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压根就没指望能收到来自宗帅的正面回应。

事实上，但凡是智商高于85，脑容量大于1300毫升，又曾经在影视传媒行业工作过的正常人类都能很清楚一件事——随着市场的不断发展，电影宣传早已不是N年前那种简单而又粗陋的模样了。

它复杂，它牵涉面广，它庞大而又环环相扣，最关键的一点是：它是一个吞噬金钱的怪兽！

以往那种只靠报纸，杂志甚至口口相传的的模式随着电视网络等媒体的不断发展壮大早已废弃，而进入新世纪之后，移动网络迅猛发展起来以后，连电脑这样的固定网络终端似乎都已经有了被淘汰的趋势，李墨非常清楚的知道，在抖音，秒拍等自媒体的影响力不断扩大之后，不知有多少人每天捧着个手机从不抬头，就像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话说回来了，李墨倒觉得趁着抖音，秒拍等短视频平台还没有出现，有空的时候倒是可以让宗帅去了解一下，即便墨龙不参与运营，投个资占点股份什么的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反正墨龙旗下已经有了游戏板块，七拐八绕加东拉西扯，怎么都还是可以跟那些玩意扯上关系的嘛。

扯远了……

听完李墨的问题，宗帅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墨这小子又在想什么幺蛾子了？

按照宗帅和李墨合作了这么久得来的经验，但凡是李墨用这种口气问出来的话，多半到最后总是有人要倒霉的。

宗帅到现在也算是活了半辈子了，由于职业的关系也和不少人打过交道，但他在遇到李墨之前，是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世界上还有人的思维能跳跃到这种程度。

这个比自己足足小了一轮多的年轻男人，虽然大多数时候看上去还是听稳重的，做事也有分寸，知进退，算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和朋友，但这家伙最不靠谱的地方在于，某些时候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会蹦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和思路……

……一旦遇到这种事情，首当其冲的宗帅便面临着San值的考验了。

默默的做了一个深呼吸，宗帅转头微笑着看着李墨，开口道：“小墨，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诶，宗哥，你还真是了解我啊，关于《北京爱情故事》这部电影，我有一些情况要和你分享，或许会对公司近期的宣传计划有所帮助。”

………

“叶总，《北京爱情故事》的宣发策略必须要进行调整，如今咱们再把电影和两年前的电视剧挂在一起，那根本就是在……”

程思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在什么？”叶柠皱着眉头，“大家现在都坐在一条船上，有话不妨直说。”

差不多同时，在叶柠的豪华公务车上，程思成也在试图劝说叶柠对《北京爱情故事》的宣发方案进行一定程度的修改。

……之所以程思成只将目标定在一定程度的修改上，倒不是他不想做全盘改动，而是他很清楚自己和旺达影业之间的定位关系。

从一开始，旺达就是以金主，投资人的身份存在的。

在整个合作过程中，除了与电影本身相关的内容旺达影业做到了不干涉，不插手，完全交给程思成做主外，在档期选择以及宣发这些问题上，程思成从来都只有提出建议的权力，而就在刚才，因为李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程思成感觉似乎整个世界都已经摇摇欲坠了。

问题自然还是出在《北京爱情故事》的内容上。

正如李墨所猜想的那样，程思成的这部《北京爱情故事》除了主打他和童丽娅的情侣档之外，剧情方面的确是玩了个小花招。

他通过在预告片中大幅增加自己与童丽娅这条主线上的内容，再把自己和童丽娅的名字放在预告片的醒目位置，寄希望于最大限度的唤起观众们的回忆，让他们将影版的《北京爱情故事》与两年前的热播电视剧联系起来。

然而实际上电影里至少有65%的内容是分配到了其他四条线索上的。

虽说五条主线，其中一条就占了35%的份额，这的确能够说明导演是打算着重推进这条线索的，但对于走进电影院希望继续观看剧版《北京爱情故事》后续的观众来说，程思成的这部电影根本就是赤果果的坑爹。

这种手段，本就是可一不可再的法子，要想成功，最根本的关键便在于影片的真实内容绝对不能泄露出去，而现在，既然李墨已经知道了，而墨龙传媒也有电影在几天之后的情人节档期上映，程思成以己度人，觉得墨龙传媒恐怕是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的，所以从上车开始，他便一直向叶柠建议，甚至一时情急之下，已经快到了失言的程度。

虽然叶柠态度和蔼，但程思成深知这位大佬现在的心情可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好，所以当叶柠稍微沉下脸色的时候，程思成便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虽然理智告诉程思成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闭嘴，但这部《北京爱情故事》对他的意义实在太过重大，甚至直接关系到他未来的道路，所以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开口建议道：“那根本就是在明知道有坑还往里跳……”

“哼，有坑？”叶柠冷哼一声，“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现在咱们还有退路吗？”

“这种时候了才说改变策略，前期投入的那些人力物力和资金岂不是就白费了么？”

“程导演，当初可是你自己建议公司使用这样的宣传策略的，如今不过是因为一个人，一句话，就想要把所有东西都推翻了重新来？”

“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废话，我当然知道这种事情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面对着代表了资本的叶柠，程思成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像现在这样在心里默默吐槽了……、

毕竟，刚才叶柠说的东西，也的确是事实。

最关键的是，程思成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一件事——为什么明明只有自己和旺达高层才知道的影片内容，却会那么轻易的被李墨一语道破？

要知道，即便是参演了电影的童丽娅，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成片是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