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的声音，就算是再冷静的顾笙，此刻也是手抖了一下。

为了掩饰自己的动作，顾笙赶快从架子边拿起了一小盒的试剂，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是精心掩饰过的表情，淡然地说道：“实验室内这个有些不够用了，我过来取一下。还有，我本来就是有资格进来拿东西的，什么叫我在这里做什么？”

说到这话，顾笙就故意做出有些不满的样子，连眉头也皱了起来，嘴角下撇，很是不满意天狼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我……”

天狼被顾笙这样的表情一糊弄，也觉得好像是自己的问题。

刚才路过的时候，天狼看到一向没有什么人的杂货间的门居然是打开的，就有些好奇，走进去就看到顾笙半蹲着，内里没有开灯光，他并不知道顾笙在做什么，只是下意识觉得有些问题，就问了出口。

“你，不仅仅是你，鬼歃，要是还不放心，大可以继续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我。”

抛下这一句话，顾笙拿着手上她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的药剂，走出了门口，冷冷看了一眼天狼，然后就离开了这里。

天狼皱着眉头，还是下意识地往里一看，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解药也是被遮挡住，如果没有亲自进去寻找的话，是不会被发现的。

被刚才顾笙那么一呼，天狼也没有了仔细看的心思，还觉得是自己误会了顾笙，所以她才反应那么大。

天狼关上了门，摸了摸自己的头，也觉得自己刚才冒失了一些，才惹得顾笙这么不愉快，心中也是有些悔恨。

转角处，顾笙躲着，看到天狼并没有发现自己放在那里的解药，这才走回了实验室。

好险。

顾笙摸着自己心跳加速的胸口，总觉得很是危险，好在刚才自己的反应足够自然，又说出那番话，才最终没有被发现。

看来下一次还是得直接跟白夜的人见面才好，这一次被发现还能装作去拿东西，但是每一次如此频繁进出，大家都有有所怀疑的。

还不知道怎么样与白夜联系，顾笙揉了揉自己开始隐隐发疼的头，在这样都是监控的地方，怎么样才能逃脱鬼歃的严密监视，真的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不过好在，鬼歃已经开始逐渐相信顾笙可以用，之前已经听闻了这个女人拿下了雷恩的合同，并且没有跟他透露任何的消息。

他自然都是知道雷恩与顾笙的关系，要是她肯开口，那个蠢男人一定会动用力量来救顾笙出去。

但是顾笙并没有这样做，反而是拿到了合同，力排无极岛的干扰，并没有更改任何的条件。

这一点已经足够让鬼歃欣赏了。

不过就算顾笙要动什么心思，鬼歃自认为自己还是可以随时搞定顾笙，这样一个女人，弄死她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这样想着，鬼歃看了看手头上的一份计划，虽然不是什么大的任务，不过还是挺适合顾笙的。

她是个新人，善用毒，去刺杀这个人是十分轻而易举的事情。

鬼歃这样想着，就先把顾笙的名字写在了一旁。

白夜府内。

“堂主，这是解药。”

白夜接过来人送过的药，饶有兴趣地看了看透明玻璃瓶子内装着的药丸，很小，但是足够延续他的生命。

“堂主，请吃药。”

来人端上了一杯水，放在了白夜的身边。

但是白夜并没有吃下它，而是疑惑地摇了摇药丸，突然脑子里蹦出了一个主意，他笑着吩咐道：“等我有些不适之后，再给我吃。”

“堂……堂主……你在说什么？”

下人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是拿命在玩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任由着主子毒发呢？

但是白夜心意已决，他就是想尝试一下中毒时候的表现。

好在顾笙的毒药不是快速致死的，只要在毒药没有扩散的时候，吃下解药都是有用的，不然白夜这一次要被自己的无知与寻求刺激而害死。

“我说得足够清楚了，难不成你们想要违抗我的命令吗？”

那双灰色的眸子突然变得更冷了一些，现在就算是他们想要劝阻白夜，也再也不敢开口了，连忙摇头，只好一直守在白夜的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夜等的有些无聊，还打了个哈欠。

距离顾笙给的估算时间还有几十分钟，所有仆人都严肃地站在白夜的身边，只要他有一丝的异样，就立马会喂下解药。

看着所有人如此凝重，白夜倒是有些无所谓，反正他的人生一直在追求着刺激，没有了这些，就好像失去了自己活着的意义。

终于，白夜感受到了体内的异样。

先是胸口处开始隐隐作疼，之后是有些呼吸不顺畅，当他苍白的脸开始因为呼吸不顺畅而显示出病态的红的时候，仆人立马走上前，不由分说，就把毒药塞进了他的嘴里，强迫着他吃下去。

但是解药并不是立马见效的，在此之前，白夜开始觉得自己浑身疼痛，逐渐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好像眼睛被蒙上了一层白纱，窒息感所带来的脑内空白，让他有短暂时间失去了意识。

之后，药效开始发挥，白夜也总算感觉到呼吸顺畅，紧接着，那些难受的感觉正在一个一个撤离他的身体，慢慢不见……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白夜毒发之后到现在，说出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旁边被佣人急匆匆叫来的安看到白夜这个样子，皱起了眉头，冲上前去就是一个巴掌：“白夜，要不是这毒药药性不算太强，你早就死了你知道吗！”

“哦？这不是安小姐吗？”

虽然身体算是彻底没事，但是白夜还是有些虚弱，被这一巴掌打得也有些懵，直到几分钟之后，才慢慢吐出了这句话。

安冷冷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白夜，开口说道：“我不管你要玩什么，追求什么刺激，但是现在，你最好老实一点，我不想最后计划失败是因为你。”

白夜扯出了一个笑容，半晌之后才低声说道：“你说，我天生这么爱追求刺激吗？你早就知道原因，安，何必装出这副模样。”

听到这句话，安的手攥紧了起来，她只是看着这样的白夜，虚弱，苍白，明明最开始是一副好身子，也被自己作践成了这幅德行，手臂已经瘦的好似只能看见骨头了。

“就这样吧。”

吐出了这四个字，安再也没有看白夜一眼，走出了这座宅子。

“谁，叫她来的？”

等安走之后，白夜也差不多找到了一丝的力气，看着众人，眼神微怒。

见大家都没有反应，白夜脾气也上来了：“我说，谁叫她来的？！自觉一点。”

此刻，大家都低着头，犹豫了一分钟之后，人群里走出来一个陪着白夜多年的管家：“堂主，是我。”

看到管家，白夜也明白了他的想法。

那是陈年的过往，就如凋零的玫瑰花一样，不值得去多回忆什么，因为往后或许有更多的玫瑰花。

也有更多的人。

“下次，不要做这件事情了。”

最终，白夜也没有发火，只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微微颤颤地走回了自己的卧室，留下一群人，不敢多说话。

白夜的房间内的阳光被巨大的窗帘挡住，没有一丝亮光，他也懒得开灯，在黑暗中慢慢走着。

在到达他的床之前，地板上摔碎了一大堆的器具，但是白夜并不觉得有什么，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生活，可是真无趣。”

低低的嗓音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黑暗，这句话在偌大的房间内蔓延着，单调的音节，与单调的生活，逼迫着白夜去回忆过往。

他的口中发出了几个无意义的音节，空荡的房间内仅仅只剩下他一个人，名为孤独的猛兽突然向他扑过来，将他吞噬。

黑暗中，白夜的呼吸声都是那样明显，在五感缺失的时候，疼痛的感觉尤为清晰。

这一刻，好像度过了漫长的时机那样漫长，白夜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空洞、空白、苦涩，一齐涌向他。

“无趣。”

他的身体还有些虚弱，可是白夜急需更多的刺激，才能让他暂时忘记那些事情。

唯有极致的兴奋，才会盖过那些喧闹的过往。

起了身，白夜扶着门，对着外面大声说道：“把海瑟薇叫来。”

几分钟后，一个妖艳的女人扭着身躯走了进来。

白夜走了上去，抱住了她柔软的腰肢，吻上那丰厚的嘴唇。

他需要一点感官上的刺激。

他脱下了海瑟薇的衣服。

“嗯……慢……慢一点……”

海瑟薇看得出来白夜这一次不似平常那般温柔，一句话都没有说，这样沉寂的亲密令人觉得害怕。

就这样，心冷身热，白夜根本就不在乎眼前的人是谁，他只需要汲取更多，更多。

那些他得不到的，失去的，根本不重要。

真的，一点，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