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锡东真的生气了。
何苗当天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等她想起来跟程锡东互动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的事儿了。
你今天准备吃什么呀?
中午十一点,何苗准时发出问候,附带了一个四毛快乐舞动的小表情。
没有动静。
何苗以为程锡东又在忙工作了,也没多大在意,手机一扔,也就没再管了。
又是一天,没有互动。
程锡东手机拿在手里,盯了一天,眉毛拧成川字,何苗除了那句“你今天准备吃什么呀?”之后再无下文。
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从白天等到黑夜的滋味。
“单相思‘太难了。
他是个男人,不想像个深闺怨妇一样,踮着脚在背后只为自己丈夫的一次不经意的回眸,太卑微了。
可是他现在的样子不就是这样一个形象么。
他不经意的苦笑,来到自家客厅,打开冰箱,随手开了一听可口可乐,”咕嘟咕嘟“
灌了一大口下去,进入喉咙腹腔的除了刺骨的冰凉还有说不出的苦涩感,根本没有往日的爽快和甜腻。
程家父母在客厅里端坐着看电视,心思却根本不在战火纷飞的剧情上,却也只敢用余光打量儿子,更不要说上去询问详情了。
担心只能活生生咽进肚子里。
程锡东憋着就是不联系何苗,虽然他很难受,但是他就是心里有一股气憋着难受。
此时此刻,天蝎座阴暗的本性暴露无疑。
我在你这儿收到的不痛快,请你也原封不动的尝一尝。
过了一天之后,何苗才回过味儿来,程锡东已经整整24个小时以上没理过自己了。
到此刻她还是不以为意,大咧咧发了句:你很忙吗?
一个小时过去了,依旧没有动静。
中午吃饭休息,何苗总算知道要去个电话了,结果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忙线。
何苗有点懵了:什么情况?
打不通就只能继续微信留言,连发了几问,什么你怎么了,手机坏了吗,在开会吗,在飞机上吗,落地给我回消息啊,等等,可惜都是石沉大海。
到了下班的点儿,何苗不死心又发了一条:我下班了,你今天来接我吗?
到五点半,何苗还是没收到任何回复,有点垂头丧气。
她隐隐感觉到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程锡东不然也不可能是这样的反应。
点开聊天记录框,完全追溯,她终于发现了问题;原来她报备的信息根本没发出去,理论上她有超24个小时,没搭理过程锡东了。
是因为这个生气的?何苗不气反笑:没想到你个大钢铁还是个粘人的小妖精。
何苗马上大度的拿出霸总的气势来哄:哎呀,宝贝儿,我不是故意没理你的,我那天信息发出去延迟了,再说你不也没理我嘛。好了,咱不生气了啊。
发出去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何苗等了一会,有点急了,发了条语音过去:程锡东,你差不多得了啊,当自己年轻小姑娘呢啊,不就是一天一夜没理你吗,至于吗,至于吗?
这边何苗气急败坏的一甩包,拎到肩头往地铁站走,程锡东鬼鬼祟祟,开着车跟在后面一路尾随。
他其实早就过来了,在隐蔽的角落待了好一阵了。
何苗弹过来的每条信息他都有看有听,只是并没有回复。
出于自己的自尊心还有生气。
这小妮子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错在哪儿,这着实让他每一次想回复的手又缩回去了。
何苗你可真是没有心。
程锡东看着前方消失在地铁口的,何苗小只的米色身影,眸子深了深,猛打方向盘,掉转头离开。
坐上地铁的何苗,一个人看着进进出出,不断涌进的人流,发着呆。
最终她还是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看能不能让程锡东消气。
“锡东,我知道你生我气了是我不好,但是你这样一直不回信息就是冷暴力你明白吗?
何苗在二人的对话框里如是写道,”咱们两个好好谈一谈怎么样,我坐地铁去你家找你,你到你家楼下的长椅那儿,我就坐在那等你。”
想了想,何苗又补了一句:“但是我等不了太久哦,天黑我就要回去了,毕竟女孩子一个人,大晚上在外面不安全。”
发完最后一句,何苗看了看时刻表,到站还有不少时间,就倚靠着一边的栏杆沉沉睡去了。
好不容易,到站了,何苗浑浑噩噩下车,睡了近一个小时,有些昏沉,她晃晃脑袋,一出站口,北风让她立时清醒不少,她被大部队裹挟,来到一个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
冬季傍晚天黑的早,而且经常黑的没有预兆。
城市道路两旁的灯一盏盏亮起,只是还是照的有些斑驳,跟大大小小,远近不一的车灯在一起,看的人头晕眼花的。
这边何苗刚看到,马路对面的红绿灯闪了闪,变了颜色,打起精神,抬脚准备走到对面。
只听一声尖利的车子急刹车声,划过了整个城市上空,随后是好几声极大的“砰砰”声,汽车的喇叭鸣笛声马上就乱了,“滴滴滴滴”
乱成一锅粥。
何苗在原地站着,没有动弹。
真真的被吓傻了。
甚至是脚软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就坐在马路中央。
她就在出事车的正对面,她们这一堆正在过马路的人,就这么看着那辆失控疯狂的商务suv,像顽童扫积木一样,哗啦啦把非机动车道上,一众众等红灯的电动车,小毛驴撞的七零八落,要不是有两边围栏及路障的三次阻碍,第三次冲撞就该轮到何苗这一波了。
看着离自己不到百米,惨不忍睹的场面,何苗傻了。
她耳朵里充斥着尖叫声和凄厉的哭号,最让人揪心的是,一个母亲,满脸血污,几次尝试去够自己还被重物压着的已经昏死过去的孩子,嘴里一直叨念着“谁来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何苗几次奋力挣扎着才能踉跄起身,脚步虚无的摇晃着一路狂奔着来到这个母亲面前。
她尝试着把这个不明的重物搬开,可是她的力气太小了,她试了几次,使出吃奶的劲也无济于事。
“快来人啊,这里有人,快来人救命啊。。。”
何苗顾不得自己什么样子,她激动的喊的破了音,刚跑过来的时候,自己脚步不稳,狠狠的摔了一跤,挂了不少彩,又是灰又是血的。
在灾难面前,人真的弱小的就是一只毫无尊严的蝼蚁。
自救和等待救援的时间,何苗觉得她跟众人一起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虽然其实也就那么五分钟。
可是五分钟有时候又是多么宝贵。
当匆匆赶来的人民医院的急救医生,现场宣布这个孩子已经死亡的时候,孩子母亲一下子晕厥过去,何苗则跟被抽走灵魂的木偶一样,瞬间倒地,站也站不起来。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里。
睁眼就看到程锡东。
“你没事吧,头还疼吗?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
程锡东眼睛里满是血丝,心疼的给她掖好被子。
“程锡东,你说人的生命怎么就这么脆弱呢?”
何苗开口,嗓音沙哑,说出来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程锡东理解,他伸手爱怜地摸了摸何苗的额头。
“所以啊,要珍惜现在所拥有的。”
程锡东突然化身心灵鸡汤导师,倒也算跟何苗此时的心境接上轨了。
“哎呀,我们家宝宝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咋咋唬唬的大嗓门,何苗眼皮都不用抬就知道是她家苗大美女了。
“锡东,丫头要不要紧啊?”
这边程家父母闻讯赶到,两家父母好巧不巧在医院遇上了。
“是丫头的爸妈吧?你们好,我是锡东的妈妈。”
程母落落大方,满脸笑意的率先问好。
“哦哦哦,你好,你好。。”
苗大美女满脸堆笑,出于职业习惯,立马开始上下打量。
被苗大美女的鹰眼扫的不自在,程父只是很勉强的微笑点头示意一下。
得,两家的外交发言权都在母亲手上。
“我们上周末去,留在门口的礼品收到了吧,那个茶是富硒茶,对身体可好了,可一定要好好尝尝啊。”
程母笑眯眯的,完全没提自己一家人在门前白白等了好几个小时的事。
“哦,哦,哦,收到了,收到了,是不是还有烟和酒啊,原来是你们带来的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那天临时有事,没回去接待,照顾不周,招待不周。”
苗大美女斜眼瞟了好几眼做贼心虚的老何,猜想东西应该是老何头自己中饱私囊了,毕竟里面有他朝思暮想的好烟好酒。
老何此时心里也直犯嘀咕:门口哪有礼品啊,我没拿啊。
“这周有空吧?”
聊了好一会家长里短,两位妈妈也算熟络了。
“有的,有的,怎么,要来家吃饭吗?”
何家从何苗十岁生日那次之后就再没有请人吃过饭了,这又要正经操办起来,苗大美女还颇又些兴奋。
“这不俩孩子的事情也该定了嘛,你说呢丫头妈妈?”
“也是,锡东这孩子我看着也蛮不错的,要定就赶紧定下来吧。”
“那就说好了,这周六上午,我们上门来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定一定怎么样?”
“好呀,好呀,正好一起吃个饭,聊聊。”
这边两个妈妈聊的热火朝天,爸爸们只能在医院的走廊里各自间隔一段社交距离坐着,长时间无语。
都不是什么善于结交,自来熟的人,很有些尴尬。
这样无聊的坐着,烟瘾就更容易犯了。
程父终于情不自禁伸手掏兜,摸出一盒红中华打开,从里面抽了一只。
老何看着程父的动作。立马两眼放光。
“你老婆允许你抽烟啊?”
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羡慕。
程父早发现老何是个妻管严的老帮菜,不由得下巴抬高了点。
“这怎么了,男人抽点烟喝点酒不是常态么?”
老何看着程父手里的烟,馋到不行。
”来一根?”
程父也并不扭捏,转身潇洒的往老何手里塞了根。
“不不不,我不能抽,再说了这是在医院。。。”
“怕啥,我带你去抽!”
程父手一挥,颇有些带小弟的大佬风范,领着何老头出去潇洒了。
这边双方父母已达成共识,可怜还躺在病床上休养的何苗毫不知情。
合着欠的家长见面在医院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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