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呀!”江楠招呼一声。
“来了。”苏菲慢慢挪到她后面。
“你在我后面怎么拍照,到前面去。”
“知……知道了。”
看着苏菲苍白的脸,江楠的两只眼睛弯成月牙,“你在害怕呀?”
“闭嘴!”
“哈哈,月月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你赶紧吧,我要吐了!”
“瞧,死者的肝脏有点肿大泛白,典型的中毒体征。”
江楠取出肝脏称重,然后剖开肺叶,死者的肺上有许多黑斑,颜色不是很健康,呈淡棕色,苏菲说:“这是抽烟的吧?”
“嗯,见得多了,十个男人八个都是烟肺,我甚至见过整个萎缩掉的。”
“应该让我进来参观一下,我国的烟民比例是世界之首,也许我们国家的人都很压抑吧,只能通过这种合法独品来宣泄。”
江楠把肺叶取出来称重,然后开始解剖心脏,她用解剖刀指着左心房说:“左心房肿大,可能问题出在这儿。”
然后用血管钳把周围的大血管夹住,剖开左心房,用舀勺从心血里面舀出一小坨固体,只有瓜子大小,但对于血管来说,它已经足够造成威胁了。
“二尖瓣被栓塞堵住了,看来直接死因是心脏衰竭,我推测是由毒物引起的,但究竟是什么毒,和猝死有直接联系还是间接联系,现在还无法定论。”
“你等一下。”
苏菲拉下口罩,对着死者的手掌嗅闻,然后又闻闻死者的头发。
“喂,没有这样鉴定的啦!”江楠说。
“他身上有雨水的味道。”
“你确定?”
“我的嗅觉你还不放心?把头发里的水采样,做个化验吧!”
解剖至此结束了,江楠留了一些器官样本,剩下的原样放回去,缝合好,至此苏菲才松了口气,出去的时候不停在自己身上闻,老是觉得有股臭味。
“你可以用这个喷在衣服上。”江楠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淡雅型的香水。
“谢谢。”苏菲在胸前喷了一点,只要自己闻着不难受就行了,毕竟她平时也不用香水。
解剖整整花了四个小时,顾凌体贴地给她们留了午饭,打开泡沫塑料盒,苏菲说:“哇,好久没吃这么复古的盒饭了。”
“县里有个中学门口卖的,物美价廉,你尝尝那个塞肉的油面筋,味道不要太好。”顾凌倾情推荐。
苏菲尝了一下,赞不绝口,“嗯,好吃!”
吃着饭,江楠把解剖的结果说了一遍,我说:“你们确定死者身上有雨水吗?”
苏菲说:“我很肯定,昨天只下了一场雨,而下雨的时候大巴车停在竹榻村,由此推测,弃尸点就是竹榻村。”
我摇头,“你这个推测过于武断,下雨是早上十点左右,只能说尸体在那个时间点淋过雨,如果是在竹榻村,游客在景逮镇取行李的时候就会发现车上的尸体。”
“可是你想呀,谁会马虎到把尸体放在露天,还淋雨?那可是一具尸体呀!雨水在头发里没有挥发,说明尸体在淋雨之后一直保存在一个阴凉的地方,大巴车的储物舱就是这样一个空间。我觉得是在大巴车那个村停留的时候,有人趁着大雨的掩护,把尸体扔到车上。”
“啊?”江楠惊讶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在饭店吃饭的时候,旁边有人悄悄地打开大巴的储物舱,把尸体塞到里面?”
“就是如此!大雨的时候,村里所有人都闭门不出,而大巴车又是暂时停留的,会把尸体带到很远的地方。”
“但弃尸人为什么要这样做?放在车上岂不是会被发现?”顾凌问。
苏菲解释,“尸体扔在任何地方都迟早会被发现,弃尸人把尸体的衣服脱了,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即便后来被发现,追踪尸源也比较麻烦……当然这种手段并不高明,警方可以追查大巴沿途停留过的地方,我想真正的原因是弃尸人没有办法处理它,只能采取这种下策。”
“先不说这个。”我道,“是他杀吗?”
“无法确定。”江楠说。
“这个案子我们要查吗?你们的意见……”我环顾三人。
苏菲说:“我有点好奇,很有兴趣一探究竟。”
顾凌举手,“我也有同感。”
我看向不说话的江楠,问:“你呢?”
“呃,查不查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有一个难题,手上的检材没法化验,我多半要寄回×市,让同事们帮忙做,这个过程得花时间,不管怎么样我们肯定要逗留两到三天。”
我点头,“如果发生在景逮镇,我们就不管了,那边有自己的公安;如果真像苏菲说的那样在竹榻村,既然我们要去那里找吴倩的熟人王秀才,查一下也不妨。”
苏菲笑道:“出门在外,案子自己找上我们,也算是种缘份吧!”
下午,苏菲陪江楠去寄检材,按生鲜食品的标准寄,和冰袋一起装在保鲜盒的,快递员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吃的?”江楠回答:“遗体上面的器官样本。”
“呃……”快递员当即懵了,询问同事,“这东西可以寄吗?”
同事答:“得问警方同不同意!”
苏菲亮出警官证,“我们就是!”
于是顺利把检材寄了出去。
剩下的时间,他们就留在公安局翻阅“凭栏客”案件的一些口供记录以及物证,这些卷宗提供的线索十分有限,甚至还没有他们目前掌握的情报全面。
当地警察工作效率不怎么高,到晚上八点还没确定下来死者身份,我去找杨队长,杨队长苦笑道:“我们没有你们城里那么先进的设备,只能一个个调出户籍资料比对。”
“这样办案不是不方便吗?”
“是不方便,但我们这地方平时哪有刑事案件呀,一起案子查起来就是几个月。”
我想到×市,平均1.3天就有一起刑事案件,也许是小地方民风淳朴,没那么多反,社会的人。
“对了,你要的那个竹榻村的王秀才的档案我查到了。”杨队长找来一份复印件。
我扫了一眼,错愕地说:“他坐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