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语气一点也不符合温九蕴的作风,可她如今要去南浔就必须安抚住虞楮,他在洛京是一颗定心丸,而且这家伙的手伸得太长了,她一点也不放心。
“机关算尽,到头来丢下一堆的烂摊子让本王处理,你倒是快活了。”虞楮也不是个傻子,在听到她谄媚的声音之后便停止了二人之间的缠绵。
温九蕴还保持着跨坐在他身上的这个姿势,倒是瞧着比他高了不少,身后抵着的是冷冰冰的石桌子,四目相对,二人都是各怀鬼胎。
“殿下不愿吗?”少女勾了勾嘴角,样子瞧着无辜,我见犹怜,眼里的情意都要溢出来了,像是在和爱慕已久的情郎年在互诉衷肠似的。
然而虞楮很清楚,他不是她爱慕已久的情郎,也不是在和她互诉衷肠。
偏偏他就是喜欢的紧。
男人眸色深邃,像是幽深的潭水,深不见底,只看得见表面的风平浪静,看不到里头的惊涛骇浪。
“去多久?”他伸手摩挲着女子纤细的脖颈,稍微一用力就能折断。
温九蕴大大方方的再一次咬上他的嘴馋,“初雪时便回来。”
从洛京到南浔就算日夜兼程也要半个月的功夫,所以来回往返再加上她办事,少说也得折腾数月,到时也的确是快要下雪了。
“费尽心思的要杀了他,如今好不容易折断了他的双翼,不打算留下来瞧瞧?”虞楮被她亲的眉尾处染了情欲,声音暗哑地问。
她来洛京半年的时间,折腾出这么多的事情,不就是为了杀掉仇人么?
温九蕴捧着他的脸亲密无间,眼底带笑,“重头戏还在后头呢!不急。”
“呵!”虞楮笑得意味深长,眯了眯眼,倒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人抱得更紧,行事越发的荒唐,“既然要走,那本王得提前拿一些利息才是。”
要不然可度不过岁月悠长。
半个时辰之后,温九蕴浑身发软地从凉亭内出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狗男人又咬了她,动作还不轻。
“小姐,你没事吧?”明月瞧着她这软绵绵的样子上前搀扶住。
视线落在她的脖子上不由得胆颤了一下,虽然知晓小姐行为处事荒唐,可这也太荒谬了。
那公子生的倒是天人之姿,而且气质矜贵,怎的做事比洛京的浪荡子弟还要离谱?
“给你留个印记,这个印记消散之前赶回来,如若不然,本王亲自去南浔接你。”
温九蕴没注意到明月的目光,脑子里头都是虞楮在她耳畔留下的话。
这个男人,果真是不好对付啊!
“殿下,您真让温小姐回南浔?”安泰走进凉亭内,看着负手而立目送人离开的殿下,不由得有些担心,“南浔乃是温小姐的地盘,若是她回去了,岂不是脱离了您的掌控?”
温良冀如今的处境,殿下和陛下必定是会把人杀了的,到时候温小姐不回来了,他们也没辙啊!
那一抹艳丽的身影消失在一排绿色的树之后,虞楮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眉梢眼角多了些寒气,扯了扯嘴角轻笑道:“她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他们是一类人,对付自己的仇人,当然是要自己斩杀才来的痛快。
“可万一温小姐大人在半路埋伏温良冀呢?”安泰心中忧虑过多。
但是他的担心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虞楮自然而然的也想到了这些,他轻挑眉梢,语气冷漠,“她要杀的岂止是温良冀一个,还有一个尚未解决呢?”
安泰百思不得其解,温小姐的仇人不就是温大将军么?
后面的话虞楮并未说完,而是开口吩咐道:“去告诉四公主,让她将温允带回她的宅子外,好生看管,若是敢逃,腿打断。”
“回城吧!”
“是。”安泰也不敢逾越了规矩,拱了拱手便去找四公主了,交代好事情之后,又去牵马车了。
温九蕴站在寺庙的最高处,看着那马车渐行渐远慢悠悠地将目光收回来。
“小姐咱们不回去么?”明月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温九蕴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目光看向明月时若有所思,须臾才开口,“明月你愿不愿意随我去一趟南浔?”
“奴婢愿意追随大小姐。”明月毫不犹豫地开口。
小姐待她这般好,她自然不会抛下小姐的。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丫头她没看走眼,可此刻危机四伏,她提醒道:“明月你也瞧见了,我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我所做的事情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很有可能失败了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想清楚了,若是随我离开,你就没有回头路了,你若是不愿意的话,回洛京去找李公子,他会给你一笔钱,从此以后山高路远,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你就是自由身了。”
明月静静地听完这些话,扑通一声跪在了冷冰冰的石板上,秋雨坠落而下,小姑娘眼神坚定,抬起头认认真真的道:“小姐,不管是生是死,奴婢都愿意跟随着你。”
“不后悔?”
“不后悔。”
“不惧?”
“不惧。”
温九蕴看向远方,群山汇聚,云雾缭绕,再有不久这西陵的江山便大换血了。
殷如兰得到消息之后就命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温允带上了自己的马车,临走时她才遇见温九蕴,小姑娘一脸关怀的上前握住她的冷冰冰的双手,语气诚恳,“嫂嫂保重,你放心,洛京就交给我和兄长了。”
温室里面长大的小公主,却不是单纯无知的,在皇宫没有几个人是简单的,想要活下来,活得漂亮,活得有一席之地,仰仗的从来就不是单纯,而是智慧。
被虞楮承认是妹妹的,自然不会是个傻白甜。
温九蕴静静的看着她眼中的赤诚,本想着提醒她称呼的问题,可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公主路上小心。”
殷如兰立刻喜上眉梢,乖巧的点了点头,也不多作停留,大步流星的带着自己的护卫离开了。
二人才回禅房收拾东西,一鸣就笑容满面的过来了,情绪激动的道:“阿九姐姐,咱们的人已经在山脚等着了。”
“好,出发。”温九蕴此番已经换下了那一身满是富贵的衣裙,而是穿了一身黑色的窄袖劲装,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将斗笠往头上一罩,带着二人下了山。
径山寺的事情告一段落,可洛京却乱成了一锅粥,在几人离开之时,消息传到了将军府去。
温老夫人上了年纪,得知此事急火攻心一下子就晕了过去,而温良冀则是被火急火燎地传入了宫中去。
此番偌大的将军府只剩下了陈姨娘这个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其他姨娘们听到风声一个个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聚集在了陈姨娘的院子内,屋内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陈姨娘心中越发的没谱。
“姐姐,这事可如何是好啊?大夫人和二小姐不知所踪,大小姐和大少爷生死不明的,老爷又进宫了,咱们家不会是要遭难了吧?”
“是啊是啊!老夫人也晕倒了,这可如何是好哟!”
大家都正是风韵犹存的年纪,有的才刚刚双十年华,没有谁想去送死的。
陈姨娘被她们吵得心烦意乱,怀中的孩子又哭个不停,她恼羞成怒地站起身来怒道:“都给我闭嘴,老爷还没回来,你们一个个都想着大难临头各自飞了是吧?”
可她心里头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敢说出来。
几人面面相觑,气不打一处来地道:“陈姨娘,你好歹有个孩子,我们可什么都没有,我们自然是要想着活命的,总不能平白无故的给他温家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