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叔,你很聪明,跟在父亲身边这么多年,没少为父亲做事吧?藏着一身武艺,在父亲每一次出征的时候,都替父亲守着这个书房,很不容易吧?”温九蕴笑吟吟的看着他,眼底似初绽的花骨朵一样灿烂,披着一张无害的面孔骗过了所有的人。
钟管家口吐鲜血,身子动弹不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您走好!”温九蕴慢悠悠的抽出腰间的匕首,在他张嘴的瞬间对着他的心口处狠狠的扎了进去,鲜血喷涌而出,飞溅在她的脸上。
脚下的积雪被一片片的染红,钟管家从未想到自己会死得这般没有价值。
雪越下越大,像是迫不及待的要将这一切给掩藏起来。
虞楮站在她的身后默然了许久,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满载着她的背影,他有些失神。
这一幕似曾相识啊!
记不清是何时了,他也在大雪天杀过一个人,那是他第一次杀人,动作却熟练得叫人心底犯怵。
可也是从那以后,他彻底的明白地位,权势的重要性。
只有登上那个高位,自己的生死大权才不会握在旁人的手中。
虞楮踱步上前,朝着她伸出手。
温九蕴将匕首拔下,把手递给了他,二人对视良久,他啧了一声,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嫌弃,“也不嫌脏?”
“杀人还把自己弄得自己一身血。”
男人语气苛责,眼底的温柔却都要溢出来了,从怀中从容的掏出一块黑色的绢帕擦了擦她的脸,这满地尸体血流遍野的场景着实不适合调情,可温九蕴就是个不正常的,她揶揄着道:“嫌脏你不也抱着亲了数次?”
“呵!”虞楮被她给气笑了,无奈的摇了摇头。
罢了。
压根也没指望过她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来,从钟叔的身上摸到了钥匙二人便进了书房。
温良冀出征之后,温家虽然也有护卫,可也都被禁足不得靠近书房,而高手也都命丧于此,所以就算他们把此处给掀个顶朝天也无人会知晓。
按照陈姨娘所描述的,果然寻到了暗道。
虞楮挑眉,“难怪本王的人一直找不到,原来是这样。”
“是啊,我这个父亲可真是聪明。”温九蕴勾了勾嘴角道。
能坐在这个位置这么久,怎么会没有一点过人的手段呢。
“殿下就这么跟着我进去了?”温九蕴拿着个烛台,在钻入暗道的时候,有些犹豫的回眸凝视他,眼神带着探究,“就不怕这里头有机关,到时候你我二人死在里面么?”
他还真是不计后果,她以为这人做事缜密的风格,肯定会带着安泰和云梭来的。
可没想到居然单枪匹马的就杀过来了。
虞楮垂眸撞入她的眼神中,神色自然,说得很是随意,“那不是挺好,你我也算是死同穴了。”
可下一刻却伸手撕下一块布料,将二人的手死死的捆绑在一起,“不过本王暂时还不想死,你也不许死。”
江山如画,美人如玉,尚未享受,就这么让他死了,怎能不遗憾?
暗道两旁都是石壁,路却宽敞,四周是黑漆漆的,像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深渊。
二人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时,就开始不对劲了,原本静悄悄的暗道里面开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来。
虞楮将人拉近身边,“别动。”
不消一会的功夫暗道前方出现了好几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温九蕴神色一凛,“原来那些狼的用处是这样的啊!”
虞楮也有些意外,“你这个爹,还真是有手段。”
这些狼群看样子就是喂熟了的,认主。
所以他们一进来就注定了肯定会死在这里,此处的场地又不宽敞,很是狭隘,往回走只怕也来不及了。
“胡闹!”
这边,李抒来翼王府给虞楮传消息,从安泰口中得知这人居然独自一人去了温家顿时大怒。
“你们两个是蠢的么?”他恨恨的咬了咬牙。
云梭无奈的解释,“李公子,殿下不让我们跟着额,我们也不敢啊!”
“不行我得去看看,温良冀那个老东西可不是个善茬,不可能没有后手的。”李抒想也不想的就转身欲走。
安泰和云梭对视了一眼,也急忙跟上,“李公子我们与你一道前去。”
几人懒得坐马车,干脆骑马快马加鞭的赶了过去。
抵达温府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更了,里头安安静静的,雪倒是一点也不消停,几人悄无声息的潜了进去。
等在书房落下身之后,看着满地的尸体李抒拧紧了眉宇,“这两个疯子,真给全杀了,明儿个不得又让崔少邕抓辫子。”
他现在实在是不想和大理寺有任何的往来了,崔少邕就是个榆木疙瘩,软硬不吃的玩意。
安泰和云梭面面相觑也着实被吓了一跳,他们以为按照殿下那谨慎的性子,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进去的,没想到居然直接把人全杀了。
而一堆尸体的不远处却单独躺着一个,李抒眯了眯眼走过去,他看着地上的钟管家许久,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蹲下身摸了摸他这一张脸,果然摸到了一处破绽,他用力一扯,人皮面具就落了下来。
“这不是大理寺一直在缉拿的——芋子寨么?”安泰和云梭凑了过去,二人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谁能想到缉拿了多年都没有下落的人,居然就在护国大将军的府邸。
“难怪这么多年都没抓到,一直都了无音讯呢,我出动了自己的人都没查到一点的消息,原来是被温良冀给收在麾下了啊!”李抒冷笑一声,越发的佩服起这个温良冀了。
“李公子咱们要不要进去啊?”安泰看着亮堂堂的书房问道。
这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没瞧见殿下和温小姐的影子啊!
李抒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个书房,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蹊跷,那二人想必也不在里头了,贸然进去也不行。
想了想他道:“不去了,咱们去外头等着吧!”
明儿个温家又是一场风波。
安泰和云梭对视了一眼,倒也听从他的安排和吩咐随着人一块离开了。
几人在温家府邸外等了许久,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他们不知道的是,暗道里面虞楮提着剑杀了所有狼,只有最后一头惧怕的开始后退,黑色的暗道里面只有温九蕴手中的那烛台光芒还在摇曳着。
她倒是衣裙一尘不染,被护在他的身边纹丝不动。
可虞楮的情况就不大好了,那狼离开之后,二人走到尽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间四四方方的房间,四周都是铜墙铁壁,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还有奇珍异宝无数,兵器也不少。
“受伤怎么不说?”这房间内倒是灯火通明,她看见虞楮胳膊上的伤口有些愠怒。
当事人却无所谓的瞥了一眼,“不过是咬了几口,抓了几下罢了,无伤大雅。”
温九蕴眉头紧锁,抿了抿嘴角没再说话,而是开始在这里面翻找起来。
这暗道修得巧妙,在他们走到此处的时候,两旁还有好几条路是分叉开来的,也不知道里头有什么,却没有发现有其他的机关。
“这是什么……”温九蕴从书架上翻到一堆密封好的信,打开一看里面的文字她都不认识,密密麻麻的。
虞楮凑了过来,随意的一瞥,当下就了然了,“原来是这样。”
“你认识这些字?”温九蕴有些惊讶。
虞楮道:“这是陈国的文字,本王以前在外征战的时候也抓到过陈国的人,也认识不少,所以便也认识了。”
“本王早就怀疑温良冀和陈国有所往来,只是一直没找到证据,原来是被他藏在这里了,看来他和陈国通信的工具,既不是信鸽,也不是人,而是这些狼群了。”
他方才杀那些狼群的时候就发现了,每一只狼身上都有着特殊的印记。
温九蕴迷惑了,讨教道:“怎么说?”
“陈国和西陵虽然一直关系微妙,可商人之间却是时常往来的,不过这一点朝廷一直检查很严厉,陈国地势偏远,位最北边,冬季里头最是寒冷,所以总是做一些兽皮买卖,这狼皮保暖,又厚实,买的人自然也多。”虞楮徐徐道来。
温九蕴很快就明白过来了,所以温良冀养狼不仅仅是为了镇宅,而是为了传信的,把狼杀了,再将信缝在狼皮里面,最后由商人给运回陈国。
啧……
果然是老谋深算啊!
“不过这一来一回也好几个月了,不麻烦么?”
温九蕴不解。
虞楮嗤笑道:“他们自然不会这么笨,所以当这些迷信送出洛京城之后就寻其他法子送到陈国去了。”
他慢条斯理的把这些信一封一封的看了过去,看到最后恍然大悟,果然和他的猜测一样。
陈国势力并不雄厚,却时不时的就对西陵边境发兵,原来都是和温良冀暗通款曲的。
“本王一直以为,他是本王捧上位的,没想到,是本王高看了自己。”虞楮有些意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