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道人道:“我等修行中人,皆分五行,这之中便有五家门阀凌驾在众多门派之上。这五家各属一行,乃东海碧游宫,南极火焰山,西荒不老谷,北冥万剑宗,中州凌霄殿。五家之中水火木金分掌四方,以定四极。凌霄殿得天独厚,统摄中州亿万人杰。”
“哥哥说这么多,不知道和那真武观有甚么关系?”余沧海不解。
“五家共尊真武观,真武观有老神仙,老仙门前十三子,皆是长生仙家人;门人慈悲教众生,龟蛇御气能传承。若把龟蛇随身绕,凝煞炼罡可进门。”青阳道人神情萧索,一首孩童般的歌谣缓缓唱出,直让余沧海哑口无言,睁眼愣在那里。
当余沧海正沉浸在青阳道人的言语中时,那云鹤也不叩门,直径笑嘻嘻的端了几样小菜和一壶烧酒进屋。按下念头,兄弟初聚,把酒言欢,此间琐事暂且不表。待酒足饭饱,两人也到了修行功课的时辰,青阳道人便安排余沧海在西方的一间厢房住下。
当下几日,余沧海每日里和青阳道人说法论道,凝煞练气,好不自在,为等那碧衣仙子前来。
却说那余沧海于闲暇之时倒也没有因辈分差异,而是找来长风道人求取长枪武艺。凡间武学,虽因杀伐而生,但也有可取之处。那长风并无藏私,但凡余沧海有问,他都尽力解答。又三日,正直清晨光景,当余沧海聚气为枪以枪法和长风厮杀的不分上下时,青阳道人便兀自前来寻他。
“贤弟这一手枪法好生漂亮,若是去参加武举,当该是拔得头筹哩。”青阳道人见余沧海手握水晶长枪或翻或挑,或刺或挡,虽无那长风的一身杀气凛然,但无不浑然天成,毫无丝毫破绽。
余沧海见哥哥前来,挥手间便散了手中长枪,脚下一动便脱离了战场,来到青阳道人身前,笑道:“哥哥莫要笑话小弟,这凡间武学虽然精妙,但也只能起到锻炼体魄使用。小弟学来,也只为增加几两力气,哪会去考甚武举。”
长风见两人聊的自在,也不打扰,便悄悄退走。
“贤弟,为兄那锦三侄儿迟迟未请得碧衣仙子前来,我等这般等待也不是办法,修道长生当该心无挂碍,怎可终日记挂等人的心思?”青阳道人心中早有计算,接着说道:“不若贤弟与为兄一起往那碧波潭走上一遭,了结此番因果。若是我那侄儿没有寻到碧衣仙子,你我权当拜会仙子了,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余沧海晓得哥哥是为自己打算,心中甚是感激,笑道:“我辈修行当该迎难而上,哥哥一番好意,小弟怎敢不从?只是小弟出来也有几日,那几个道兵还需回去交代一番才是哩。”
“贤弟无需如此,些许跑腿小事,待哥哥唤长风前去交代一番便可。”青阳道人道:“现在天色尚早,不若你我兄弟这就出门,那碧波潭为兄去过几次,不过区区一百三十里,半日即到。”
余沧海也不犹豫,点头答应。
待青阳道人吩咐长风几句后,便于余沧海出了观门,往西方而去。
呼呼半日光景,当金乌高悬头顶,两人便离那碧波潭不远。
“咦,此处怎有如此多的凡人?”青阳道人远远望去,只见那碧波潭处居然有二三十个人儿。那些人儿多是一身灰衣,做家仆打扮,一动不动跪在那里。
碧波潭方圆丈许,孤零零的坐落在那里,潭面平静,无一丝涟漪。
青阳道人于余沧海一同来到这碧波潭前欲了结那锦三的事儿,没曾想却见到潭外却是跪了二三十个不懂修行的凡人儿,让二人顿感惊讶。
“哥哥且稍等片刻,待小弟前去问个明白!”余沧海笑了笑,便跨步往那碧波潭走去。
余沧海和青阳道人本离那些跪在地上的人儿有二三十丈的距离,但数步之下,他便来到一众人身侧。他一身灰布衣衫,一幅农家渔夫打扮,又加上行走起来虽一步十丈,但却无其他气象。
“这位大哥,不知你们所为何事,为何要跪在这里?”余沧海蹲下身子,轻声向一个看上去颇为老实的中年汉子询问。
那中年人也不知跪了多久,满脸疲惫,待听见余沧海的话儿后,抬头看了看,才答道:“这位小哥不知,我家老爷孝心,听说碧衣仙子慈悲,带着我等不远千里来到此处,为的便是求上一颗仙丹治病哩。咦,小哥是这方人士吗?不知有没听说过碧衣仙子?”
余沧海闻言,抬头一看,却间那潭便跪了一位身穿锦衣,后背宽大的人儿,想来便是这人口中的老爷了。只是他心中不解,这求丹治病和孝心有甚关系?
“多谢这位大哥,那碧衣仙子的谁没有听说过,就是不曾见过罢了。”余沧海笑道:“你家老爷相隔千里都能来此求丹,真是不易,不知这位大哥可否见过那碧衣仙子?”
那中年人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一股子兴奋之色,把疲惫都冲淡了三分:“小哥有所不知,俺张老根活了半辈子自问什么姑娘没有见过,但那碧衣仙子却是俺见过的女子之中最为漂亮的,怎么说呢,恐怕仙女也不过如此了罢。对了,若是小哥想见到碧衣仙子的容貌,只需等上两个时辰,那仙丹就炼好了,到时仙子自会出来的。只是……”
说着,张老根居然便的吞吐起来!
“哦?不知张大哥有甚难言之处?”余沧海闻言,又道:“若是不方便说的话,小弟也不勉强张大哥。”
张老根讪笑:“哪里,只是前些日子从外面突然来了一道红光,红光落下,却是一满身红鳞的人儿,以俺张老根的猜测,这人八成是什么妖怪,若不是老爷还跪在这里,俺们早就跑喽。”
“不知那满身红鳞的人现在何处?”余沧海知道这满身红磷的人就是锦三,他此番到来为的便是了结那锦三的因果,当然要问个明白。
张老根道:“那妖怪虽然一身妖气,但却是个吃素的,来到潭边只是问了这地是不是碧波潭,便又化作红光进了潭中,到现在也不见出来哩。”
好家伙,感情这锦三爷在碧波潭中做客呢!
当下余沧海又闲聊了两句便起身告辞,回到青阳道人身边。
“贤弟,可有甚消息?”青阳道人笑道:“这些凡人为何要在此跪拜?”
余沧海把那张老根的话简单的说了下,又疑惑道:“哥哥,那碧衣仙子到底是何来路,为何这些个凡人居然不远万里来此求药?”
“贤弟有所不知,这碧衣仙子可知不简单哩!”青阳道人眼中流出一丝羡慕,道:“真武大仙有十三弟子,其中第七弟子乃是灵虚真仙,灵虚真仙早已是长生仙人,逍遥自在。那碧衣仙子不是旁人,正是灵虚真仙得道前,在世俗留下的的第七代玄孙女。”
余沧海心头大震,但转念间便发现其中不对:“既然这碧衣仙子乃是那灵虚真仙的后人,为何会在此处开辟家业,做一个无根无依的修行中人?”
“贤弟有所不知,碧衣仙子心高气傲,不喜别人说她受了灵虚真仙的庇佑,这才孤身一人出了真武观。”青阳道人道:“想我等无门无派之人,哪个不是眼巴巴的望着自家有朝一日能够入的真武观的大门?”
“碧衣仙子的确使人佩服,我等男儿不及也!”余沧海也是心有感慨:“何况这碧衣仙子也有大慈悲心肠,浪费自家修行时间炼制丹药,更是少有人能够比拟!”
青阳道人点头:“不错,这碧衣仙子虽还未结成玄丹,但每当历练红尘之时,凡人但有疾苦,她都会前去帮忙,或许这便是和她少时的机遇有关吧。”
“少时的机遇?”余沧海不解。
青阳道人摇摇头:“此间事为兄也不甚明了,只听旁人说这碧衣仙子少时甚是疾苦,好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若不是那灵虚真仙心血来潮,下山救了碧衣仙子,恐……”
二人闲聊了几句,便就地坐下运炼真气,静待那碧衣仙子出来。
两个时辰的时间转瞬即逝,当余沧海又炼化了几股玄冥真煞,功行九转后,那碧水潭忽地有了变化。只见那原本平静的水面忽地泛起阵阵涟漪,而后不等四周跪拜之人惊呼,那潭水便分作两半,而后便有四道身影缓缓升起。
余沧海离的较远,看的不甚真切面目,但也知晓那其中一身穿碧衣,身材玲珑的玉影便是那碧衣仙子。只见碧衣仙子脚踏朵朵莲花,手中托了一物,缓缓飘到那跪拜在地上,身穿锦衣的人儿面前。
余沧海腰间挂了三个葫芦,转头看了一眼青阳道人:“哥哥,既然碧衣仙子出来,那锦三爷露了身影,我等这边去吧。”
“大善!”
“万三今日能的仙子慈悲垂青,炼制仙丹,他日定当为仙子建庙烧香,以显仙子无量慈悲之心!”
当余沧海和青阳道人来到碧波潭前,便听见那身穿锦衣的男人语气激动的叫道。
“沈员外无须多礼,还请快快起身,若无员外常年行善,那扬州百姓哪有今日的好日子过活?只是碧衣道行有限,沈老爷子乃是当世大善人,可惜是寿元到头,碧衣心中甚感惭愧。”碧衣仙子声音温婉,把手中的盒子交到沈万三手中,交代道:“此次碧衣共炼制九枚丹药,员外每三日服食一粒,一月后尊夫人便可怀上孩子,也算是了却沈老爷子的心愿。”
沈万三虽是富甲一方,又已经人到中年,但听其提到自家老父,也心中悲痛,伏地痛哭:“可怜老父一生行善,但也逃不了黑白无常的勾魂锁,躲不去阎罗王的索命贴,万三该死啊!”
其身后家仆一见自家老爷痛哭,也纷纷大哭起来,把这碧波潭弄的是哭声震天,愁云惨淡。
“兀那余小贼,你还敢来,今日俺定不于你干休!”
就在一众凡人痛哭之时,青牛镇河神锦三一身红磷,使出一个弄水的神通,脚下水浪翻滚,双手变爪,往余沧海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