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天策看着手里的玉石,上头果真刻了燕十三的名号。
交待完这些,那头子施展轻功,消失在黑夜里。
他一个在要树林里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回城。
自己忽然消失,只怕阿夷和茶茶会担心的。由于刚才和那老头子传功,他气息不太稳,行走之间呼吸极重。
脸色也有几分不太正常的潮红。
茶茶见到卢天策以后,有些奇怪,“你刚才去哪儿了”
刚才人太多了,所以走散很正常,可是茶茶看得出来他脸上有抹不正常的红,那分明是经过了剧烈动作。
卢天策并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如今新的身份,只是道,“灯会还没结束呢,走散了你就带着阿夷自己玩儿就好了么。回去吧”
阿夷无比委屈,“哥哥,我们没钱。”
人实在太多,有些地方根本挤都挤不过去,所以不仅是他们,所有人都散了。
成人还好,自己知道怎么回去,阿夷还只是个孩子,被挤在人群里弄丢了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
茶茶也十分尴尬,作为一个冥王,她还真的没有那种带银子的习惯。
本来么,其实这也十分简单的,没钱就抢啊。但是她身边还有一个孩子,自己总不能教坏小孩子吧。
所以,一大一小被人家轰走的时候,还受了一顿白眼。
卢天策颇好笑又无奈地看着二人,最后只能叹息两声,“走吧。”
好在这须臾之间,卢天策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气息,藏起了那刚劲的内劲带来的冲击。
新年和灯会,哪一个都让人高兴,平民百姓是这世间最善良的人,无论上位者给他们带来多大的磨难,只要给他们一点点好处,这些人就能够对那些曾经伤害过他们的人以宽容。
卢天策带着茶茶和阿夷在灯会里四处转悠,那种人人都能够从眉心溢出来的欢喜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灯会上,茶茶最喜欢从街头到街尾摆满串的美食,对于这个吃货而言,这简直是种享受。
阿夷也被她带出来了,对美食可谓是情有独钟,如今有了免费的钱包在身后,两个人就不再客气地放开了手脚和肚皮。
卢天策一路上只是笑,维持着那种清贵公子所独有的笑容,直到他听到有人在谈论江城刺史一家也来了这个灯会。
“听说了么,那个刺史就住在城北满江红呢,那可是数一数二的一家客栈,当初京城的贵人们也住了的地方,他直接包了场。”
“包什么场啊,如今这些当官儿的哪一个真愿意掏银子,你还不知道那伙人,跟土匪一样,我听说那满江红的老板过年这些天,都在夜里哭呢。”
“不会吧,满江红那么大一个店,一天不营业都要损失大笔的银子,这么多天他居然还能开的下去。”
“做生意就这样,跟谁斗都不要惹当官儿的。”
百姓们的议论声慢慢远去,卢天策还在回忆他们的话,城北满江红,江刺史一家人都在。
老头子说自己是做杀手的,所以他收的徒弟也一定是个杀手。卢天策不清楚那老头子到底什么来路,所谓极乐门也没听说过。
怀里的玉石已经带了些体温,他皱了下眉,心下有了主意。
夜里几个玩儿累的人回了客栈,和福全一帮人会合。
大家都玩儿累了,因此很快便入睡。卢天策换了衣服,确认所有人都睡着以后,才偷偷出门。
灯会已经结束,街面也恢复了往日的安静,纵有偶尔经过的人,也都是赶着回家。
他一路奔往城北那家叫满江红的客栈,一路却同时在想,今夜过后,江湖之上是否会有血十三这个名字或者说,血十三,以后就是他了么
次日,城里乱哄哄的。
他们的客栈也被官兵过来盘问检查了好一阵,最后还是福全机灵,给那伙人塞了好多银子才打发了。
“出什么事儿了”茶茶问福全。
“听说是有当官的被杀了,还是个叫什么血十三的。奇怪,这名字我都没听说过。”
“大过年的被人杀了,也挺可怜啊。”茶茶吃着早点,吐糟。
客栈里有些下人听了,忍不住怼她,“姑娘,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那当官儿的是江城刺史,可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谁,才被人杀了的。”
“可不是,对方大概也是有深仇大恨,才在这个节点来杀人。不过我觉得,那血十三无论是什么人,都为咱们百姓做了件好事。”,
并没有人说江城刺鸣有多城坏,也没有人讨论暗杀这事儿是否是对的,人们只知道,杀了那姓江的便是替他们报了仇血了恨。
百姓们感激那个留下血十三句号的人,一传十十传百,竟然将此人的名字传扬开来。只是,谁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血十三到底是男是女。
一座数万百姓的城池于一夜之间被燕风仁屠杀干净,官府无人过问此事,反是一个当官的被杀,上头下令严查。可是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最后没办法,只能找了个替死鬼去顶包,这样一来,民间血十三的名声更大了。
自然,这都是后话
反正从那以后,卢天策算是以杀手的身份出道,并且在江湖之中慢慢占有一席之地,而茶茶
付葭月的嘴唇青紫,眼睛无力地虚地,她笑容浅淡莫名,“哥哥以血十三之名出道,在江湖上为人熟知,可那个时候我们都不知道。茶茶一直陪着哥哥,他们之间经历了太多事情,却终究过了不那个坎。”
“是因为你哥哥的未婚妻”
“嗯,哥哥杀了太多人,可我一直觉得,他是这个世上最善良的人。他怀恨八王爷,却从未牵累任何人。那一世,哥哥一人担下所有的罪孽血腥,却从未想过让我这个血脉相连的妹妹沾惹仇恨。谢白我哥哥,是个好人。”
“嗯。”
“我知道哥哥喜欢茶茶,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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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他曾经喜欢过燕雨,却终究爱上了茶茶。只是他的责任不许他爱上茶茶,所以哥哥死去也不愿入地府,就只是因为害怕茶茶见到他会伤心难过。”
“所以你哥哥用秘术将自己的魂魄索在这儿”谢白的阴阳眼能看到他体内深睡的灵魂,得知他竟与司掌冥界的冥王是恋人,终于解开了心头的疑惑。
付葭月还想再说下去,奈何她的这具身体最终支撑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她伤的太重了,能够撑到现在,其实就是靠着自己的那点儿信念而已。谢白的脸色一下子就没了血色,“别说了。都别说了。”
付葭月睁不开眼睛,“谢白,哥哥遇到茶茶,却晚了一步。他心里有劫,所以没办法接受自己爱上她。我不想那样谢白,我很感谢上天,让我能够再活一次,能够遇到你。”
“够了,别说了。”
“不,我一定要说。谢白,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她的呼吸越来越弱,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一样。
谢白的心像是被人捅了一刀,然后往上头洒上许多盐,“付葭月,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
对不起,她没有力气了。
付葭月指指身侧的冰床,示意谢白将她抱过去。
谢白于是抱着已经十分虚弱没多少生命迹像的付葭月靠近冰床。
她看着冰床上那个已经躺了很多年,身体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越发变的惨白的青年,恍乎又回到了曾经那段岁月,那个将她护若至宝的哥哥,总是笑容明媚。
冰床的气息让付葭月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她拉着哥哥笑容明媚的像风一样,“哥哥,你让我找的好苦。”
隔着两世,两个世界,两个人,两具身体。
那个熟悉的人,让她有种时间停驻的感觉。也许,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记忆里那些人那些事,让她忍不住叹息。
谢白在一旁看着她,心头莫名地恐慌,即使她说了能活下去他还是感觉到了害怕。
可是谢白不敢开口,他怕自己一开口,这个姑娘就会彻底离开她。
付葭月咬破自己的手指,按照茶茶教她的法子,将血滴在哥哥手上,然后便陷入了长长的晕睡之中。
殷红的鲜血刺痛了谢白的双眼。
付葭月的灵魂刚从公主身体中剥离出来,一瞬间便昏迷了过去。她的灵魂已经变得很淡。
谢白伸手想碰付葭月,可是手却一次次穿过她的灵魂落了空。谢白只觉得周身的空气仿佛更冷了,冷的让人觉得呼吸都是一种困难。
付葭月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继而缓缓睁开了双眼。公主醒了过来。
“你能看见鬼魂”一个男声在这空旷的环境中想起,也将谢白从对付葭月的追忆中拉了回来。
谢白看着自己面前虚幻的人影,很是吃惊,“你是葭月的哥哥。”谢白看了眼依旧沉睡在寒冰中的和人影一模一样的脸庞,很是肯定。
“果然”男子一笑,“阴阳眼呀”
男人悠悠走到谢白身前,其实并不是走,而是飘。“我是葭月哥哥,卢天策,多谢你照顾我妹妹。”男人笑容温和地看着谢白。
悠悠转醒的公主有些茫然,那个霸占了自己身体那么久的女人真的就不在了因为知道谢白有阴阳眼,从谢白的言行中可以得出谢白看到了一些东西。
谢白看着男人,眼中焕发出了夺目的光彩,“你有办法救葭月么”
卢天策看着自己封存在冰块中的躯体,脸上神色莫名,“办法是有的吧。”哥哥淡然一笑,像是彻底放下了什么。
周围的空气还是那么冷,雪花肆意地飞扬,被雪铺满的世界雪白一片,卢天策抬手,一道柔和的白光射向了付葭月,付葭月的灵魂体随着这道光向前移动,男子伸手轻轻托住了付葭月。
“走吧,”卢天策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谢白瞬间就跟了上去,一脸茫然的公主也跟在谢白的身后。
“喂谢白,她她怎么了”公主看着谢白的脸色,犹豫了一瞬,还是问了出来。
提到付葭月,谢白脸上的神情瞬间柔和了三分,凝视着被卢天策抱在怀中的付葭月,“她只是昏过去了,不过,”他顿了顿,目光坚定,“我相信她会醒来的。”
公主听到这话也暗暗地放下了心,身体在这寒冷的地方有一瞬间的不适,但她还是坚持了下来。“那那个,冰块中的男人,就是她哥哥你刚刚就是在和他说话是么”
谢白点头,葭月哥哥醒来了,葭月一定很开心吧。
卢天策带着几人来到了一个洞口。那洞口极深极黒,视线能看见的地方也只有洞口的几寸之地。
寻到一处平坦的地方将付葭月放下去。只见他指间一道白光,稍纵即逝,一丝白色的细线银丝般缓缓缠绕在洞口的一块凸起上,渐渐泛出一丝光亮。
就在公主和谢白疑问卢天策在干什么时,一阵银光大盛,一个人影从银光中步出。
来人是个满是煞气的女子,身着一身玄衣,脸色严峻眉头紧皱,外加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势,一看就是久居上位的人才能拥有的。
女子来势汹汹,谢白以为来者不善,下意识地就站到付葭月若隐若无的灵魂前方,忌惮地看着女子。
却见那女子一身的气势在见到卢天策的第一眼迅速褪去,脸上神色瞬息万变,似是惊喜、忧虑、怀念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露出了一个甚至称得上有些傻气的微笑。
“天策”万般情绪都融化在这两个字中,茶茶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见到这个男人了,从他自愿将自己锁在这座冰山中时,茶茶只觉得满心苦涩,既然你不愿见那我就不去打扰。
多少年了,我以为已经够有勇气忘记你了,可没想到还是那么没用。茶茶略带迷恋地看着卢天策,却又怕他生气,强忍着心情移开了视线。
谢白听到那女子开口,便知晓卢天策和那女子认识,也就放松了下来专心地看着付葭月,从未得自己拥有阴阳眼是如此幸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