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是在撒谎。”苏如绘悠悠道,“不过她当时就快死了,都不肯告诉我,我也没办法问下去。”
苏如染沉思片刻,道:“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顾贤妃病故这件事情看似如今没人提起来,可若不下个定论我是怎么都不放心的。”苏如绘淡淡一笑,“可偏生她在谁手里我知道,却是不能说。”
“指你下毒谋害她委实牵强,但若有有心人硬要拖到你身上,没有人承罪你却也是难以洗清,如今看似不打紧,将来……”苏如染点了点头,“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苏如绘无奈道:“我若查到了什么也不必这般烦恼,不过曹采女做什么没有立刻杀了那宫女反而抬举她,我倒是猜到一点——”
“是什么?”
“那时候曹氏在低品级的宫嫔里面算得上是得宠的,她出身低微,想要晋位全靠陛下的宠爱,不过在这宫里,单有陛下宠爱不但不够,有时候也不够可靠,何况堂姐也知道,我还没进宫前,六宫说是周皇后在打理着,可事事都是要向太后禀告的,太后管不管,那是另外一回事……”
苏如染点头:“她想用此事来讨好太后?”
“乐安公主的生母为顾贤妃,却是太后亲自抚养的,公主也明显更加的亲近太后。”苏如绘道,“我想,曹采女得到有人想要谋害公主的消息后,一开始,或许确实想要直接禀告上去,不过这么做的话,一来,她自己位份太低,出身也不高,万一下手的是高位妃子,哪怕因此被贬,背后的家族也会让她不好过;二来,她住的微月宫离御花园很近,自己在宫里也没什么势力,若因此被反咬一口,也是不大妙的。所以曹采女思来想去,或者会用与顾贤妃同样的办法……”
“微月宫反正离御花园很近,她好歹是宫嫔,不同小李子一样是个粗使内监,出入不得自由,她大可以借着散步之类的理由,时常去御花园,这样一旦乐安公主出事,也方便援救,同样可以起到引起太后注意、甚至还能得到顾贤妃的感激,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起眼。”苏如染眯了眯眼,道,“这宫里能得宠的究竟没有傻子!”
苏如绘笑了一笑:“可事情终究出了意外,堂姐不知,绿衣曾说过,顾贤妃用这个方法,偏偏在想去救乐安公主时,被沈淑妃使三殿下缠住了脱不开身,才导致公主重伤,最后没了!我想绿衣虽然撒谎,但有几点应该是真的,那就是顾贤妃确实使人弄松过假山石,然后也确实在乐安公主摔伤那日被三殿下缠住过,并且,此事应该和永信宫有关!”
苏如染思忖了片刻:“当时宫里有一位公主与四位皇子,公主是太后亲自抚养,死的时候也才十二岁,太后为此郁郁不乐了许久,一直到我进宫的头一年还不时提起,想必是太后很喜欢的,若是沈淑妃在公主之死上面动了什么手脚,太后后来为何还要待沈氏如此之好,甚至扶持淑妃分皇后之权?而且我想不明白的是,乐安公主再受宠爱,也只是公主,断然没可能威胁大宝,嘉懿太后疼爱子嗣,却并非糊涂之人,当初膝下空虚,选择抚养公主而不是皇子,本身就是有此考虑,沈淑妃若非愚蠢之人,就算乐安公主冲撞过她,也不该冒着得罪太后与贤妃的危险来谋害乐安公主吧?”
“我也没见过乐安公主,只知道她喜动不喜静,深得太后欢心,贤妃亦十分怜爱她,只是她并不亲近贤妃,而且……似乎对不得宠的人要冷淡些。”苏如绘沉吟着道,“太子殿下同我说过,他很看不惯这位皇姐……”
“太子殿下似乎脾气颇好,连他都看不惯,看来这位公主不怎么讨喜啊……”苏如染感慨了一句,“对不得宠的人冷淡些?嗯,那时候宫里有哪些人是不受宠又能够被这位公主惦记上的?”她一皱眉,“四殿下?”
苏如绘叹了口气:“四殿下很少会被召到仁寿宫去,对乐安公主记忆不深。”
她想了想:“我有另外一个想法……小李子看到有人对假山动手脚,到乐安公主出事,中间足足过去了近两年,虽然宫里人人都知道乐安公主爱嬉闹攀爬,可是其他皇子未必没有攀爬的时候,如太子殿下并三殿下,幼时也是顽皮的,也不仅仅是殿下们,譬如重阳登高,没资格随御驾幸城楼的宫人,也会觑着没人爬一爬假山,相比之下,乐安公主因为时常攀爬的缘故,固然比别人容易中计,却也因此更为灵活,而且公主身子轻盈,若有其他人提前摔着了,这不等于是提醒了公主吗?”
“你说的是,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御花园里枝叶浓密,尤其是假山四周,基本上都栽种了卉木,这也是人在御花园里行走,不注意的话不会发现微月宫里可以偷窥的缘故。所以我想,小李子窥探到有人在假山上动手脚,定然是冬季,那时候百木萧条他才看得清楚,否则春夏草木旺盛时,人在树荫下他一则看不清楚,二则是会误以为歇息,未必会起疑心。”苏如绘道,“而他看到别人的时候……说不准,别人也发现了他!”
苏如染神色一凛!
“若这是是堂姐你做的,在假山上面手脚作到一半,发现有人窥探,你会怎么办?”
苏如染毫不迟疑道:“自然是先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等避开对方眼目后,再把手脚都抹回去!接着把人查出来灭了口,再另想他法!”
“不错!”苏如绘点头,“这也是曹采女为什么提拔了那个所谓告密的宫女之后为什么一时间没有动静的缘故,因为曹采女定然派人去看过假山,却没发现什么痕迹,当然,曹采女一介女流,匠作之事她不懂,位份也不高,没资格召人询问,加上那宫女因此事得了提拔,定然言辞凿凿的肯定自己没有说谎,曹采女想来是半信半疑,生怕去告诉了太后却查出无事,自己反而落个谗言诽谤的罪名,这才把告密的注意改成了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