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阿颜抛出跟张晓生一样的理由的话。

那确实没毛病。

依旧合情合理。

“所以你跟张晓生一样，你反而还要帮我？”我问。

阿颜笑了笑：“蝎子先生，你想得倒是挺美的……我现在的做法，已经对满天星的人很不友好了，对那个人更是不友好……要是让那个人知道的话，可能以后我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这个人真的这么神通广大，连你也怕？你可是黄金屋的主人……”

阿颜摇头：“不，我只是一个稍微有点脑子的弱女子罢了……若真要跟那个人斗脑子，只怕十个颜诗意也不是对手！那个人能完美地游走在黑与白之间，这本身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自问没有那样的实力！”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见阿颜如此说，我也意识到，这一次跟阿颜的谈话，基本上已经快到尾声了。

阿颜道：“你问。”

我沉声道：“那个人，在白鬼身边放佛牌，可能是为了让白鬼给我传达信息，可白鬼却猜出了她的身份，让她不得不对白鬼下手……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她之所以杀白鬼，是为了灭口？”

阿颜道：“蝎子先生以为呢？”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但还有一个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也正是这个问题，让我从始至终，从未对那个人产生过丝毫的怀疑！”

“什么问题？”

“雷胖子的死……”我沉声道：“我之所以从未想过那人就是幕后者，就是因为雷胖子的死，我难以相信，她会对雷胖子下手！所以……雷胖子是否跟满天星有什么关系，才导致她第一个拿雷胖子开刀？”

阿颜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怪异了起来。

她怪异地望着我。

我静静地望着阿颜，等待着阿颜给我答案。

雷胖子是狐狸的表弟。

如果狐狸板上钉钉就是幕后者的话。

她居然能亲手杀了自己的表弟？

这手段……如果只是强行想要用雷胖子的死来洗清她本人的嫌疑的话，那未免也太狠了！

毕竟雷胖子可以算得上是狐狸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了！

忽然，阿颜对我勾了勾手指。

我皱了一下眉头：“做什么？”

阿颜没说话，依旧在勾手指。

我有些无语：“有什么话，你直说不就行了？你要我过去干什么？”

阿颜还是在勾手指。

我四处看了看，无奈之下，只能起身，走到阿颜身边。

阿颜忽然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道：“你听好了蝎子先生……如果你知道了真相，你会无比难受，你甚至会抓狂，你还会怀疑人生，这也是我不忍心告诉你的原因……你确定你想知道吗？”

“你说……”

我心说，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我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阿颜低声道：“我曾经问过颜风，颜风告诉我……那个人，从未让他杀雷胖子！”

“什么……这话什么意思？”我愣了一下，说：“可那个人不是想对付雷胖子的话，那为什么会绑了雷胖子的老婆和孩子？”

阿颜道：“我听说……原本的计划，只是想借用这件事，嫁祸在那帮陕西人的头上……让你为了兄弟义气，再借助乐小封的手，去跟陕西那帮人互掐的……”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脑海中猛然间想起去张闯的场子里的时候，遇到了涂雨涵的人！

“可是……可是……雷胖子到底是怎么死的？那个人没说杀雷胖子，可颜风……”

我刚想说，可颜风还是杀了雷胖子。

阿颜却道：“颜风告诉你的，也只是那个人想让你知道的……当有一天颜风守不住这个秘密的时候，会顺手让颜风的身上多背一条人命，反正对于颜风来说，一个人是杀，两个人是杀……对你来说都是仇恨！”

“那……那为什么……”

我话还没说完，阿颜道：“为什么？我刚刚说了，雷胖子的死，是连那个人都没料到的变数……所以那个人，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让颜风来背锅……你想想，为什么会让别人来背锅？”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呼吸也是一下子变得有些急促起来：“是为了……是为了……是为了……”

我的喉头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一下子说不下去了。

阿颜却反倒追问：“是为了什么？”

“为了保护真正的凶手！”我艰难说出这句话。

阿颜叹了口气：“蝎子先生……再好好想想，为什么那天死了一个人，却活下来一个人……好歹，手心手背都是肉，对那个人而言，两个人都是她非常重要的人！”

刹那间，那晚上的场景，像是走马灯一样在我脑海中快速闪现。

我这一刻才是真正的如梦初醒。

“她的徒弟……杀了她的弟弟！她最终选择了……自己的徒弟！因为他早就说过……只有她的徒弟，才是她唯一的……接班……接班人！”

我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哽咽起来。

阿颜说得很对，这无论如何也是我无法接受的事实！

真正杀死雷胖子的人是火药！

狐狸的本意只是想利用一下这件事……来故意引战我对涂雨涵这帮人的恨意，借用我的态度，让乐小封有所行动！

可狐狸自己也没想到火药会杀了雷胖子！

后面颜风的口供，只不过是狐狸这个做师傅的，帮徒弟擦屁股而已！

从一开始狐狸就撮合了我和火药。

哪怕有一天，狐狸自己暴露了，她也不能毁了火药在我心中的形象……

我……能这么理解么？

可是火药为什么非要杀雷胖子不可？

雷胖子的那句“原来是你”，说的不是狐狸，而是火药！

我开始试图在脑海中回想，如果那天晚上雷胖子发现是狐狸的话，那雷胖子的第一反应或许说的应该是：“表姐，怎么是你？”

可雷胖子说的“原来是你”。

现在想想，如果把“原来是你”几个字用在狐狸的身上，非常别扭。

“兄……兄弟……我……我不怪你，以后……你自己小心，我的后事，你千万……别……别露面……离开……离开江州……等我表姐……”

“让我……表姐……给我……报仇！”

想起雷胖子临死前的话，在确定了狐狸是幕后者之后，我其实就已经该想到了。

雷胖子只知道是火药杀了她，却临死都不知道……是狐狸的做局造成的。

雷胖子说的不要露面，是因为他知道狐狸不在江州，那他的后事大概率是火药来操办。

不要露面的原因是让我躲火药，而不是躲令狐玄！

我越想越觉得难受，雷胖子还让我传话给狐狸，让狐狸给他报仇。

可狐狸早在他死的那天晚上，就已经有所选择了！

峰叔和李无意都曾说过。

这本就是一个无情的江湖，当你试图用自己的情感去参透这个江湖的时候。

你已经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