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变陡生,苏妙华、黑子等人扑过来护卫程墨时,胖王的侍卫也没闲着,立即抢上,纷纷格开箭簇,把胖王护在中间。只是胖王的身体实在太大了,后背跟一堵墙似的,那是天然箭靶子啊,乱箭纷飞之际,到底还是有一支箭射中他了。
情况危急,胖王担心引起更大恐慌,也担心自己中箭会让摇摆不定的王室族人倒向盖滋縻这边,因而忍痛一言不发。
箭簇乱飞时,解忧公主往地上一蹲,躲进矮几下,安全无比,待到吴军精锐和至落勃的族人厮杀起来,箭簇停了,才从矮几下出来。她见胖王中箭,唬得脸都白了,赶紧派人去叫巫士。
肉厚有肉厚的好处,箭插在后背的肉里,嵌紧了,没能穿透到前胸,应该没有性命危险。程墨察看后,安慰胖王几句。
胖王有些萎靡,虽没伤到要害,流了很多血。
“让侯爷见笑了。”他苦笑道。
盖滋縻的野心他早就察觉了,所以收缴他调兵的令牌,只准他拥有四千亲军,当对他绝对忠诚的亲军偷袭吴军,几乎被吴军杀光时,胖王还曾暗爽过。可胖王没想到至落勃不仅和他走得这么近,倾尽全力支持他,甚至为把家底全拿出来了。
包围王帐的五千人,是至落勃部落全部青壮男丁。如果这五千人被灭,部落的老弱妇孺就会沦落为奴仆。至落勃和都哈怎么舍得?胖王想着,望向被捆得结结实实,丢在地上的盖滋縻。
盖滋縻也在看他,眼中尽是嘲讽轻视。他一向看不起这位痴胖的兄长。
兄弟俩的视线在空中交锋。
程墨却在看厮杀的双方,敌军结阵迎敌后,人数上的优势便显现出来了,吴军面对三倍于已的力量,已不能像刚才一样利用速度优势,分别击破。
麦芒感到压力,五千敌军,就是不停地砍,也得砍几个时辰吧?何况这些人马上功夫娴熟,身手也好,已方军士以一敌二,堪堪打成平手,如果他们利用人数优势,分别击破呢?
他很快重整军队,没有受伤的军士正面对敌,受伤的为两冀。
一方人数占优,一方精锐,刹那间杀了个难解难分。
这是拼消耗啊,程墨眉头锁成川字型,道:“公主,昆莫的亲军怎么还不来?”
你们不会让我的军队拿命去填,然后等着捡便宜吧?乌孙援军迟迟不至,不由程墨不作如此想。
解忧公主东张西望,只是催促侍从快去叫巫医来救治胖王,还真没关心战场,听程墨这么说,顺着他的目光一望,只见不远处尘土飞扬、喊杀声震天、血肉横飞;远处,又一道比刚才更浓的烟尘飞速朝这边来,马蹄声轰隆隆的,大地也在颤动。
“来了。”她回头对程墨道。
程墨也看到了,点了点头。
胖王两万亲军一到便加入战场,和吴军对都哈带来的人形成包围。
麦芒见援军来了,松了口气。围攻他的两个敌人丢下他,跑到前边支援去了,他紧了紧手中大刀,正要催马找敌厮杀,阿飞来了,传程墨口令:“全军撤下,这里交给乌孙军。”
援军来了,程墨立刻对胖王道:“昆莫,大吴实不便干预贵国内务,刚才程某带来的军士危急之中伸出援手,为昆莫解围,现在昆莫的亲军到了,程某的军士自该退下。”
开玩笑,你们搞政变,拿我士兵的性命往里填。
亲军都是百里挑一的军士,实力不容小觑,何况人数是对方的四五倍,以两万人杀四五千人,怎么着也不难。胖王对自己的亲军信心满满,当即答应道:“好。”
他腰上的血还在往下淌,实在没精力多说话。
麦芒带吴军撤了下来,胖王的亲军很快把敌军围在核心,胖王又下令:“杀!”于是,一场人数占优,力量也占优的屠杀开始了。
巫医赶来了,帮胖王拨箭医治,敷上乌黑的药。胖王脸色苍白靠在矮榻上。解忧公主劝他回帐歇息,他轻声道:“不。”
他要在这里看着,看叛乱被镇压。
程墨总算有空做点别的了。他走到盖滋縻面前,从他嘴里掏出腰带,丢在一边,道:“你们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盖滋縻冷笑不语。
“黑子,过来。”程墨招呼着。其实从被包围起,黑子便寸步不离他左右,他走过来,黑子也跟过来。
听到程墨招呼,黑子应了一声:“诺。”朝盖滋縻身上点了几下。盖滋縻露出痛苦之色。
程墨道:“他看起来很像硬汉,你不要客气,有什么手段尽管朝他使。”又对盖滋縻道:“愿意招了说一声。”然后不再理他,去察看吴军伤亡了。
吴军受伤的军士在包扎,重伤者被招进帐中医治,至于死者,有些已被马踏成肉泥,难以辩认了。
麦芒清点后,道:“死了一百一十名袍泽,伤三百余人,重伤四十三人。”
不到一个时辰的厮杀,死伤很重。
程墨点了点头,道:“把死者的名字籍贯记下来,双倍抚恤。”
他眼望一方对另一方屠杀的战场,眼神阴沉,两三万匹的马蹄下,一片血红,这些血里,有他带来的一百一十名精锐的血。看了好一会儿,他锐利的眼睛盯在盖滋縻头上,很有拉下裤子撒一泡尿的冲动。
盖滋縻身上到处又痛又痒,可他硬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黑子几乎点了他身上所有的大,他疼得身躯不停颤抖,却依然紧闭厚厚的嘴唇。
“他带来的人呢?”程墨怒道。
江俊应声而出,去找引来都哈骑兵的那个随从,可找了一圈,竟然没有找到。
刚才箭簇乱飞,他也担心程墨安危,赶到程墨身边护卫,一时没再理会这人,被这人溜了。
程墨火了,道:“把他所有随从带上来。”
江俊刚要去带人,解忧公主插话道:“程侯爷,这是我乌孙的国事,也是昆莫的家事,外人不便插手。”
苏妙华不乐意了,道:“你到底帮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