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最后的狂欢

为了从新克拉马托厂拉来工程师，李涯让吴勇叫人送了一大批副食品过来，他们在收买的工人带领下，去工程师家里拜访。

“老莫罗申科，有人来看你了。”那个年轻的工人隔着几米就大声叫道。

莫罗申科看门一看，几个黄皮肤的人，自己不认识，堵着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李涯上前伸出手说道：“莫罗申科同、志，您好。我来自中国，我叫李涯。来到这里之后，听说你们遇到了困难，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同、志？”五十多岁的莫罗申科一时有些感慨，说道，“同、志这个叫法过时了，大家都叫先生女士了。进来吧。”说着侧身让李涯他们进屋。

进屋李涯扫了一圈，家里没有几样东西，家具是旧的、电视机是黑白的，收音机还是大块头，看来日子确实过得不好。

吴勇几个把带来的东西放下，李涯跟老人攀谈起来。从老人的口中，李涯听出了他的迷茫和不舍。迷茫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苏联会走到今天。不舍，是因为之前在社会，【主】，【义】的旗下生活工作了一辈子，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社会，【主】，【义】不在了，工资没人发了，工作没人管了，他们好像是被遗弃的人。

“您想过离开这里吗？到外面去工作。”李涯问道。

“到外面？去哪里？其他国家吗？”莫罗申科问道。

“嗯。”李涯点头。

“不去，我才不去给那些资、本家干活。”莫罗申科说道。对立了一辈子，要让他去为那些资、本家干活，他一时接受不了。

“不用去那些国家。”李涯说道，“您可以去中国。不但您去，还可以带着家人一起去。如果几年之后这边稳定了，您愿意回来，我们也可以送您回来。”

“去中国？”老人想了想，说道，“我考虑考虑。”他心里还是舍不得离开这里。

“好，您考虑考虑。”

离开之后，吴勇说道：“这就是知识分子的骨气，宁愿一家人挨饿，也不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虽然没有说动对方，大家白跑一趟，但是吴勇却非常佩服对方的品格。

“虽说佩服他的品格，但是这样一家人就要跟着受苦了。”李涯说道，“而且，这样我们的工作就更难做了。”

“李总，其实我们可以迂回一下，从他夫人那边着手。”吴勇说道，“他夫人操持家庭，更清楚他们现在的情况，这时候他夫人肯定在为怎么用手里的钱维持家庭生活发愁。”

“咦！你这个办法不错，带人跟进一下试试。”李涯跟吴勇说道，“如果这样可行，打开了缺口，说不定我们真能把他们一锅端。办成这事，给你记一个大功。”

“李总，你就等着瞧好吧。”吴勇一听李涯办成李涯给他记大功，兴奋得很。他不是国内公司的员工，在苏联这条重要的贸易线上多年，早就知道了李涯的身份。既然李涯这么说，那他今后的生活就不用愁了。

之后吴勇按照他自己的办法来，用了几天时间，终于等到莫罗申科夫人，在吴勇舌灿莲花之下，终于被吴勇说服，去动员自家丈夫去中国工作。其实她虽然没有劝过丈夫，但是心里已经有同样的想法了。物价疯涨，就靠厂里那点工资和存款，还能撑多久？不远去欧洲北美工作，那去中国正好。不工作，一家人的开销怎么办？

有一就有二，莫罗申科夫人跟厂里其他工程师的家人说起此事，只要愿意去中国工作，人家送东西，给安家费。一听她说给的安家费和过去之后的工资，大家都心动起来，一个个问道：“他们还招人吗？”

“招，怎么不招？”莫罗申科夫人笑道，“人越多越好。而且，他们也去，我的莫罗申科也不会没人陪着聊天了。”

一个个听说还要招人，打算回去说服家里人也跟着莫罗申科一起去。继续留在这里，没有经济来源，一家人可怎么过？

虽然花的时间不少，但是还是达到了目的。第一批十三位工程师启程去中国，李涯舒了口气。有这十三位工程师，大型锻压设备的问题应该可以解决了，后面还能不能从新克拉马托厂招到人都不担心了。

“老吴，这回你又立了一大功了。”李涯说道，“回国之后，你打算干什么？”

“回国啊？”吴勇想了想，说道，“我离开也有好几年了，也不熟悉国内情况。再说，我一个大老粗，会干什么？还是跟着你。”

“那就去集团。或者下面的公司。”李涯说道，“你在这边搞贸易这些年也有经验，也可以去搞销售。”

“我这是什么经验啊？”吴勇苦笑道，“喝酒拉关系塞钱，这是犯法的。这些年我的身手也没丢下，还是去当个保安吧。”

“也行，那就去保安部当个副经理。”李涯说道，“另外，给你的奖金你别乱花，如果找不到好的投资方向，那就楼。”

“集团在浦东买地建楼的事我也听说了，我想着等这边忙完再向你请教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肯定买楼啊。”吴勇说道。

这边差不多了，那边马老他们的谈判也进入尾声，李涯过去，人家已经用不到他了。

“怎么样节省了不少钱吧？”李涯问上次带马老来的小刘，对方乐呵呵地笑笑，默认了。

李涯笑道：“机会难得，该抓住就得抓住。我们钱少，就得想办法用手里的钱办更多的事。错过了这次，要想再有这种机会，只能等哪天老美犯糊涂，也来个解体了。”

“你们也不错啊。”小刘笑道，“新克拉马托的工程师都被你们拉走了十几个，这下模锻机不是问题了吧？”

“设计应该是没有问题了，毕竟他们厂搞过七点五万吨的。”李涯笑道，“不过要想建造，还需要解决许多问题。”

“已经很不错了，难道你还想一锅端啊？”小刘笑道。

“一锅端倒是没想，要是把他们的资料搞到手那就最好了。”李涯笑道，“其他那些设备、工人，我们国内有，没有也可以培养，从这边拉过去不划算。”

“你可真会打算，把资料工程师弄走了，就给他们留一个空壳啊？”小刘伸出大拇指，佩服地道。

“也只是想想了。”李涯说道，“资料不一定能弄到手。你们呢？这边你们要的那方面工厂研究所多，好好搞，能拉几个专家回去更好。他们现在生活困难，价码应该不高，别被其他国家拉过去了。”

“我们也想，可是缺钱呐。”小刘说道。这边有多少这方面的工厂研究所，多少好技术，可是囊中羞涩，只能捡最要紧的买了。

“我不是说了吗，缺钱找我。”李涯说道，“我这边现在重要的也买得差不多了，其他的可有可无。相比起来，你们这边更重要。你们通过安全的渠道问问上面，或者亲自派人回去汇报一下。真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确实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要不了几天，苏联就不存在了。现在不但乌克兰、包括俄罗斯这些凡是工业重镇，都有西方人在活动。

而从国内来的，除了李涯和上面派来的人，还有专业的倒爷，还有各个公司派来的人。大家都尝到甜头了，来这边卖了货，再买东西回去，有的是人要。还有，几十美元就能买到一份技术资料，多廉价啊！或许就凭这一份技术资料就能让工厂实现跨越式发展，得了这种机会，不抓住的就真成傻子了。

十二月末跟李涯所知道的一样，苏联不存在了。还是没有挨到九二年。李涯心里说道。

“苏联不存在了。”马老叹息着说道。当年的老大哥，之后双方论战，关系一度紧张，然而，现在的老大哥寿终正寝了，马老一时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苏联不存在了！”吴勇高兴地说道。李涯答应过他，等这边事情结束，他就可以回国去安心生活了。现在苏联已经成为历史，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国了。这些年呆在苏联，他很少回国，孩子已经上小学了，他还没有好好管过孩子呢。

苏联成为历史，最后一波技术收割很快完成，但是李涯却不能走，还得等马老他们完成任务。

等待的这段时间，李涯也不浪费，这里不是有个大钻石矿吗？用同样的手段，李涯弄到一批钻石矿送回去。

“恭喜啊？”李涯笑这对马老道。

“仰赖你出力多矣。”马老笑道。

这一次本来人家是不和这边合作的，李涯虽然没有参与谈判，但是知道对方的心思，所以给马老他们出了个主意，果然，他们对西方的期望破灭，这时候又缺钱缺得厉害，只能便宜这边了。

一切结束，是时候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