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回真的没事么?”出了温府,云梭一步三回头地嘀咕着。
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大家闺秀。
二人尚未成婚,温小姐还有婚约在身,如此纠缠不清若是被人知晓了恐怕不妥吧?
安泰心中也是担忧的,挠了挠头苦恼道:“殿下应该有数的。”
事已至此,他们还是早些回去准备好殿下的药送过来比较好。
而这厢,李抒的府邸,一大早的就来了一批人,个个身穿盔甲,腰佩宝剑,但凡是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御林军。
众所周知御林军一直以来都是的职责都是保护皇宫,如今却出现在此处实在是叫人费解。
此事很快就传开来了,朝中官员得到消息之后也是各怀心思。
大家都清楚李家的地位和势力,若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陛下也不敢这么做吧!尤其是今日早朝时得知边境的粮草告急,大家瞬间就明白过来了,陛下这是要逼李家拿出粮草来啊!
这李家小儿,只怕在劫难逃咯!
而他们却忽视了一点,御林军乃是怀王——殷长夙的管辖范围。
他得到父皇的命令就带着人马赶来了,此番正和李抒坐在他府邸的书房内。
二人坐在轩窗前的蒲团上,旁边的碳火烘烤着,使得屋内暖洋洋的。
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显得格格不入,配上这棋局上的棋子之后又变得和谐起来。
殷长夙抬眸睨他,“李公子还真是镇定。”
“本来是有些害怕的,不过看见是怀王殿下之后本公子倒是放心了。”李抒欠欠地笑了笑,对于自己府邸外的那些士兵压根不放在心上。
“本王也有些诧异,这么多的人拉拢李公子,就连太子也三番两次地礼贤下士,可谁能想到李公子居然是老九的人。”殷长夙将手中的棋子丢掷在了旁边的棋笥里面,讥讽道。
金陵李家啊!一直都自诩清高,从不参与任何党派之争的,甚至家族中人不得入朝为官。
而今身为李家独子的人,却不远千里而来,和老九同流合污,试图辅佐老九坐上储君之位,所作所为和李家的那口口声声嚷嚷着的誓言背道而驰。
李抒道:“怀王殿下这是来给在下说教的?”
“本王没这样的资格,只是很好奇,李公子这么做,就不怕有愧于李家的列祖列宗,心中就没有一丝丝的愧疚么?”殷长夙站起身来,目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他既然答应了站在老九这边,自然不会为难李抒。
只是很好奇,老九隐忍的这么多年私底下到底培养了多少的势力。
他又是依靠了什么将李抒这么棘手的人都收在麾下了。
李抒闻言轻蔑地笑了笑,语气狂妄至极,“这西陵的江山本也是我李家打下的,如今君王无能,我李抒作为李家的后代,换个皇帝怎么了?”
不行么?
有意见么?
这话说得属实大逆不道,可却让殷长夙没法反驳。
他扶额道:“你若是要出去,便从后门出去,后门那里本王打过招呼了,正门人多眼杂的李公子还是委屈一阵子吧!”
“那就多谢怀王殿下了。”李抒毫无诚意地敷衍了一句。
殷长夙走出李府的大门不离和不弃便凑上前来了,二人拱手道:“殿下,都安排妥帖了。”
“嗯,不可惊扰了李公子,也不可得罪了李公子,父皇的意思是只需要看着人就行。”殷长夙平静地点了点头,心里头却百转千回。
自从上了老九的这条贼船之后,就总有种心虚的感觉,他虽不在乎皇位落在谁的手中,可对于老九心中还是难免芥蒂。
待回到府中,一个身影落入眼帘之后,他眼底的愁绪这才消减了不少,逐渐被温柔取代。
宁靖一身藕粉色的衣裙,穿着一件厚厚的斗篷,肚子隆起,六个多月的身孕使得少女看上去也丰韵了不少。
一瞧见宁靖便撒开丫鬟的手,吓得殷长夙大步流星的迈过去及时的扶住了她的手,心都跟着狠狠的跳了跳,“雪天路滑。”
“我这不是看见你回来了激动么?”宁靖嬉皮笑脸的道。
这男人好脾气,被她三言两语就给哄得泄了气,“回屋吧!这大冷天的就别出来了。”
“就是出来走动走动而已,大夫不也说了么,要多走走,有助于生产。”宁靖理所当然地握住他的手走回了屋内,身后的丫鬟没敢跟上去。
自从王妃怀孕之后,只要王爷在府邸,几乎都不用她们伺候的,在一旁还会显得多余。
坐在榻上之后宁靖摸了摸肚子将腿搭在了男人的脚上,任由他给自己捏,整个身子懒洋洋地半倚靠在身后的小引枕上,随意地道:“殿下有心事?”
“没有。”殷长夙笑着否认。
宁靖啧了一声,不高兴地嘟囔道:“殿下可骗不了我,你我结婚都三年有余了,你说谎我会看不出来?”
殷长夙失笑,手上的动作不轻不重的,揶揄道:“是从不离和不弃的嘴里面套出来的吧?”
确切一点是威胁。
宁靖可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主,毛毛躁躁的,真能发现他的撒谎也不会被诓骗成了他的王妃。
被人揭穿宁靖有些不高兴的踢了踢他,殷长夙也不躲,就这么挨了一脚,面上依旧温柔似水,语气却忽然认真起来,抬起头目不斜视地盯着她,“靖儿,若是本王参与了储位之争,你待如何?”
“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一直都有想过的,”宁靖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她靠在引枕上,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肚子,“你是皇子,储位之争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逃避的,就算你无心,可总有人会将你看作对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想要明哲保身,又不当这个储君亦或是皇帝,唯一的办法就是站队。”
站对了,那就是当个逍遥快活的王,站错了……
宁靖甩了甩脑袋,大爷的,站错了就跑路。
“嗯,你说的没错,本王打算站在老九这边,他想要皇位。”殷长夙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宁靖也不意外,这事情八成和殷君言有关,那个傻逼。
要不然的话殷长夙也不会受制于人。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好半天这才回过神来,不敢相信地确认道:“你刚刚说是谁?”
“你说的是翼王?”
她的反应让殷长夙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道:“嗯。”
宁靖的情绪忽然就高涨了,哪还有先前那郁郁寡欢的样子,她激动地坐直了身子,满脸笑意,“那没问题了,咱俩肯定能被带走的。”
翼王她不了解。
但是她了解温九蕴啊!
殷长夙:“……”
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的,消息都传到了妇人们的后宅来了。
就连一向深居简出的温老夫人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所以在晚间用膳的时候,特意将温九蕴和周氏母女二人都给唤了过去。
一来是为了温家掌家权的事情,二来么,便是李抒的事情了。
陈姨娘也被传唤了,却借着身子不适的缘由没来,老夫人也没放在心上,权当成天是小肚鸡肠,舍不得将这管家权交出来。
这一张圆桌不大不小,坐着五六个人刚刚好,四个人倒显得宽敞起来了。
老夫人有意无意的提及了管家权,温九蕴非常好说话地就同意了,这一点倒是让老夫人很满意的,连连夸赞了她几句。
温琼瑶眼底闪过一丝嫉妒,转瞬即逝。
“阿蕴啊!你可知李公子的事情?”老夫人岔开了话题,旁敲侧击地问道。
温九蕴一脸迷惑,“祖母,这些日子我足不出户的,李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倒也无事,只是不知陛下怎么的,突然派了一些御林军去将李府围起来。”周氏将话给接了过去,语气像是关怀,可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却被她捕捉到了。
末了还语重心长地补充道:“好在阿蕴现在还未曾嫁过去,这李公子做事本就高低,也不知做了什么得罪了陛下。”
话里话外都是在挑李抒的刺。
周氏如今虽然畏惧温九蕴的身份,但若是能够毁了她和李抒的婚事,她也是高兴的。
苏白英再了不起,也不过是个山匪罢了。
她的女儿嫁给李家可不就是高攀了么?
老夫人也跟着点了点头,语气沉重,“阿蕴啊!虽说你和他有了婚约,可若是这李抒真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这婚事只怕对你不利。”
她可不想自家孙女被搅进去。
温九蕴放下碗筷微微一笑,蹭到了老夫人的旁边去,挽着她的胳膊娇嗔道:“祖母,李公子待我情深意重的,我若是在这个时候和李公子划清界限,岂不是让人觉得咱们温家都是狼心狗肺,薄情寡义之辈?”
“这样的事情阿蕴可做不出来。”
“若真这么做了,辱没了咱们温家的名声啊!”
老夫人本还笑吟吟的面孔在听到这些话之后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下来,却强颜欢笑地拍了拍她的手,“阿蕴……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