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双刀王弼
瓢泼般的大雨中,第三军副指挥使王弼手持一柄五尺长的雁翎刀,带头杀入青军的营寨,有名百夫长试图上前拦阻,被他迎面一记斜劈,连人带兵器削短了半截,另外一名青军牌子头持枪朝着他的小腹猛刺,却被他侧过身去单臂夹住枪杆,随即还了一记横扫,“噗。”有颗完整的头颅跳上半空,热血从腔子里喷出半丈多高。
“跟紧我。”王弼将雁翎刀向半空中举了举,大声断喝,冰冷的雨水迅速洗过三寸宽的刀身,将刀身洗得耀眼生寒。
“喀嚓嚓。”数道闪电从半空中劈落,照亮他身后的众淮安将士,共两个百人队,每名将士上半身都穿着一件板甲,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冷锻的护面挡住嘴巴和鼻子,只露出两只冷森森的眼睛。
四下里的青军蜂涌而來,试图将这一支队伍赶出营寨,在火器完全不能发挥左右的情况下,青军将士对自己的战斗力非常有信心,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这支从正东方冲进营地的淮安将士虽然人数不多,攻击力却非常凌厉,转眼之间,就冲破了青军仓促组织起來的三道防线,毫无阻碍第向营地中央的帅帐突进。
“放箭,用破甲锥射死他们。”有人急中生智,在帐篷后大声喊叫,有人很快就抓起硬弓,将命令付诸实施,然而,冰冷的雨水对交战双方都绝对公平,既打湿了红巾军的火药,也让青军的弓箭变成了废物,安装在箭尾后的雕翎,沾上雨水后,立刻变得沉重无比,失去了平衡的破甲锥连二十步距离都飞不够,就一头扎到泥地上,羞愧地在冷雨中來回颤抖。
“结阵,结枪阵,结枪阵挡住他们。”守军一计不成,再施二计,在一名千夫长的组织上,仓促朝自家中军附近的空地上汇集,试图发挥自家的特长。
万枪攒刺,可是他们的拿手绝技,从成军之时起,三日一小操,五日一大操,炼得就是这一杀招,以至于整个青军当中,长枪兵的比例,占到了队伍的七成,外界往往以长枪军而称之,却忘记了他们的本名。
这一应对,不能说不恰当,只可惜,他们今天遇到的是王弼,长时间的征战生涯,已经令后者对时机的把握,到了不失毫厘的地步,沒等青军将士们将枪阵完成,已经纵身扑了进去,蹲身,拧腰,雁翎刀从右上到左下,猛地來了个旋转劈,数条手臂和枪杆交替着飞起來,惨叫声不绝于耳。
“我是王弼,挡我者死。”王弼的身体却丝毫不做停顿,继续挥刀向前突进,两百多名红巾军朴刀手在他身后,自动组成一个锐利的三角形,沿着雁翎刀劈开的缝隙继续前插,将沿途遇到的对手砍得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我是王弼,挡我者死。”王弼继续挥刀,朝身前和两侧的敌人猛砍,半寸厚的刀身带着冰冷的寒光,在枪林中穿行,挡路的青军将士纷纷倒地,像遇到猛虎的绵羊一般,沒有丝毫防御之力,甚至连转身逃走的机会都找不到,稍一慌神,就被冷冽的刀光从枪林中找上,砍得身首异处。
而那第三军副指挥使王弼却丝毫不觉得累,将五尺长到雁翎刀舞得像一条电蛇一般,随时都可能吐出死亡的毒信子,很少防御,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进攻,寻找一切机会杀死对手,甚至不惜以命换命。
那不是换命,而是对手中钢刀的自信,只要能抢先半息光景砍中敌人要害,甚至抢先一瞬,那些刺过來的长枪就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死人握不住的长枪,重伤者也同样使不出杀人的力道。
他是王弼,第三军副指挥使王弼,一年半前在战场上打哆嗦的小弓手王大胖,每日挥刀数百次,持续四百余天风雨无阻,就算一块顽石也打磨成了雕塑,更何况,他的资质原本就高于普通人。
他是王弼,第三军指挥使王弼,最早追随朱八十一打天下的老弟兄,自知谋略比不上徐达、逯鲁曾,对新武器的掌握能力也比不上吴良谋和其他读书人,所以只能带着自己的亲信另辟蹊径。
火器不可能包打天下,也不可能永远让敌人找不到破解的办法,天气、道路、后勤补给条件,都会使得其功效大大降低,而万一遇到火器发挥不了作用的时候,敌我双方,依旧免不了要短兵相接,到那时,勇气、配合,还有个人作战技巧,将成为决胜的关键。
而一次成功的近身肉搏,足以让对手胆寒一辈子,身为第三军副指挥使的王弼执拗地坚信着这一点,并且日日为此准备,如今,他终于等到了属于自己的时间。
一杆杆长枪正前方和左右两侧刺过來,看上去那样的软弱无力,王弼大叫着迎上去,身体和雁翎刀融合在一起,仿佛闪电的精灵般,在枪丛中横冲直撞,再密集的长枪也有缝隙,刀光则以无厚入有间,所谓庖丁解牛,不过如此,刀光从重重枪影中穿透过去,将持枪者与他们的武器分开,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骸。
“喀嚓嚓。”又一串闪电滚过,照亮王弼身后那两百余铁甲怪兽,已经七零八落的长枪阵忽然土崩瓦解,仓促集结起來的青军将士以比先前快了十倍的速度,四散奔逃,唯恐跑稍慢一步,成为刀头上的祭品。
“废物,一群废物。”刚刚率部赶过來的千夫长邱正义气得破口大骂,带领自己的亲信,直扑王弼,碗口粗的白蜡杆子长矛,被他抖得就像一条巨蟒般,摇头摆尾,嘴里露出锋利的牙齿。
“來得好。”王弼咆哮着快步迎上,雪亮的刀锋直接剁向巨蟒的七寸,“当啷。”刀刃与红缨下的矛杆相交,却未能将后者一分为二,邱正义的矛头特制的,后边带着将近三尺长的套柄,平素用红缨隐藏起來,关键时刻,则杀对手一个出其不意。
“受死。”趁着王弼一愣神的功夫,千夫长丘正义大声断喝,长矛猛地向外一翻,将雁翎刀压在了下面,随即一拖一搅,搅偏刀身的重心,连带着将王弼搅得踉踉跄跄。
说时迟,那时快,沒等王弼停稳身形,邱正义的长矛已经又刺了回來,四尺长的矛锋宛如闪电,直奔他的小腹。
即便对身上的板甲再信任,王弼也不敢用腹部硬接矛锋,赶紧拧了一下腰,将闪电的锋芒让开,然后迅速用刀刃去找对方的手指,谁料丘正义比他反应更快,猛地一推矛尾,将刀刃弹歪,紧跟着,向前一个斜跨步,手中长矛连挑,将王弼身后的两名亲兵挑飞到半空中。
三角形刀阵立刻出现了一个缺口,后排的第三军弟兄迅速上前补位,怎奈刀身远远短于长矛,他们的武艺也远不如人,被邱正义接二连三,瞬间刺翻了好几个,整个刀阵岌岌可危。
“贼子敢尔。”王弼气得双眉倒竖,手中雁翎刀横扫,來了个夜战八方,将扑向自己的青军长枪兵尽数扫至圈外,随即,猛地一转身,丢下这些普通士卒,从背后再度杀向千夫长丘正义。
“哈。”千夫长邱正义眼睛里露出一缕冷笑,大叫着转身,同时猛地一压枪纂,四尺长的矛头迅速來了个大回头,“当啷”一声,砸在刀身之上,将雁翎刀击飞到半空中。
“呀。”王弼低声惊呼,满脸难以置信,千夫长邱正义嘴里,则再度发出了大声的怒喝,“拿命來。”他像猛兽一样咆哮着,一枪又一枪,刺向王弼的哽嗓和胸口,逼得后者左躲右闪,狼狈不堪。
“救王将军,救王将军。”第三军刀盾兵们纵身扑上,试图用盾牌组成护墙,救自家副指挥使脱险,对面的青军士卒岂肯让煮熟的鸭子飞走,也纷纷咆哮着上前,全力将刀盾兵么顶在战团外,以便给千夫长邱正义创造最后的机会。
好个王弼,身上穿着二十余斤的板甲,脚步却依旧灵活如猿猴,连蹦带跳,将近在咫尺的杀招一一避开,眼看着一个将近二百斤的大胖子在自己身前跳个不停,却迟迟不肯受死,千夫长邱正义不觉心情烦躁,嘴里又猛地发出一声断喝,“着。”左腿向前半步,枪身抡起來,横扫千军。
这一击,力道至少有两三百斤,即便对手身上的铠甲再结实,也得被砸得筋断骨折,然而,预料中的撞击声却迟迟沒有出现,抢在枪身砸到自己之前,王弼忽然向前扑了下去,魁梧的身躯迅速缩成一个肉球,贴着地面向前翻滚。
“别躲,速速拿命來。”邱正义一击不中,迅速枪身回扯,枪纂下刺,对手死定了,即便是近身,也躲不过这招抽屉枪,暴雨中,他瞪大眼睛,等着看枪纂刺入后背是迸射出的血光,然而,王弼的身体却忽然又向侧面滚了滚,然后猛地舒展开,从背后抽出了第二柄钢刀,大鹏展翅。
“噗。”只有一尺长的刀刃,迅速从邱正义的小腹处抹过,将铠甲,肚皮,以及肚子里的肠子,尽数抹成了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