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家父女一番交锋,最后华锦儿被镇压,不情不愿跟随父母回自家小院。
依儿目送华锦儿鬼哭狼嚎被押回去,笑得跟小狐狸似的,追着华锦儿的背影喊:“锦儿不用担心,阿郎有我照顾呢。”
“呸。我就是担心你不怀好意才不愿回去的。”华锦儿腹诽,直翻白眼,被岳氏攥住手腕,脚不点地地去了。
依儿返身入内,笑得跟朵花似的,道:“阿郎可要吃点心?我这就去厨房看看有没有新鲜点心。”
取来点心,又讨好地问:“阿郎可要喝茶,我把茶具端来可好?”
程墨斜睨她一眼,她赶紧低头出去。
江俊悄无声息出现在院子里,程墨道:“进来吧。”
“诺。”
江俊闪身进来,门随即被掩上。
“王爷,殿下遇袭那天下午,经过附近几个宫门的宫人一共有四十三人,属下和兄弟们分别跟踪这四十三人的去向,可以确定其中三十四人没有问题。剩下九人,还在跟踪中。”江俊把一份名单呈上。
所谓没有问题,是这三十四人或是寄宿在京城中的亲戚家,或是出城回老家。在宫中日久,谁没有积攒一份体己?就是在京中买座小院子落脚,再在京中找个如意郎君嫁了也没有问题。
刘询好人做到底,放她们携带行李出宫,还为她们落籍,她们想成为天子脚下的良民,也是可以的。
有些人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亲人,没想到还有出宫的一天,一出宫门,立即雇了车马,出城回家。
而那可疑的九人,自是去了朝臣的府邸。
程墨看了名单,道:“出城的不必理会,留在城中的分派人手跟踪。”
江俊有些意外,道:“有十一人虽然留在京城,却有五人是京城人氏,出宫即回家,其余六人住在客栈中,想必这两天就会回家。”
程墨道:“宫人选自百姓,这些人原本没有谋害皇长子的理由,可事情不是发生了吗?在没有线索出现之前,谁能保证凶手不在这些人中?若不是此次放出宫的宫人太多,我们人手不足,我定然是要一一跟踪查证的。”
不找出对刘奭下手的真凶,不要说刘询不放心,程墨也会不放心。放宫人出宫后,司隶校尉的行动便开始了。
江俊想了想,道:“王爷说得是,属下以为只有朝中的大人们敢对殿下下手,却没想到除了身在朝中的大人们,还有一些人隐在暗处。”
不是谁都敢把刘奭推下水,而敢这么做的人,背景一定不简单。江俊很快离开书房,消失了,接着,留在京中的二十个宫人,都受到严密监视。
这时,城东一座两进院落的府邸中,一个长相清癯的中年男子正和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说话,女子约莫二十五六岁,身材欣长,坐着几乎和中年男子齐高。
女子道:“没想到功败垂成,反而被驱出宫,真是惭愧。”
这个女子,正是哄骗刘奭有点心吃,带他到池塘,趁四周无人,把他推下池塘的那个宫人。说起昨天的事,她不免懊恼。本来以为做得人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好死不死,北安王竟然在那时进宫,而且别的地方不去,竟跑到那么偏僻的地方,更离奇的是,他怎么会知道刘奭掉在水中,而把他救起呢?
中年男子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想来刘询子嗣不该绝。”
他们本来计划先弄死刘奭,再想办法弄死刘章,这样,刘询便断了子嗣。现在一击不中,想再下手就难了。
女子见他没有怪责自的意思,脸色稍霁,道:“陛下心也够狠的,竟不分青红皂白,全都把我们放出来。”
做这件事之前,她不仅让人望风,确保池塘附近没有人,更是找好替死鬼,把自己摘出来,要不然她不会答应这件事。现在倒好,刘询问都没问一声,全都放了,他博了个仁君的好名声,可自己怎么办?
宫人在宫里生活久了,对外面的生活很是不适应。
中年男子略一沉吟,道:“祖娘子若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不妨在这里住下。”
姓祖的宫人欢喜道:“如此甚好。”
若是知道会失了生存之本,哪怕中年男子出再多的价码,她也不会答应这件事的。
中年男子亲自为她安排住处,让她稍为满意,觉得眼前这人还不错。可在吃了婢女送到房中的丰盛菜肴后,她却疼得满地打滚,口吐鲜血而亡,临死时,她才明白,不该来找中年男子,可是已经迟了。
中年男子直到她咽气才出现,吩咐心腹家奴,扔到乱葬岗。
做完这一切,他便去小妾房中歇宿。小妾见他兴致极好,不免打叠起精神,用心服侍,很快房中响起欢好的声音。
两进的院子笼罩在夜里中,家丁们都进入梦乡,谁也没有想到,一个人从屋檐上如大鸟般腾空而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丞相少史范怆杀了一个姓祖的宫人?那宫人的尸体现在哪里?”程墨得到禀报,目光沉沉。
范怆在丞相少史的任上不到三个月。他是新科进士,中举后被破格录取进丞相公庑,成为食俸三百石的丞相少史。
这样的起点,比大多数进士要高。
录取他的是丙吉,难道说,丙吉有异心?
“查范怆的生平。”
“诺。王爷,要不要把宫人的尸体弄来?”
“不要了,殿下年幼,别吓着她。画这个宫人的画像呈上来吧。”
江俊为难地道:“属下不会丹青。”
能写自己名字就不错了,哪会画画啊。江俊想到程墨安排他们轮流去程氏族学扫盲,而自己却不时找借口不去,就觉得羞愧,总以为一介武夫,不用读书,这不是用得上了嘛。
江俊正准备挨训,就听程墨道:“把年先生叫来。”
年先生是府中的帐房,理得一手好帐。这人是霍书涵带来的陪嫁,随同霍书涵到北安王府,一来便被任命为帐房的管事,原来的帐房管事各种不服,可不到三天,却一改旧态,对这位年先生佩服得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