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浩川蹙眉,“你的身体,看起来好转了不少嘛。”
“是吗?”顾浩泉面上倏然划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要是能好,也算没白费她的苦心了。”
顾浩川瞳眸略略一紧,“你最好、别动她。”
不论是彦冠修、还是那个神秘男人,他都能尊重她的选择,唯独顾浩泉不行。
顾浩泉漫不经心的扣着纽扣,说道:“你觉得、如果她不愿意,我有能力动吗?”
顾浩川觑他一眼,“以你的手段,想要一个女孩儿自愿上当,简直易如反掌。”
顾浩泉神色微顿,迟疑片刻,“我有那么长的命、做这些吗。”
他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顾浩川一怔,连忙闭上了嘴。
看向窗外泛起鱼肚白的一片天,顾浩泉无奈一声轻叹,即便他有万千手段,都不及命运所设下的光阴局限。
人有旦夕祸福,他走得出逆流困境,却躲不过命运安排。何以伴她行到天荒地老,看尽世间朝暮复转。
对他而言,她是来自于神秘领域的不灭之神,与她相遇,已是上天对他的恩宠,岂能奢求更多。
所谓天地并寿,日月齐光,又焉能任他这等凡胎肉骨妄自奢盼。既然无法为她许下永久承诺,又何苦让她背负遥无归期的等待。
这便是命,纵有万贯财富、无上权利,都无法与之撼动。生于俗尘凡世,绝命亡期,落地即有定数,长不过百年魂归、短仅在弹指一挥。
……
晌午过后,原本飘着雪花的天空,豁然开朗般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散去层层浓云,挥洒起了暖洋洋的霞光。
郊区屋落大都独立成栋,处处松柏掩映、四季常青,皑皑白雪铺盖其中更有一种远离世间喧嚣的宁静、清雅风韵。
松柏林间,沐奇双手插袋,半倚在一颗高大挺拔的树下,默默的、静静的,看着金晃晃的阳光穿透枝叶在地上洒下一片斑驳,已记不清过了有多久。
斜坡下,距离他不足千米远的地方,有一栋三层白色小洋房,那便是彦冠修的居所。
听着不远处悉悉索索的响动,沐奇小脸鼓了又鼓,还是没能咽下心头憋闷。
他猛的一扭头,瞪向那成天跟着他屁股后面的山猫,怒道:“你不去找我姐姐,跟着我有什么用。”
山猫吓得浑身一哆嗦,愣了下,“是修哥、吩咐我跟着你的,我也没办法啊。”
沐奇闷“哼”一口鼻息,“他让你去死,你也去吗?”
山猫搔着脑袋,想了想,“去啊。”
道上的,谁不是在提着脑袋跟人混。
沐奇无语了,白他一眼,便转身往回家方向走,不再搭理他。
山猫脾气好,加上知道他是因为嫂子失踪心情不好,压根儿不会跟他见气。他屁颠颠的跟上,打趣道:“诶,你这脾气怎么跟个娘们儿一样,说是风就是雨,一会儿一个变的。”
沐奇大怒,“你说什么?”
他本就有股子野性未除,回身怒目一瞪,心间便已杀意四起,周边更是一阵剧烈风沙躁动。惹
得四处枝叶“唰唰唰”的不停摇摆作响。
吓得山猫又是浑身一哆嗦,“别、别生气嘛,我是、开玩笑的。”
沐奇起手,就是一个勾抓,却在贴近山猫脖颈之际,他身形一顿,停下了所有动作。他眼角余光、竟意外捕捉到从远方天幕中,正有一道混入霞光的淡淡金芒骤然窜近,而后直直钻入了那栋三层楼的白色小洋房。他怒气一消,霎时、风止、树静,一切归于平静。
目光倏然一亮,沐奇大喊了一声,“姐姐。”人便已往回家方向飞奔而去。
山猫傻了,二楞二楞的站了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心里却在不停做思绪斗争。
巧合……
内功?
又不是在拍动作大片,难不成那小屁孩儿还能是啥绝世高人,有内功不成。我呸!这世界哪有什么内功,都特么是电视剧拍出来的特效玩意儿,咋呼人的。
刚刚那阵怪风一定是巧合。
吐了口唾沫芯子,他再抬头望时,视线范围内早已没了沐奇的踪影。
回到屋里,沐奇马不停蹄,直奔沐瑶儿之前住的房间。开门一看,里面仍旧是一片空荡荡的景象,没有半点人影。
而那一件件死气沉沉的陈设、不论是摆放位置、还是整洁程度,都还保持着她离去时的样子,毫无半点不同。
是彦冠修在搭理,她离开后,几乎每一天,他都会在里面呆上许久,却不让其他人踏近半步。
沐奇扁了扁嘴,轻轻将房门重新关上,就耸拉着脑袋朝自己房间走去。
他喜欢朝南的位置,因而他的房间就被安排在了走廊尽头,其间需要越过淳与彦冠修的。
两人成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忙些啥,白天几乎都不会在家。但今天……彦冠修房里却似有响动。
沐奇顿住步伐,贴在房门上竖起耳朵细听。
他好歹是个上古神兽,嗅觉、听力,以及身体感知的能力,比起一般人的明锐度,都要强出千百倍。只要他想,无需运行灵力,便能很轻易的捕捉到周边任何细微动静。
果不其然……
里面确实声音,呼吸沉稳、脚步稳健,对方不仅是个人,而且还应该是个男人。
是修哥?
不对,这个时候他不可能回家,那就一定是小偷!
山猫是修哥的人不好随便动……
“砰”一声,沐奇破门而入,“算你倒霉,小爷我正愁没地儿撒……”
‘气’字还没吐出口,沐奇呆愕了,对方似乎也有些怔住了,没做声。
他居然是那个盘古人……忆!
不对是修哥!
啊……还是不对!!他到底是修哥、还是忆?他脑子轰然一声炸响,整个人都混乱了。
而他眼前的景象其实是这样的:一名身着黑色休闲装束的男人,坐在书桌前,由于临近落地窗边,玻璃将光线折射得有些晃眼。
但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对方正在佩戴隐形眼镜,而他椅背上似是搭着一件宽大的黑袍,桌上有一张黑色皮质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