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绳索往下滑落到另外一座悬浮屋内的唐千林等四人,并未发现新的线索,屋内那几口箱子中,装着的依然是那一个个贴着封条的替身人偶。
唐千林将拿起来的人偶扔回箱子中:“我们得继续往下,看样子这些屋子里的东西都差不多。”
“诅咒?”高桥次郎说出这两个字之后,发现唐千林正瞪着自己,他赶紧住口。
烟屁股此时道:“我赞成,我们得继续往下走,而且还得找到其他人,也许其他人也有发现,综合两个小组调查的线索,也许就能搞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知道神石吗?”站在门口蹲着往下看的金古思忽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唐千林看向金古思:“神石?”
金古思道:“对,几年前,我回家乡的路上,偶然路过一个村子,却发现村民几乎不劳作,每家每户都在祭拜,我感觉到很好奇,就向一个老人打听,老人告诉我,前段时间,这里出现了短暂的白夜,随后神石从天而降。”
高桥次郎问:“短暂的白夜?白夜是什么意思?”
金古思解释道:“就是明明是夜晚,突然间变得和白天一样,天上同时出现了月亮和太阳,但很短暂,仅仅只是持续了不到十分钟。”
烟屁股闻言,站在那沉思着什么。
唐千林道:“这种事我也听说过,在我们中国汉代的某个郡也发生过这种事。”
金古思继续道:“白夜快结束的时候,太阳从天而降,落在了田地之中,落下来的太阳就是村民供奉的神石。”
好奇的金古思去了村外的田地中,发现村民已经自发的将田地给保护了起来,而在田地的西侧有一个大坑,坑内就有一块巨大的石头。
“那块石头就像是黑色的水晶,而且是悬浮于坑内的。”金古思仔细回忆着,“我绝对没有看错,我走得很近,甚至不顾村民的阻止,进入了坑内,我还往石头与地面之间的缝隙位置扔了石头,确定那下面没有任何东西支撑。”
高桥次郎听到这,忽然道:“这件事是不是发生在慈江道一带?”
金古思看向高桥次郎:“你知道这件事?”
高桥次郎道:“没错,我也知道这件事,而且我现在也知道了,你不是我找来的那个人,你就是金古思,那个朝鲜探险家,因为你就是在慈江道被逮捕送进监狱的。”
“我原本就没打算隐瞒。”金古思笑道,“是你从开始就一厢情愿,把我当做是你找的那个杀手。”
唐千林听到这只是笑了笑,觉得高桥次郎的反应太迟钝了。
从他第一次见到金古思,加上李云帆和他的对话,他就知道,他肯定就是那个朝鲜冒险家,所以,当高桥次郎告诉他,那不是金古思,而是替换的杀手时,唐千林只是问他,是不是觉得关东军上层都是白痴?
高桥次郎却是笑了:“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个杀手。”
说完,高桥次郎又看向唐千林:“我也从来没有将关东军上层的那些智囊当做傻子,因为我一开始想找的人就是金古思。”
这次终于轮到唐千林和金古思惊讶了,烟屁股则在一旁站着,仔细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
“六年前,我在非似山经历了那些诡异事件之后,权千章教授,也就是我的恩师试图寻求外援,我当时还是个只知道执行军令的单纯军人,我不同意他的观点,我认为现今日本的实力已经足够搞清楚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所做的勘探和开采也是为了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将黄种人从白种人手中解放出去。”高桥次郎摸出烟来,但并未点上,“直到后来,兵站爆发了疫情,防疫给水部队的所谓专家将这里当做了试验场之后,我才意识到,我们连他们手中的棋子都不算,可我们无能为力,只能等死,就在这个时候,楚乐康先生出现了。”
唐千林闻言立即问:“这些事你已经说过了。”
高桥次郎看着他道:“楚乐康当时告诉我,如果找不到你,那么还有一个替代的人选,那就是朝鲜冒险家金古思。”
唐千林看向金古思:“你认识我师兄?”
金古思摇头:“我发誓,我绝对不认识什么楚乐康先生,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唐千林又问高桥次郎:“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桥次郎道:“若不是楚乐康告诉我,我也不知道什么朝鲜冒险家。”
金古思挑了下眉毛:“我以为,我已经名誉全世界了。”
高桥次郎道:“按照楚乐康先生的说法,亚洲范围内,研究萨满教的冒险家,有三人,三人中距离我们最近的就是你。”
唐千林看向金古思:“你也在研究萨满教?”
一直处于沉默中的烟屁股始终将目光集中在金古思的身上。
金古思笑道:“我只是对萨满教很感兴趣……”
金古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当初楚乐康却告诉高桥次郎,朝鲜半岛上留下的所有关于萨满教的遗迹,都被金古思寻找了一遍,而这些遗迹已经无法满足这个专家的胃口,于是他踏上中国东北的土地,进入满洲继续寻找。
而高桥次郎又是如何谋划设局将金古思这个人弄到这里来的呢?
高桥次郎解释道:“我在朝鲜军中有一个同学,在我们入伍之前,我曾经亲眼目睹过他在家乡犯下的一桩罪行,手里也有确实的证据,如果这个证据我提交上去,那么他会被迫脱下那身军装,滚回本土去服刑……”
而高桥次郎这位名为佐藤的同乡,在朝鲜总督府警务处任高级助理,直接对口的部门就是当地的日本宪兵队和秘密警察部队,所以让他在朝鲜找一个著名的探险家应该不难。
可被威胁的佐藤开始着手寻找金古思的时候,却发现根本遍寻不到此人的踪迹。当时他们并不知道,金古思在成为探险家之后,在政|府部门登记的所有资料都是他花重金贿赂相关工作人员伪造的,所以,根本无从查起,就好像这个人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般。
“可是你犯下了一个错误,就是这个错误,才让我们追查到你就是金古思。”高桥次郎笑道,“你在被捕之后,因为担心被追查,所以并没有使用金古思这个名字和相关的证件,而是用的最早的那个名字,也就是金泰真。”
金古思一共有三个身份,三个名字。原名叫金泰真,身份是个普通的乡村教师,后来改名为李正泰,身份是个商人,他在沿用李正泰这个身份的同时,不时调换为金古思这个冒险家的身份,以免被人追查到,毕竟当时他的行为,在朝鲜是绝对不允许的。
所以,金古思被逮捕之后,担心自己不断交换两个名字的过程中出现过漏洞,于是干脆启用了过去的名字和身份,也就是金泰真。
金古思忽然间想明白了:“那个叫楚乐康的,原本告诉你的就是金泰真这个名字,而不是金古思,对吧?”
高桥次郎点头:“没错,的确是这样,所以,我一开始让佐藤调查的就是金泰真,而不是金古思,所以,你被捕是个偶然,我找到你也是个巧合。”
金古思闭眼:“我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呀。”
高桥次郎道:“我知道你的脾气不会轻易被说服,而且在我跟前还摆着一个障碍,那就是三宅恭次将军,我不能让他知道我的打算,因为我如今的所作所为就是叛国,所以,我和佐藤开始设局,我一方面向三宅将军汇报,希望他能够批准我将监狱里的金古思带出来,一方面我让佐藤立即安排了那个三流杀手进监狱里去,和你住在同一间囚室当中……”
紧接着,佐藤又派了一个亲信去说服金古思,但金古思对这里发生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那名亲信临走前,在桌上留下了一条手链。
金古思此时掏出那条手链道:“这是萨满手中戴的手链,像这种古老又完整的很少见了,我当时就知道,这件事有蹊跷,于是产生了兴趣。”
当天晚上,那名杀手就按照佐藤的命令暗杀金古思,当然他没有成功,厮杀之中反而被金古思所杀。
高桥次郎看着金古思道:“从那个杀手走进监狱的那一刻,你看到他的样子,就有了一个取代他的想法,对吧?”
金古思点头:“没错,原来这都是你设计的,你找了一个和我相似度极高的三流杀手和我住在一间牢房里,你知道,我会用那种办法。”
高桥次郎道:“对,在那种管理混乱的监狱中,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第二天清晨,当狱警发现尸体的时候,金古思已经换上了那名杀手的衣服,装成了他的样子,而就在此时,狱警却威胁金古思,对他说:“从今往后,你就是这个叫金泰真的人了,你懂了吗?”
金古思当时听完就傻了,他费劲将自己的身份和杀手的交换,虽然狱警没有识破,却又让他自己假扮自己,这是为什么?
金古思当然不知道,这是高桥次郎计划中的一部分。
“我为什么要这么干?我为什么知道监狱方面会这么做?理由很简单,三宅将军不会真的找一个有本事的人来我身边协助我,而监狱方面在得知关东军要找金古思,而金古思却已经死去的消息后,势必会让以为还活着的杀手去代替金古思。”高桥次郎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三宅将军的情报网络如此强大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在他的调查中,金古思的确死了,取代他的是一个三流杀手,一个三流杀手能帮得上我什么忙呢?”
唐千林笑了:“聪明,你这个局设计得完美,用瞒天过海和移花接木这两招不仅骗过了金古思,也骗过了三宅恭次,让他把真正的金古思平安的送到了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