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时面前,温宛一直压着情绪。
直到此刻,她实在意难平,“七时昨日与我道别,我看得出她想离开的决心,为什么还会有人要杀她?”
萧尧苦涩抿唇,看向温宛时眼中带着难以言喻的伤痛,“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县主会不会相信我?”
温宛迎上萧尧那双眼睛,“不是德妃?”
“母妃恨七时,可她总不会把我伤成这个样子。”萧尧瞧了眼受伤的左腕,“那些不是母妃经常用的人。”
“项敏?”温宛又道。
萧尧摇头,“项敏没这个本事,项庸亦不会蠢到派杀手过来杀七时……很奇怪,如果那四个黑衣人当真有心要杀七时,我未必能拦下来……这件事我自会细查,县主能来看七时,我感激不尽。”
“我与七时是朋友,她出事我一定会来。”
温宛长叹口气,扭头看向屋里,“七时碰到你也真是倒了霉……咳,我的意思是……”
“七时也这样说过。”
萧尧苦笑,“她说如果我真的喜欢上她,那一定是她上辈子丧尽天良,才会遭受这样的报应。”
“你真打算留下来?”温宛狐疑问道。
“我左手废了,大周朝约定俗成的规矩,残无帝王相。”萧尧把胳膊抬到温宛面前,“这么大的事,母妃跟外祖父难免不会找七时撒气,我得护着她,”
“德妃跟宁远将军应该会想尽办法治好你的手。”温宛毫不怀疑这一点。
“他们会。”
萧尧有多了解母妃和外祖父呵。
可现在的他,最了解自己,“可我不会。”
温宛猛然抬头,目露惊讶。
萧尧笑了,“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我把自己踢出局了。”
“这种死也不能说的秘密你告诉我干什么!”
直到温宛从七时那里离开,萧尧的话都还萦绕在她心头。
这一世当真发生太多变化,以致于她忽然不确定她所知道的前世那些事,于她而言到底还是不是优势。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萧尧不是把自己踢出局。
他是救了自己……
三皇子被刺之事引起轩然大波,各方看似稳的一匹,私下里却在猜测揣摩这次动手的人到底是谁。.七
萧臣自玉布衣那里离开,直接入了黄泉界。
敢对皇子动手,整个皇城里唯有黄泉界的杀手。
黄泉界,密室。
绮忘川亦得到消息,面对萧臣质疑,她回答的十分认真,“魏王想多了,纵是黄泉界的杀手,也不敢对皇子动手。”
石室里,绮忘川刚刚上完妆容,一张老妪的脸,白发苍苍。
“那会是谁?”翡翠玉桌对面,萧臣冷肃看向女子。
绮忘川耸肩,“四个黑衣人,一个活口都没留,魏王觉得是因为三皇子本事大,还是……”
“他们是死士?”萧臣挑眉。
“黄泉界没有死士。”绮忘川起身走回梳妆台,“江湖上养死士的可就多了,王爷若想查,我可以帮你留意。”
“多谢。”萧臣相信绮忘川的话。
他了解这个女人,能说便说,不能说也不会找别的借口推脱。
“哪怕是死士也该有雇佣的人,魏王没想过幕后黑手是谁?”绮忘川觉得自己装束有些问题,于是用褐色的笔在脸上涂涂抹抹,画了些斑。
“如果是渊荷,七时会死,三皇兄不会受那样重的伤,若不是渊荷,本王暂时想不出还会是谁。”萧臣冷静分析。
“就不兴是太子,亦或别的皇子?”绮忘川不以为然。
“手足相残是大忌,不想让人抓住把柄的最好办法,就是没有把柄。”萧臣神色冷下来,“这次的事,的确诡异。”
萧臣离开黄泉界之后回了魏王府,府里还有一个柳滢需要敷衍。
晚膳的时候,萧臣与柳滢同在正厅用膳。
柳滢对局里局外什么的不感兴趣,也不会打听那些与她毫不相干的事,她只在乎眼前这个男人,只打听与这个男人有关的事。
“滢儿听小堇说,表哥吃稀芹过敏,真的吗?”柳滢穿着那日逛街买来的衣服,坐到距离萧臣很近的位置。
萧臣头都没抬,自顾吃饭,“是。”
“哦。”柳滢认真点点头,“那滢儿记下了,以后给表哥做菜的时候绝对不会有稀芹!”
萧臣顿了顿,诧异看向柳滢。
“怎么了?”柳滢顶着那张天真无邪的脸,眨眨眼。
同样是眨眼,萧臣险些脱口问柳滢是不是有眼疾。
“没什么。”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表哥,你说……滢儿这件衣服真的好看?”柳滢那日回来就把衣服样式改了,原来是缩领,现在几乎开到胸口,露出脖颈往下一片雪白。
柳滢坚信,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不好色,如果有,只是露的还不够多。
这话前半句不错,后半句值得商榷。
如果有,那一定是对面站的人不行。
萧臣完全没看出柳滢那身衣服有改动,撂下碗筷,“你先吃,本王还有些军务没处理。”
“表哥?”柳滢眼睁睁看着萧臣起身走出正厅,胸口堵的慌,“表哥你不再多吃点儿?”
萧臣头也没回,直接摆手离开。
厅门开启时有风吹进来,柳滢冷的抖了抖身子,低头看向自己领口,还不够低?
离开正厅,萧臣穿过左侧弯月拱门走去书房,却在门口停下来。
天色渐暗,他想到温宛昨夜梦游睡在窗口,一时放心不下,点足跃起,直奔御南侯府。
以往萧臣去御南侯府总会犹豫,这两次没有。
许是‘军令不可违’在某位王爷心里,隐隐作祟。
偷偷摸摸的事,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
温宛自七时那里离开后把紫玉留下了,这个时候七时那边得有个张罗的人。
整个墨园,现在就只有温宛靠着院中梨树的树干缩在那里。
七时的事,她很难过。
她猜不到是谁干的这狠事,绞尽脑汁也猜不到。
或许她真该考虑一下那日宋相言的提议,好好翻查大理寺案件密宗,为入局做好准备。
今夜有风,萧臣赶到墨园时没选择落在攒尖屋顶上,那个角度看不到里面,而是飞身到茂密的梨树枝干上。
这个角度,看的清。
屋里没亮灯火,萧臣略微诧异,往日温宛不会睡这么早。
有些事,总是越想越害怕。
想到温宛有梦游的习惯,萧臣不禁飞落院中朝窗户走过去,他想确定温宛是不是睡在床上。
不是。
温宛就在梨树下面缩着,幽幽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