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主动提问,有时候并不是需求答案,而是为了她的接下来要说的话,做一个铺垫。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是‘我看上了一个包’;
‘你这话什么意思?’
接下来并不要回答,而是准备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
总之,陈锋的‘不信’两个字,就好像放屁一样被白珂忽略了。
她继续自言自语:“我昨天和你从郝大姐家回来后,我做了个梦。梦到,回来的路上,遇到一群看戏的狗,然后,又遇到一只会说话的狗。”
“你这个梦还真奇怪,是不是因为你养了三条狗?”
“不是不是,我养的三条,全是德牧,可是我昨天梦到的狗种类很多,会说话的是哈士奇。”
“哈士奇会说话……等等,你养了三条德牧?”
白珂睁大眼睛:“对啊,怎么了?有问题吗?”
陈锋脑补了一下这个画面,白珂一手拿着手术刀,身边围绕这三条威风凌凌的大狼狗,行走在精神病人群中……
生在这个没有集中营的年代,她屈才了。
“没什么,二环内不给养大型犬。”
“我住奥瑞花园。”
“哦,你当我放屁,继续说吧。”陈锋本来今天还想向对方坦白,自己其实是在市中心有门面房的男人,
不过听到这个顶级别墅区的名字,丝毫提不起兴致聊什么门面房。
“不仅是狗,我从很小开始,就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恩……”
她开始掰着手指头数。
六岁的时候,又一次摔跤,摔破了头,就梦到家里的桌子会咬人;
八岁的时候,从动物园游玩回来,梦到动物园两只猴子在一起商量怎么逃跑;
十二岁那年,老房子着火,之后就梦到有个浑身漆黑的人半夜来烧屋子;
十四岁那年,梦到一个茶壶大半夜长出手,朝肚子里倒开水泡茶;
十五岁,十六岁……
从小到大,很多次梦到奇奇怪怪的事情。
偶尔做一个奇怪的梦,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一辈子坚持不懈做奇怪的梦,那就真的很奇怪了。
最多的时候,一年能做七八次奇怪的梦。
“一度我真的很怀疑,我得了精神病。当初我爸妈都反对,但是我还是选择了精神疾病方向。”白珂说。
陈锋想了想,说:“应该只是你运气比较差吧。”
“运气差?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
一个经常能遇到特殊存在,然后被土地‘处理’的人,当然是运气比较差。
“不瞒你说,我爸还特意找人给我算过,说我命火不旺,八字极阴,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白珂说。
“算命的是根据结果反推而已,哪有这种说法。”
要是经常看到特殊存在,就说明什么‘命火不旺,八字极阴’,那食心斋传人岂不是九阴真经的传人了,阴到了极点。
白珂正要接话,忽然耸然一惊,直勾勾的望着陈锋身后。
陈锋背后,就是一条小巷,黑漆漆的。
“你这样看着我干吗,我背后有鬼啊?”陈锋说。
“我就说嘛,我阴气重……”白珂又是一副要哭的样子,表情里还带着一点儿无奈,说:“你,千万别转头……”
最讨厌人这样了,这么说,岂不是诱惑人家一定要转头。
于是陈锋就下意识的回了一下头。
一只阿飘,出现在视野中。
“您好……”
一张寻人启事递了过来。
刘悦好像完全不认识陈锋一样,痴痴的问:“您看见过我的孩子吗?”
头上的那一条黑气缠绕不去,好像更浓了一些。
陈锋都有些想出手吸掉了,可是这个情况,他多少也有点麻爪子,如果吸掉之后,女人最后一点儿生存的希望和动力也随之消失,寄托没了,做出什么傻事来,陈锋并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他也不可能当众表演一下走火入魔,干掉大排档的几十个人。
“没有,有消息会通知你的。”接过了寻人启事。
“恩恩,谢谢,谢谢,你好。”刘悦又向白珂鞠躬,递过去一张寻人启事:“请问,您看到我的孩子了吗?”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刘悦失望的走了,临走之前,还没忘记说‘打扰你们吃饭了,对不起’,然后又像个乞丐一样,卑微的去下一桌发寻人启事。
白珂认真的把寻人启事看完了,幽幽的叹了口气,显然,同为本地人,她也听说过刘悦的故事。
“有时候精神病人可能还算是幸福的,至少可以活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就没这么痛苦了,面对现实,可能是最艰难的事。”她说。
好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一阵喧闹,斜对面那桌三个喝多了酒的中年男人,跟刘悦拉拉扯扯起来。
也不能说是占便宜。
大概是看刘悦年轻身材不错,明显有点恍惚,所以拿她取乐。
“妹妹,哥在这一片,方方面面都熟,你陪哥喝一杯,找人的事哥给你办了怎么样?”故意把宝马车钥匙标记露在腰带上的四十多岁男人,伸手要去拽她。
刘悦畏畏缩缩的要躲开,身后的退路已经被一个剃着社会平头的瘦子拦住了。
“别走啊妹妹,不就儿子丢了嘛,没事,哥再送你一个。”
还有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也跟着起哄,说要不然你给哥几个唱首歌,跳个社会摇。
几个喝多酒的中年男人,当街欺负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这种场面简直恶心的让人要吐出来,
周围好几桌人都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可是看到他们三人露在外面的大片纹身,没有人主动出头。
“这样的人,就该电。”
白珂眼睛一点点的眯了起来,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手术刀,原先成麻花状拧在一起的大长腿一分,就准备起身。
陈锋悚然一惊,她穿这么少,身上就几块布条子,刀藏哪里的?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关注她哪里可以藏凶器的时候,习惯了电人、给人吃药、带大狼狗的女医生眼看着就要发飙。
可以预见,一旦女医生发飙,结果就是:三个臭流氓从欺负刘悦,变成欺负刘悦和女医生。
到时候自己就要同时去救两个女人,一个有点疯,一个脑回路明显不正常,还要和三个喝多的臭流氓打架,任务量实在太大了点。
就算是超人,一次也只带一个女孩飞。
带两个,飞不动,身体不允许。
所以他很直接的搓了搓手上的戒指。
三个醉鬼忽然怔了一怔,就跟着,就面露惊恐,手舞足蹈的怪叫起来。
火,他们看到了火!
在胖子眼中,火在身上燃起。
“救命啊,烧死我啦……”
他嚎叫着,原地打滚,滚进了路边的臭水沟。
然后拼命的喝着臭水沟里的水。
“好疼……嗷嗷嗷……”
平头瘦子哥在梦中狂奔,逃避身后追上来的大火,一头撞上了电线杆。
撞破了头,不肯放弃,爬起来,再狂奔,再撞!
“啊啊啊……救命,着火啦……”
方方面面宝马哥果然不愧是社会人,端起桌上的滚烫的驴肉汤,就朝自己裤子里倒。
裆里着火了,要熄灭它!
老板惊呆了,隔壁几桌惊呆了,拿着刀的女医生也惊呆了,连痴痴傻傻的刘悦都惊呆了。
才端上来的驴肉汤啊,还冒着热气啊,上面都是油,竟然直接朝裤子里倒啊。
果然是方方面面都罩得住的社会人,人狠话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