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到姚立威面前,屏住呼吸问道:“五哥,请把话说清楚,什么叫离我们而去了?”
姚立行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若兰遭遇了不测,她……已经死了!”
陆青桐如遭电击,浑身动弹不得。
他不信!
“不可能!大哥你昨天还说若兰不会有事,她回到了家里!今天你竟然告诉我,她已经死了?我不信!大哥你说话能不能负责点?”
陆青桐语气从未如此凶狠过,更别说在姚老大面前,一口气声色俱厉地说这么长一段。
众兄弟跟他的心情一样,纷纷盯着姚立行。
“大哥,你开什么玩笑?”
“大哥,你大白天的不是喝酒了吧?丫头她……”
不同的质问未完,陆青桐已经冲过去,众目睽睽之下揪住了姚立行的领口。
“大哥,请你把话再说一遍!说清楚!”
姚立行没责怪他的无礼,微微垂眸,对上陆青桐的眼睛。
相较而言,身为老大,他的嗓音那样清晰沉稳——
“我没喝酒,也没开玩笑!我们的七妹若兰……她昨天遭遇了火灾,经历了经济抢救,但昏迷十六个小时之后,于今天中午十二点三十分永远离开了我们。”
火灾……
陆青桐脸色惨白,不自觉加重力气,将姚立行的衣领死死拽住。
他嘴唇颤抖,却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因为,再没有理智,他也知道大哥绝对不可能拿若兰的事情说笑。
姚立行长这么大,算是头一次被人如此勒得闯不过起来。
但他脸色未变,将一只大手按在青桐的肩膀上,沉声道:“我知道你不能接受,你必须面对现实!这个是若兰最后的时刻,拜托我交给你的。”
姚立行指指那条兰花吊坠的项链。
陆青桐握着项链的手指抖得厉害,几乎要握不住那条细小的东西。
“让我……怎么面对?”不过顷刻间,他嗓子突然哑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姚立行沉重地拍拍他,无言继续。
平素最为温文的姚立言率先冲出来,他是众兄弟中跟若兰最为投缘的哥哥,面对突如其来的消息,他无法忍耐。
“老大,你不说清楚,让我们怎么接受?若兰……怎么会遭遇火灾?”
姚立行推开陆青桐的手,返身回到座椅上。
“若兰在一座木屋度假,木屋意外着了火,若兰没能及时逃出来,因此丧失了性命。”
姚立言轻缓地摇头:“老大,如果我们的妹妹真的死了,你怎能说得这么冷静?”
姚立行抿唇不回答。
他看起来依然处事不惊,可谁知道他的内心早已承受比所有人更多的煎熬。
陆青桐瞪着发红的眼,追问:“若兰被抢救了十六个小时……那么长的时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
最后是三个字,他吼了出来。
姚立行静静看着他:“因为,若兰不想让大家为她担心。因为……若兰在抢救前唯一清醒的时刻苦苦请求,不要让你知道!”
陆青桐颓然地退后几步,软软跌坐在地上。
他注视掌心的链坠,心脏绞痛,难以呼吸。
那个笨蛋!
最后的时刻竟然还念着他,怕他痛苦……
那个笨蛋……
难道不知道在她最危急的生死关头,身为丈夫的他,最应该陪在她身边吗?
陆青桐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抓住姚立行。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亲眼看到若兰,否则……绝不相信!”
“是!哪怕是死,我们也一定要亲眼看到若兰!”其他几个兄弟异口同声道。
始终沉默一旁的姚立威握着拳头起身,道:“丫头最后的样子……我见过了,劝你们尊重她的意思,让她安息吧!”
姚立言骤然起了怒气:“看来,你对此事早已经知道?”
姚立威肩膀垂下,丝毫不见平日的潇洒:“我……已经见过丫头。她跟我和大哥交代了最后的心愿,才……闭上眼睛。”
陆青桐目光急切地落在他身上:“什么心愿?”
“她希望你能够忘记她,忘记你们之间的爱情,而这条项链……”姚立威何曾几时,说话如此断断续续,“这条项链是若兰还给你的,她说……今生无缘,来世再见。”
“不……”陆青桐不愿相信这是若兰说的话。
“若兰还说……希望你以后找个更合适的女人,好好生活。她希望你能够一生幸福。”
“不……”陆青桐似乎已不会用其他言辞表述自己。
这时,姚立行已老大的身份宣布:“若兰不愿让大家看到她最后的样子,所以拼着一口气再三叮嘱……你们不需要再见她,希望及早火化,葬礼一切从简。”
火化?葬礼?
陆青桐彻底被击垮了。
**
姚家,老大的命令从来如同圣旨。
众兄弟对妹妹的死亡都感到痛苦和无法接受,但谁也没有勇气违抗老大的命令。
姚立行说,若兰绝不要大家看到她最后的样子,大家也只得尊重若兰的遗言。
唯有陆青桐,死活要进入太平间,非要再见若兰一面。
“大哥,我求你……哪怕若兰已经化成灰,我也不能就这样跟她别过。我要当面跟她说……当面告诉她一些话。”
姚立行抵不过他的固执,只得当天带他来到爱德医院太平间。
拉开白布,陆青桐目光触及那句焦黑、几乎辨认不出样子的尸体时,身躯剧烈一晃。
这真的是若兰吗?
是他活泼可爱的妻子吗?
陆青桐窒息,眼睛干涩,目光无法移开。
姚立行道:“最后一面,你已经见到了。如果你真爱若兰,希望你记住她的话——忘记她,找个合适的女人好好生活。”
说罢,向旁边的医生使了个眼色。
医生立刻将白布重新拉上。
陆青桐本是一动不动,在白布重新拉上的瞬间,干涩的眼睛飞快蓄满了泪花。
他手指僵硬,哽咽道:“我不信!不信你会说出那样的话……你不是很爱我吗?我哪怕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多提起别的女人名字,你都会吃醋,又怎会大方地将我下半辈子让给别人?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