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下各自吃着，因为昨晚的事，场景略显尴尬。

“对不起……昨天我太冲动了！”顾凌先开口。

“没事啦，我早忘了……但是，你可别把我喜欢叶队长这件事对别人说哦。”

“放心吧…阿楠和叶哥会走到一起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知道阿楠真的很喜欢他……唉，无可救药的小花痴！”苏菲吃完拌粉，把自己的瓦罐汤端过来，一边喝一边评价，“嗯，好鲜啊！藕和山药炖得很软！”

她突然发现顾凌在盯着她看，没好气地说：“看我干嘛？”

顾凌脸上一红，“喜欢看你吃东西，很香。”

“我要是不当执法，就去做吃播吧！各位老铁，今天我们来品尝超辣鸡爪，666走起来！哈哈！”

顾凌也被逗笑了，“你考虑过不当执法？”

“嗯，考虑过，因为在执法组的时候，和上司和同事格格不入，我想我总有一天会因为顶撞上司辞职吧，可是现在在特别专案组，大家能包容我的个性，让我又找回了当执法的乐趣！”

“我也喜欢在这里，有一个清晰明确的目标，可以付出全力，让我觉得我是个有用的人。另外也交到了好朋友！”

苏菲盯着顾凌看，“你家那么有钱，你怎么会没有朋友呢？”

顾凌差点一口汤喷出来，“我……我家很普通啊！”

“拜托，我们早就知道了，你爸爸是检察者，母亲经营律师办事所，你家住在×市最贵的小区。”

“都知道了？”

“都知道你是富二代！”

“算不上富二代啦！我家确实物质条件好些，但我并不喜欢我的家庭，父母关系非常冷漠，他们就像打错的结一样，已经找不到问题的根源，就这样得过且过，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我也试过请别人玩、请别人吃，这样确实容易交到朋友，可是那样的朋友和我好像隔着万水千山，有一回我请几个朋友去广东酒家吃螃蟹，大家都挺高兴，吃完我打车回去的路上，看见他们几个坐在一家路边烧烤摊，有说有笑，相互之间都没什么顾虑，和跟我在一起时完全不一样！

“那一瞬间我好羡慕，我希望我请他们吃完螃蟹，唱完Ｋ，他们会对我说，顾凌，我请你吃烧烤吧！可是从来没人说过，我不明白为什么，直到李卫找我要十块钱，告诉我他要了我的钱感觉亏欠着我，我仿佛才明白，给的一方无所谓，受的一方会有亏欠感。”

“要如何平衡这种亏欠感呢？拉远和那个人的心理距离？说服自己那个人很富有，这点馈赠对他不算什么？所以我越是请我的朋友吃喝玩乐，他们越是会远离我！”

苏菲笑了，“正常人也就说一句，酒肉朋友吧！你考虑得也太深了！”

“不，‘酒肉朋友’是一种诋毁，他们在学校里都是很有趣、很健谈的人，只是他们不愿意和我深交，当我不联系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就不再联系我。”

“对你来说，螃蟹和烧烤是一样的东西，是投我以桃，报之以李；但对他们，一顿烧烤只值几十块，一桌螃蟹上千元，这根本没法对等，他们会想，请顾公子吃烧烤太丢脸，太寒碜，顾公子会笑话我们，也许下次就不带我们去吃螃蟹！”

“当接受的一方还不起的时候，这种愧疚会堵在心里，慢慢失衡，所以说斗米养恩，担米养仇，朋友之间需要互惠互利，地位平等，无论是精神还是物质。”

“况且咱们的文化总是强调给予与奉献，给予的一方得到赞美，‘每一句说出口的赞美，背后都有一句没有说出口的贬低’，接受的一方心里自然而然会有亏欠感！”

“可能我隐约知道这一点，所以才隐瞒我家有钱的事情，你们不会因此疏远我吧？”

“你别老请我吃饭，我会受之不起的！不是我疏远你，是你自己让别人疏远你！比如在桑海的时候你点了那么贵的红酒炸鸡，我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吃喝！”

“你可以请我吃烧烤嘛！”顾凌认真地建议。

苏菲被逗笑了，指着瓦罐汤，“这顿我请！”

“好啊，谢谢！中午请你吃烤肉。”

苏菲翻了个白眼，“不用！”

马路对面出现一辆旅游大巴，只见一群游客从酒店出来，登上车，顾凌说：“他们是27号来的！‘凭栏客’会不会混在里面？”

“来这里的外地人都查一遍，走！”

二人上了大巴，亮出证件，说要查一下大家的身份证。

正准备要出发的游客们集体发出失望的声音，两人各查一排，把每个人的身份证都用手机拍摄下来，顾凌查到第四排的时候，有个正在奶孩子的妇女咯咯笑道：“不好意思腾不出手，身份证在我上衣口袋，你自己拿吧！”

看了一眼对方的身高，顾凌说：“算了，不用查了！”

苏菲停在一个戴眼镜的男人面前，男人微笑着掏出身份证，道：“当执法挺爽的啊，公费旅游！”

苏菲微微扬起眉毛，“你去过高岭吗？”

“啊？”

“高岭！”

“没有！”

“去过萍乡吗？”

“我们就是从萍乡过来的。”

“下一站去哪？”

“古河村，要不你们一起去吧，听说那里的农家乐不错！”男人笑眯眯地说道。

苏菲没理他，直奔下一名乘客，男人回头说：“执法都这么拽的吗？”

等全部查完，他们下了车，苏菲说：“那个眼镜男有点可疑，对了，你觉得‘凭栏客’认识我们吗？”

“我们在明，‘凭栏客’在暗，他多半暗中观察过咱们！”

“从他那天张扬的行动看，我甚至觉得，他会以普通人的身份出现在我们面前，打声招呼！”苏菲暗想，如果她是“凭栏客”大概会这么做，这家伙喜欢挑战。

“今天我们还继续查吗？”

“查，昨天查了酒店，今天把网吧、娱乐中心也统统查一遍！”

查完网吧后，二人就离开了，走到街上时，苏菲突然听见一声狗叫声，她停了下来说：“这个好像是叶队长的狗耶？”

“是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