花扶不解,“渊荷在等什么?”
“在等太子萧桓宇。”楚离洛将手搭在桌边,幽声道。
“渊荷值得太子亲自去请?他已经是丧家犬了!”
“靖坊刺杀案确是渊荷疏忽,可不代表渊荷就没有过人之处,能把一个毫无斗志的三皇子推到太子面前长达三年之久,足见他有些本事。”
楚离洛话峰一转,“然,太子去请渊荷为的却不是渊荷这个人,而是态度。”
“什么态度?”
“有没有听过海纳百川这句话?”楚离洛看向花扶,微挑眉梢。
花扶点头。
“知道海为什么会纳百川?”
花扶摇头。
“因为海的姿态低。”楚离洛起身,身姿摇曳走向殿门,“太子一定会去请渊荷入画堂,不是因为渊荷有多睿智,而是太子想在世人面前展现容人之度,而渊荷也一定会去,因为他有太多不甘心。”
花扶跟在自家主子身后,殿门开启,夜风沁凉。
楚离洛一身雪羽纱被风吹起,犹如踏在浪端的仙子,“宫里宫外,总不消停。”
说到宫里,花扶刻意放低声音,“昭纯宫里人偶的事,没想到会是那个结果……”
“宸贵妃果然不是一般人,随便弄出个人偶便将自己跟贤妃都摘的干干净净,不过此计可探,御南侯府与萧臣,不一般。”
花扶不以为然,“萧臣不在考虑之列。”
“死人不在考虑之列。”楚离洛走到院中左侧秋千上,双足离地轻摇,对面木芙蓉的沁香随风扑鼻。
楚离洛抓住秋千,露出雪白藕臂,臂间那只血红小蛇正盘起匐息,“萧尧注定失势,你猜猜,接下来崛起的会是哪位皇子?”
花扶仔细想想,“若依主子刚刚所言,奴婢觉得接下来当是五皇子,虽然他已封王。”
秋千荡起,楚离洛不再开口。
夜风愈凉,吹的人越清醒……
一夜无话,翌日卯时未到萧臣便悄然从御南侯府回到魏王府,叫醒了躺在他床上的卓幽,破天荒叫卓幽去翻衣柜,把柜子里但凡看顺眼的衣服都拿出来。
卓幽刚睡醒,迷迷糊糊找了几件挂到衣架上,随后再去找,待回头,精神了。
只见萧臣正坐在铜镜前,将抽屉里所有束发的玉冠拿出来,排成纵列。
“主人,你这是……”卓幽了解萧臣,每日装束整齐干净即可,再无要求。
萧臣拿起其中一个镶红色宝石的玉冠,“卓幽,你觉得这顶如何?”
卓幽抱着长衣走过去,“好……好看。”
“那就试试。”萧臣迅速将头顶玉冠摘下来,换上刚刚那顶。
眼见萧臣摇头再换,卓幽有些焦虑,“主人,是来了什么重要的人物吗?”
“没有。”萧臣看着镜中那顶琥珀束发冠,仍不满意。
“属下觉得,发冠合不合适主要得看穿什么衣服……”
萧臣那些衣服都是卓幽买的,时常出入翡锦成衣庄卓幽耳濡目染,知道的多一些。
某位王爷扭头,“是吗?”
“是!”
“换!”
萧臣昨夜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固然上辈子温宛爱苏玄璟爱的一塌糊涂,可上辈子已经结束了。
重来这一世,他都可以在夺嫡路上尽兴,为何不能在追妻路上拼命!
午时金禧楼之约是他两辈子加在一起,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兴奋激动都不足以表达萧臣心境。
莫名,忐忑。
萧臣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蓝翡玉冠不错,衣服不行,“咳,再换一件。”
“主人,这已经是最后一件了。”卓幽艰难道。
萧臣冷眼扫过去,不怒自威。
“倒是还有一件,就是温县主买的那件……”卓幽低下头,“主人说以后都不想看到那件衣服,还有那双绣鞋……”
内室里气氛沉下来,卓幽呶呶嘴,“属下这就去把衣服从柜子最底下拿出来。”
“把那双绣鞋一起拿来。”萧臣状似轻描淡写道。
卓幽,“……”
随着渊荷离开靖坊的消息传出来,所有人都在关注其去向。
在许多人眼里,渊荷失败过一次,他出局了。
唯有离开,才不算狼狈。
仙瑶阁内,司南卿与大多数人的认知相同,渊荷该走。
“渊荷很快会入画堂。”苏玄璟阖起手中书卷,眉目深敛。
司南卿则躺在雪姬的软床上,七扭八歪,没个像样的姿势,“他敢入画堂,就不怕孔威将军劈了他?”
“昨日我向太子献计,以彻查萧尧被刺为由恭请渊荷入画堂。”
苏玄璟一语,惊的司南卿腾的坐起来,“苏兄,你脑子什么时候坏掉的?”
“如果渊荷注定要入画堂,我希望他能知道是因为我的提请。”苏玄璟起身,走向窗棂,“以此化解之前因七时案我与他结下的梁子。”
司南卿换个角度倒下去,“我不明白。”
“渊荷不是威胁,威胁来自陷害渊荷的那个人。”苏玄璟临窗而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那个人是冲我来的,把渊荷留下来,才能顺藤摸瓜,摸到那个人……”
看着苏玄璟的背影,司南卿一时感慨,“之前七时案你就怀疑有人对付你,现在刺杀案,你还觉得有人对付你,那我不禁想问,两件事的主谋,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或许是,或许不是。”苏玄璟分辨不清。
司南卿好忧伤,“我可能跟错你了。”
“殿试苏某必中,司南兄跟着我,总有风光时。”苏玄璟正要转回身,却见温宛马车停在对面。
看着那抹自马车里走出来的身影,苏玄璟心念微动。
几日不见,何止想念。
“司南兄可有喜欢的女人?”
“没有喜欢的,也没有不喜欢的……”司南卿侧过身,搥着头,“不过你们谁都没有我了解女人。”
苏玄璟不禁转身,看过去。
“女人是没有爱情的,谁对她好,她就跟谁走。”
眼见苏玄璟从眼前掠过,司南卿从床榻爬起来,“苏兄干什么去?”
“忽然,很想对一个女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