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惊天秘闻

“你怎么了？”林燃星有些奇怪：“难道清宁小姐还有什么事情？”

“没……没有，”李强立刻镇定下来，解释道：“小姐还以为你要在海伦星上定居，所以一直很开心，准备以后来找你玩呢。”

“呵呵，那只有请你转告清宁小姐了，”林燃星想起清宁陪伴走过的这段旅途，心里也觉得温暖，脸上自然而然浮现出一缕温柔：“就说等战争结束了，我一定会来看她的。”

李强深深的吸了口气，还是有些难以释怀：“不去不行吗？”

“不行。”林燃星声音虽轻，语气却很坚决。

“那好吧，”李强叹了口气：“我先走了，祝你百战百胜。”

林燃星拍拍他的肩膀，目送着他钻进了悬浮汽车，瞬间远去。

“他要去前线？”清宁小姐愤怒的叫道：“你就不能制止他吗？明知道这样我就没办法接近他了，我的计划还怎么实施？你又不是没看出来，他都已经对我很有好感了，现在彻底功亏一篑，你这个猪！”

她一边骂，一边用力踢着李强的小腿，李强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却不敢动弹，满头大汗的解释着：“小姐，我也没办法，段天涯都亲自来请人了，我想拦也拦不住啊。”

“好吧，我不怪你了，要怪就怪那个段天涯吧，该死的家伙，”清宁小姐嘟着嘴巴想了半天，忽然又格格笑了起来：“其实这也不错嘛，嗯，我想，或许我可以用一种更有趣的办法去接近他哦……”

她笑了半天，又板起脸来：“李强，那个贱人写家书的事情你对谁都不许说，尤其是父亲。如果让别人知道，我可饶不了你！”

“我明白，”李强连连点头，陪笑道：“这都什么年代了，光脑这么普及，通讯这么发达，哪里会有什么家书呢？写家书的人，不是精神有问题，就是脑子进水了。”

杭特母星一别后，这是林燃星第二次看到段天涯，也是第一次跟他单独相处。

段天涯并不是个多话的人，他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前线的局势，然后从光脑上调出了详细的前线布置图，就默默的坐到运输机前排去了。

露娜的战局还算稳定，人类和虫族谁也没办法把脚步再踏进一分一寸，所以，战争陷入了短暂的僵局。

人类已经逐渐找到了对付虫族的最佳阵型和兵力组合，现在，人类阵线的最前排是密密麻麻的白色地雷，稍靠后点的地方是平行排开的大量碉堡，每个碉堡都配备了专门的建筑师负责，碉堡与碉堡之间的距离并不密集，留出了合理的空隙供布雷车往来穿梭，布雷车是号称人类史上最快的兵种，它们的高速足以在战场上不断救急，遇到落单的小股部队，还能迅速出击，做到一击必杀。

而在战线的最后排，则是从帝国军部紧急调动的大批坦克部队。

这种来自龙魂废墟的新式坦克车，自然跟火药学诞生之初的那种地面行走履带式坦克完全不同，这是一种射程足以贯穿小半个星球的超级杀伤性武器，它们的攻击方式异常古怪，人类虽然依照龙魂废墟里带出的科技制造出了坦克车，却至今也没搞清楚它射出的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能量火炮。

自从段天涯的理论诞生之后，坦克在战场上的作用日益明显，它们强大的面积杀伤特性可以在瞬间让虫族部队大片大片的化为血水，随着阵地上的坦克越架越多，虫族也不再敢派小股部队前来试探了。

当然了，坦克车的弱点也格外鲜明，它们在保持超远程攻击模式的时候整个车体是无法移动的，而它们行速的缓慢和耗资的巨大，都制约它们成为战场上的主要兵种，以至于人类空有守城之功，而无进取之力，就这样在露娜上跟虫子们耗了足足几个月。

两位将军的布局中规中矩，却也了无新意，林燃星点了点头，懒得再看，转头去看丽萨。

丽萨怀里抱的正是从山岚家族的保险箱里取出来的那本日记，山岚将军并没有采用这个时代人类通用的电子记事本，而是很复古的选择了纸张来记录历史，在日记的扉页上，山岚将军写下了一行字：送给我的女儿丽萨。

起初，林燃星和丽萨都以为这是一本有关亲情的日记，可是一页页翻过去，两人的神色却慢慢严峻起来。

这东西不应该叫日记，而应该叫”冒险笔记”，他记载着当年山岚将军跟随巴菲尔元帅征讨叛军的最后一段时期所经历的事情。

确切的说，当年巴菲尔元帅的成名之战中，真正的收尾工作是由山岚将军完成的。在解决掉大部分的敌对势力之后，巴菲尔元帅归心似箭，带着刑天和星空率先回到杭特母星，而扫除残余势力的工作，就交给了山岚。

山岚将军一路向东，沿途清扫了许多残兵败将，却有一队残军一路逃窜，越过红月星系，进入了更东面那片联邦军队并未踏足的未知领域，山岚将军也是年少气盛，不愿意最后关头功亏一篑，所以，他驳回了部下们要求返回的请求，命令自己的副将带着大部分兵力先返回，而自己却率领一万标准机甲追出了红月星系，誓要将这路叛军赶尽杀绝。

这一追，就追了足有半年的时间。

宇宙何等浩大，人类何等渺小，人类之所以能够把殖民的脚步踏遍多个星系，依靠的是飞行器的跃迁技术，而山岚将军为了避免追丢目标，就无法进行空间跃迁，他一路尾随着叛军的运输机，沿途跨越了数不清的星系，到最后，忽然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在日记的中段，山岚将军写下了这样一段话：“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联邦和帝国就是人类的全部，可是后来我知道，相对于无边无际的宇宙而言，联邦和帝国实在过于渺小，在我们的视线之外，原来早已有了如此强大的科技文明，相对于这里的人类国度而言，我所为之自豪的特兰联邦，就像是一只坐在井底的青蛙一般，显得异常可笑。”

林燃星和丽萨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眸子里深深的震惊。

接下来的部分，山岚将军记述了一个完全在联邦视线之外的人类国度，他们有着远超联邦的民用科技，有着同样来自龙魂废墟的全部军事科技，山岚将军在这里看到了许多他从来没看到过的武器，有一些形状纤细的古怪机甲，有一些通体浑圆却巨大无比的黝黑球体，还有一种具有异常精确的流线型壳体的急速战机，它们既能对空，也能对地，战斗方式之灵活，战斗模式之繁复，都让山岚将军叹为观止。

到最后，山岚将军用堪称仰视膜拜的口吻描述了一种能够直接炸碎整颗星球的强大武器，那是一种由特定兵种才能发射的导弹，它需要长时间的定位和升空，可是一旦降落，就没有任何生命能够逃脱。

看上去，整个记录就像是一个军事狂热者的偏执幻想，仿佛一个地球人在忽然间走进了亚特兰蒂斯遗址一般，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丽萨抬起头来，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林燃星。

“你父亲说的都是真的，”林燃星冲着她笑了笑：“形状纤细的古怪机甲叫做ghost，我更习惯叫他们鬼兵，至于那些黝黑球体，就是龙魂废墟中所记载的人类最高科技科学球，那东西可以完全替代超远距离深空探测的作用，甚至还能使用很古怪的能量辐射，无损失的消灭虫族的绝大部分兵种。”

他顿了顿，补充道：“鬼兵能够发射原子弹，也就是你父亲所说的那种超级导弹，它的确可以炸毁整颗星球。”

丽萨却想起了一种可能性：“你对这些东西了如指掌，难道你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林燃星哑然失笑：“怎么可能！”

丽萨点点头，低头继续看日记。

“这里的人类十分热情，他们友善的对待我，甚至挽留我在这里定居，有一位来自军部高层的小姐看中了我，希望我能做她的夫君，”山岚将军继续写道：“那是个很好的女孩儿，可是我不得不拒绝她，因为我在联邦已经成婚，我不能对不起我的妻子，所以，我坚决要回家。”

“他们的通情达理让我非常感激，不过他们也提出了一个要求，让我留下所有的士兵，事实上，就连逃进这里的那一路叛军都被他们留下来了，”山岚将军的故事还在继续：“我心里清楚，他们这是为了保密。其实，他们愿意让我回国，已经让我相当意外了，无论如何，这将是我心底最大的秘密，除了我亲爱的女儿，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丽萨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就想要合上日记，林燃星却一把按住，沉声道：“你看看最后面，有没有发现不对劲？”

丽萨被他一提醒，顿时也发现了问题。

整本日记已经翻完了最后一页，只剩下一个封底，可是这页封底却实在厚了点，足足有三四张纸这么厚，用手摸上去，却又十分柔软，显然这页纸应该是很薄的，既然如此，那么这里面必然藏了一些东西。

丽萨取出小刀，沿着纸缝小心的裁开，这果然是两张纸贴合在一起的。

在被裁开的纸张贴合处，还有一小段密密麻麻的文字。

“亲爱的女儿，原谅父亲跟你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或许，也可以叫做考验吧，虽然这种考验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山岚将军的文字细小如蚊，而且带着几分收敛，相比前面纸张上的那种飞扬，有很大的不同，这也显示出这位将军在记录现在这段话时心底的谨慎：“在那个梦幻般的国度里，我除了大开眼界之外，也发现了一些值得担忧的东西。那里的人类一直在跟一种可怕的种族做斗争，他们把这个种族叫做泽格虫族。”

这真是让人意外的消息，林燃星和丽萨再度被深深的震惊。

原来在许多年前，泽格虫族就已经出现，甚至已经开始跟人类战斗，只不过过了这么多年，它们蔓延的脚步才终于抵达了天琴星系，进入了联邦人类的视线。

泽格虫族，并不是一个智力底下的种族，相反，它们有着几十年的战斗经验，相比刚刚接触到人虫战役的联邦和帝国而言，它们是真正的老兵啊……

寂静的运输机里，两人都听到彼此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亲爱的女儿，我不知道泽格虫族究竟有多厉害，可是我知道，以那些人类梦幻般的科技都有些抵挡不住它们侵略的脚步，或许，当然只是或许，几十年后的未来某一天，这些怪物会进入暴风星系，”山岚将军表达了自己的深刻忧虑：“如果它们从红月星系进入，那么说明我所见识过的人类国度已经灭亡，那么天下再也没有人能够挡得住泽格虫族的侵略，我希望你放弃抵抗，有多远就走多远吧，可是如果它们从另一头的黑暗星系进入，那说明它们毕竟还没可怕到这种地步，既然如此，希望我山岚的女儿也能勇敢的站出来，到战场上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丽萨轻轻合上日记，低声道：“还好……虫族是从黑暗星系进入的，我们还有机会。”

林燃星却苦笑起来：“你还记不记得，巴特尔和星宇到哪里去了？”

“沙罗星系南部……暴风星系以东……天哪！”丽萨蓦然反应过来：“难道是虫族从红月星系打过来了？”

“这是最坏的情形，”林燃星叹了口气：“不过据说沙罗星系的虫子并不多，我只希望，这是跟那个人类国度交战时流窜过来的虫族残兵吧……”

当段天涯带着林燃星和丽萨踏上露娜星球的土地时，天色已经擦黑，气候却还十分湿热，林燃星一钻出运输机舱，就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想起在这里浴血奋战的士兵，心里更是沉重。

段天涯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跟港口接待的卫兵打了个招呼，就带着两人径直走进了帝国军部深处，在某间大厅前停了下来，按响了手腕上的通讯装置，很简短的道：“要罗尔过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顺手从兜里掏出两个外形相同的通讯装置递给两人，解释道：“这里是不使用星通器这种民用产品的，这是军方专用的星球内通话器。”

林燃星把刑天舞送给他的星通器摘下来，小心的放进怀里，这才换上了这个军方通话器。等了约莫三分钟，外面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四十多岁穿着帝国军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上将，您找我？”

段天涯指了指林燃星，对男人道：“林燃星，”又指了指这个男人，对林燃星道：“罗尔少校，模拟作战随军技师。”

罗尔对林燃星友好的笑了笑，解释道：“我不是战士，我是一个技术兵。”

林燃星也笑着点点头，神情却有些愕然：“段天涯上将，你这是干什么？”

段天涯的嘴角微微弯起弧度，淡淡的道：“虽然皇甫将军和我爷爷都很推崇你，可我还是想跟你单独较量一下。”

林燃星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想怎么较量？”

“很简单，模拟作战，”段天涯推开了面前的大门，径直走了进去：“这是一个模拟训练馆，我知道你对虫族的了解异乎寻常，而联邦和帝国军部的模拟训练实在太单调了些，所以我特意叫来罗尔，他可以把你所说的虫族兵种特性完全模拟出来，等他设定完毕，我们来公平的打一场小型战争，如何？”

林燃星笑了：“我的确很熟悉虫族的兵种特性，可是很少有人愿意相信我，你为什么相信我？”

段天涯也笑了：“我只相信自己的眼光。”

林燃星点点头，从光脑上调出数据，开始详细设定起来。

其实，迄今为止，无论是人族科技还是虫族科技，都还只发展到初级阶段，林燃星并不打算占段天涯的便宜，所以他并没有把虫族后续的猛犸象、女皇和红蝎等高级兵种设定出来，而是简单的把刺蛇和潜伏者的属性修正了一下，就抬头道：“来吧。”

“我补充一点，”段天涯道：“同样为了较量的公平性，我希望我们各自选择三次人族，选择三次虫族，还有，这里的模拟兵种数据库已经是联邦和帝国共享科技后的成果，所以，人类的兵种是帝国和联邦的总和。”

他顿了顿，又道：“今天的较量是我私下的要求，希望你不要迁怒到皇甫将军和我爷爷。”

林燃星点头道：“这是当然。”

“那就开始吧，”段天涯笑着戴上了头盔：“我段天涯一向只服从强者，所以，如果你赢了，在战场上，我会无条件服从你的所有命令。”

在有史料可查的历史记录中，这是林燃星和段天涯的第一次交锋，也是最后一次交锋，较量的过程没有任何人知道，唯一全程观战的知情者罗尔保持讳莫如深，直到很多年后，他出版回忆录的时候，都没有详细记叙过当时的情形。他只在最后加了几句话的简短评论：“军神阁下用六场压倒性的胜利完美击败了上将阁下的部队，却并没有击碎上将阁下的自信心，相反，从那之后，上将阁下的兵法日趋精熟，直到成为继皇甫将军之后最伟大的将军，光辉之盛，甚至超越了前者。”

在回忆录的最后，他高度评价了跟他一起观战的丽萨：“这位伟大的女性，终其一生都陪伴在军神阁下身侧，从没说过一句错话，做过一件错事，我们甚至可以认为，如果没有丽萨小姐的付出，军神阁下不可能达到那样的高度。”

且不管后世如何，从模拟大厅出来之后，段天涯的神态恭谨了许多，这把锋利的宝剑更深刻的收敛了自己的傲气和光芒，虽然身形依然挺拔，目光依然桀骜，可是他走在林燃星侧面，一举一动中却流露出真正的尊重。

他把两人带到了皇甫将军的面前。

“谁赢了？”这是皇甫将军问的第一句话，就冲着这句话就能看出他对自己的爱将有多了解，连他私下约斗林燃星都算出来了。

“他。”段天涯只说了一个字就闭上了嘴巴，凤九霄，哦不，现在应该叫段九霄了，这位年迈的少校在后面捶着桌子放声大笑，笑得自己的孙子想板着脸都不行了，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微微有些发红。

“怎么打？”皇甫将军冲着林燃星问出了第二句话。

“很简单，”林燃星的回答也很简单：“直接a过去就可以了。”

“直接a过去？”皇甫将军奇道：“什么意思？”

林燃星笑了。

他想起了在地球上的那些岁月。

在《星河online》中，为了达到更好的控兵效果，大部分的控制都是通过键盘来完成的，而最重要的一个快捷键”a”，所代表的含义就是”正面打过去，看到什么打什么，打到某一方死亡为止。”

做《星河online》职业玩家的生涯，其实也有许多值得记忆的片段，到现在林燃星都记得有一位很风趣的职业玩家，曾经在某次做节目的时候自嘲的说过这样一段话：“战术基本靠吹，侦查基本靠猜，进攻基本靠a，交战两眼一黑。”

这位进攻基本靠a的选手，后来还曾经在某个国内的业余比赛平台上批了个马甲号专门虐鸟，每次打完之后，他都会打出这样一句话：“只要你学会了哥的运营，剩下的就是a别人了。”

所以说，”a”并不只是一个字母，而是有着很深刻、很奇妙的含义，在职业选手眼里，甚至是一种难以解释的情结，他代表一种霸气，一种一往无前的决心，代表你有强烈的自信，坚信自己不需要任何战术上的花巧，就能够用压倒性的优势从正面击溃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