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
凌江大桥璀璨的灯光骤然熄灭,附近餐厅相继打烊,只有酒吧街依然灯红酒绿,在碧波之上映出美丽的景致。
乔向恒牵着未婚妻,十指相扣,并肩漫步。
“玉玫,对不起,今晚让你等了这么久。”
“没关系,这个时间出来散步,正好清静,我喜欢。”
“你不生气就好。”乔向恒停下脚步,指着江水,“上次你说,很喜欢这边的夜景。”
姜玉玫环顾四周,感叹:“是啊!我觉得整个凌江最美的就是这一片,可惜没钱,要不在这里买套房子住该多好。”
“只要你想要的,我会为你实现。”乔向恒扬起笑,定定凝视她。
他要给她最大的惊喜与浪漫,再往前两百米,就是他们未来的家。
姜玉玫每次被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都会难为情地低头。
现在是拼颜值的时代,她太平凡,没有一张值得让人欣赏的面容。而他太出色,与他一起会不自觉自卑。
“向恒,你朋友住院了,严重吗?”
“一点小车祸。还好,应该没什么大碍。”
“你那个朋友……是女的吧?”她察看他的神色。
“嗯。”乔向恒大方地承认。
“呵,她一定是你很重要的朋友。”这个特殊的夜晚,他跟那个女性朋友在一起,为此与自己约会晚了近三个小时。
“玉玫,你吃醋啊?”乔向恒亲亲她的额头,“别多想,只是一个普通朋友。”
姜玉玫笑了笑:“我相信你,不会多想的。”
“呵呵,我心爱的老婆就是这么善解人意。”他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
姜玉妹贴着他的胸膛,低声道:“向恒,如果有一天你喜欢上别人,记得及早告诉我,我也会善解人意的!”
乔向恒顿时变得生气,抬起她的下巴:“你说相信我,但是能不能多给自己一点信心!我爱你这个人,不在乎你的外表,也不在乎其他人怎么说!”
我也很想不在乎……姜玉玫的话卡在嗓子里,柔顺地点头:“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最好如此!”乔向恒用力吻住她。
忽然,一束车灯打在他们身上。
乔向恒警惕地将姜玉玫护在怀中,眯眼看过去。
车子停在他们身边,下来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你是乔向恒先生吧?”
“是。”
“我们老大有话想问你,请上车。”对方还算客气,毕恭毕敬做了个请的手势。
乔向恒拉紧姜玉玫,拒绝道:“抱歉,不知道你们老大是谁?在下今晚没空,有事改天再说。”
车后座的男人笼罩在阴影之中,看起来冷酷、威严。
外面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并没有发火,低沉的嗓音隔着车窗传出来。
“乔先生可认识姚若兰?”
乔向恒愣了愣:“那又如何?”今晚,办理住院手续的时候才知道姚小姐的名字。
“今晚七点左右,你可是跟她在一起?”
“是。”
“那就没错了。把他请上车!”最后一句施令是对两名手下交代。
乔向恒被一左一右钳制推上车,他想反抗,车里的老大再次发话:“放心,我是若兰大哥,有些情况想跟你了解。至于你这位女朋友,我会派人送她安全回家。”
**
陆青桐是第二天一早,被叫到姚家。
一看大厅里兄弟齐聚的仗势,便觉事情异样。再一看,乔向恒竟然也在其中,他隐隐猜到了什么。
“青桐,丫头说你也认识这位乔先生,说说看,他跟丫头什么关系?”姚立行单刀直入,犀利地逼问。
陆青桐迅速衡量情势,看乔向恒微皱的衣着和疲倦的神态,想必昨晚就被问了个底朝天。若兰跟他怎么回事,还真不清楚,万一说错,那丫头非得恨死自己。
“马上回答!别说你不知道!”
“大哥,我只是之前凑巧见过乔先生,若兰跟他什么关系,只有当事人最清楚。”这种硬骨头,他才不要啃。
哪知姚立行双目炯炯:“如果说丫头看上了他,喜欢他,你觉得有可能吗?”
陆青桐皱眉,大哥故意问自己的看法,不会是有陷阱吧?
他谨慎地回答:“据我所知,乔先生是LANCIR集团市场总监,外表出众,年轻有为,很受女性欢迎。若兰喜欢上他,也算合情合理。”
乔向恒急道:“陆先生,你不是姚小姐的男朋友吗?”
陆青桐走到他面前,笑道:“我只是她的前前前男友,早已经分手。这里的每个人都很清楚。若兰如果不是看上你,昨晚你们怎会在一起?”重点是车祸怎么酿成的!
乔向恒力辩:“我有快要结婚的女朋友了,姚小姐明知道这点,却一再故意接近我,昨晚她一直跟着我的车,意图不明。”
陆青桐看出他并未说谎,只好转向姚立行:“大哥,若兰的性子你很清楚。她是不是喜欢或者想追求乔先生,得问她自己。我一会有紧要工作赶着完成,想先走一步。”
老二姚立仁冲口而出:“陆小子,丫头喜欢别人,你就这种反应?”
“二哥,我现在跟若兰只是普通朋友,关心可以,但她喜欢谁,我管不着。说句实在话,我觉得若兰跟乔先生不合适,希望她回头是岸,早日找到真心相爱的人。”
这一番话,立场鲜明,也表示他对若兰的感情态度。
姚立行冷冷盯着他:“行,你走。今天起,若兰任何事都跟你无关!”
陆青桐离开姚家大宅,后背仍觉得凉飕飕的。
大哥看
来是生气了,可谁能理解他的心情?每次看到这种大阵仗,就会想起曾经差点被他们绑架逼婚的情景,心有余悸。
他想逃脱,并非不关心若兰,而是不敢管。
前晚失控热吻之后,他一整天都惴惴不安。
姚若兰是个炸药包,碰上了难逃危险,唯有远离这个源头才是上策。否则,万一不小心再失分寸,会亲手把自己推进火坑的。
外面蓝天白云,好天气。
他抬起头,长长吐了口气。
至于乔向恒,被那丫头缠上,自求多福吧!
**
医院。
若兰接受完新一轮精密检查后,躺在病床上无聊得发疯。
问候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全都不是她想听到的声音。
她知道青桐没事不会电话给自己,但是他会来吧!什么时候来呢?
她威胁他,他逼不得已才答应,想想好伤人……
雨桐听说事故后,大早赶过来,带了亲手熬制的燕窝粥。
若兰感动得热泪盈眶,有六个哥哥固然幸福,但有个贴心姐姐,感觉完全不一样。
“青桐没来看你?”
“昨晚来过。”
“今天呢?”
“他说今天会来……”
“那就好。你哥他们平时个个忙得见不到人,我要照顾千千,还有肚子里这个。”雨桐含笑摸摸尚未隆起的肚皮,脸上洋溢着幸福,“只有青桐时间最自由,人也比较细心,过来照顾你最合适不过。”
若兰的忧郁一扫而空,抱住雨桐:“姐姐,我最爱你了。”
雨桐同是女人,有的话不点明,但多少懂她的心思。若兰这个弟媳,她早看中了,推波助澜尽力撮合。
可能生病受伤会使人变得脆弱,若兰从未如此煎熬过,脑子塞满了陆青桐的身影。
门边只要有脚步声,她便会满心期待地看过去。
一次次失望。
失望次数多了,精神变得萎靡。
到了下午准备午睡时,悠悠终于现身,拎着花篮和她最爱吃的水果。
“怎么啦?看到我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难道——你在等心上人?”
若兰靠在床头,有气无力地瞅着她。
悠悠关心地摸摸她的额头:“不说话,没撞到脑袋吧?”
“放心,医生说只是轻微脑震荡,头没坏。”若兰抬了抬自己的右手。
“不是说只伤到手掌吗?怎么半只胳膊都上了绷带?”
“我本来也这么认为,可半夜忽然疼了醒来。一检查,才发现小臂这儿骨折了。”
悠悠目瞪口呆:“姚若兰小姐,我无法不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反射弧竟有你这么长的,自己骨折了都不知道!”
若兰不以为意地努努嘴:“医生说,之前有人骨折一个星期才发现呢,我跟人家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悠悠拿她没办法,环顾房内,不见其他人。
若兰解释:“五哥从昨晚陪我到现在,折腾坏了,我让他先去休息。”
“说真的,除了三哥,你家其他那几位,我一直分不清谁是谁。五哥是不是喜欢穿白色西装,非要跟老大买同款法拉利的那个?”别看两人如同姐妹,悠悠只在若兰去美国前,去过姚家一次。
“不是啦,那是我四哥。我五哥当年……”
若兰没说完,病房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充满质问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姚立威从头到脚锁住悠悠。
悠悠回头,看到他的脸,迅速戒备地站起。
两人怒视对方,火药味弥漫。
若兰摸不着头脑,看看他俩:“不好意思,五哥,悠悠,你们之间有仇怨吗?”
“他是你五哥?”
“她就是那个慕容悠悠?”
“呃……这里是医院,我是病人,你们可否降低音量,坐下来喝杯水慢慢聊?”
悠悠飞快俯在若兰耳边,悄声说:“没法慢慢聊了,上次我接手的那件‘美人鱼’CASE,他就是男主角。”
若兰惊吓得睁大了眼,舌头打结:“男主角是、是、是我五哥?遭了……我保不了你,你赶紧逃命去吧!”
“慢着。”悠悠回头,无所畏惧地朝姚立威仔细看了看,“我终于找到了,原来他就是当年故意剪我头发,偷看我日记的无耻之徒!”
若兰打了个寒颤,这笔让悠悠耿耿于怀多年的孽债,她一直推托是当日来姚家的其他客人所为,也答应帮忙找出罪魁祸首,想不到天网恢恢,悠悠自己认出来了!
“悠悠……你还是先走吧!”若兰不敢朝五哥看。
姚立威环着手臂,冷眼瞪着两个嘀嘀咕咕的女人。
悠悠站直身,抓起柜台上的皮包,极力保持冷静:“若兰,我有急事,改天再来看你。”
经过姚立威身边时,被他一把抓住。
他恶狠狠地咬牙:“想跑?”
悠悠扬起冷眼的笑:“本小姐也有账要跟你算,但是今天没空奉陪!”她抬起高跟鞋,用力往他小腿骨踢去。
姚立威吃痛地弯腰,她趁机挣脱。
“慕容悠悠,你给我站住!”
“五哥……哎呀,我的手好痛。”若兰连忙助攻,假装痛得龇牙咧嘴。
姚立威追了几步,气恼地返回床前。
“看样子,她干的好事,你都知情!”
若兰低头干笑。如果她说那些“好事”,自己也有份参与,五哥马上断绝兄妹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