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春天一样忙
李涯带小舅看过种在山坡上的作物,又倒回来去套兔子。
下完套子,李涯和小舅出了坳子,在林子里寻找木耳蘑菇。小舅跟李涯说道:“大队小学复课了,老师不够,前几天大队征求我的意见。可是当老师又要备课上课,又要批改作业,没时间照顾家里。”小舅跟李涯这么说,也不是需要李涯给个建议,只是单纯的告诉李涯这个消息。
李涯想想正好,同意道:“当老师就当老师,最起码不用下地了,至于家里,我这不是种了这么一片粮食,怎么也饿不着两家。当老师还有些空闲,多看些书,说不定还能转正,端上国家饭碗呢。小舅,我现在一直都在看以前的课本呢,早些做准备,一年公社有好几个推荐上大学的名额,别到时候真去了大学却什么也不懂,几年下来学不到东西。要是上了大学,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出来就是干部身份,不用窝在农村出大力流大汗了,虽说都是革命工作,没有贵贱之分,可能够做更大的贡献,当然得积极向上了。”
小舅听李涯巴拉巴拉直说,心里想到:这话还能这么说?明明是私心,却能说得这么大公无私。这怎么感觉像是自家那善于跟造反派斗争的指导员说话了。李涯小舅的指导员,那可以说是跟造反派斗了个旗鼓相当,好几个被打小报告的士兵班排长都是指导员保下来的,虽然退役复原了,可也没有受到批斗改造。
小舅对李涯道:“就你这说话水平,可以当公社干部了。”
李涯摇头道:“我这也只是时不时的出出几句,要真当公社干部,不定几天就犯错误被揪斗了。”
从李涯家回去之后,小舅就到学校上课去了,在大队也算体面人,受到大队有孩子上学的家长尊敬,毕竟那是自家孩子。而李涯到了生产队收菜籽麦子的时候,就再也不用放猪了,今后的猪,都关在圈里当大爷一般伺候。
麦子和菜籽都是和玉米套种的,现在下地得小心,别踩到玉米苗。
李涯分到的是背麦子,虽然李涯现在算得上生产队第三大力士,可是背了两趟还是觉得不行,这大太阳的晒着,一会温度升高汗水下来,满脸热辣辣的可不好受。回转第三趟的时候李涯刻意观察了地形,觉得挖出几个斜坡板车就能去到地边。
李涯特意找到大伯说了自己的想法,大伯道:“这就挖几个斜坡,虽然路绕远多了,可怎么也比人背强啊。你说,以前怎么就没人想到呢?白累了这多少年呐!”其实人就是这样,总是习惯于眼前日常的事物,觉得本就该这样的。如果李涯同样习惯了,也不会想着改变改变。毕竟上一世李涯也生长在山村,还是镇里决定把路修到山坡上,李涯才恍然大悟早就该修路的。
大伯开始招集人手修路,这时候人多的优势就显出来了,几个地方同时开工,挖土的挖土,搬石头的搬石头,砌路基的砌路基,一段段简易的泥土路慢慢延长,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大石磙子来回压几次,可以走车了。
生产队里为数不多的牛马车套上,开往山坡,平板车也拉出来,两个人掌握一辆。
大伯看着效率大为提高,而且人还不那么累,高兴道:“以后上粪肥就不用人背了,独轮车都可以上阵,又快又轻松。”
李涯正和远景哥搭档推着板车走在边上,接话道:“还可以给生产队节省几天粮食呢。”
远景哥更进一步道:“就是吃大锅饭的时候也能节省,不用像往常那样出大力,消化也要慢些,不用吃那么多就饱了。”说着还往肚腹上比划。
李涯赶忙使劲稳住板车,停下来道:“我说李远景同志,能不能撒手的时候吱一声,差点就翻车了。”
大伯哼了一声,道:“翻车了掉的麦粒他自己捡起来,还不得请假旷工,晚上端煤油灯来捡。”
李涯得意道:“看看,看看,要不是我稳住板车,你晚上有得忙了,该感谢感谢我。”
远景哥道:“这不是说道吃上了嘛,我就没有吃饱过。”
这年纪正是吃长饭的年纪,也就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句俗话的由来,李涯可是感同身受。上一世上高中的时候,好不容易节省点钱,几个同学就到学校边上的小饭馆吃,那里米饭是免费的,四五个同学就把人家准备的饭全吃完,饭馆老板都吓一跳。第二次去老板先说要加收饭钱,几个又到其他饭馆,就这么学校周边的饭馆全轮了一遍,几个吃货扬名周边饭馆界。这时候菜里没油,还要干体力活,饭量更是堪称恐怖。一般成年人吃三大碗就饱了,这年纪的小子得要五碗,还饿得贼快,反正每顿饭李涯跟李爸李妈两个人吃的差不多。
李涯道:“要不远景哥你回去跟二伯说今年杀一头猪,油水重了,饭量会小一点,也就一年左右,过了饭量就降下来了。”李爸李妈最近见着儿子饭量蹭蹭涨,就商量着家里两头猪大了就杀一头卖一头,先紧着李涯吃,不等过年才杀了。
远景哥道:“还得卖钱呢。”
李涯笑道:“要不我家杀的时候借你一半?”
远景撇嘴道:“要是借了,还不知道哪年才能还呢。”
李涯也知道李远景家的情况,道:“你分家了再还也可以啊。”其实,明年就恢复高考,李远景如果好好复习一下也能考上大学,就算考不上大学,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一实行,家庭副业也放开了,要还半头猪是相当的容易。
第一天由于修路耽搁了时间,所以傍晚的时候才把麦子运回打麦场。第二天,大伯从板车队里抽出几个加入割麦队,这样两边进度相同,直到完工。春收算是忙完了一半,只等打场晒干入库了。
收完粮食接着插秧,李涯看着水田灵机一动道:“这水田一年就收一季粮食,不划算啊,完全可以栽一季油菜嘛。在山坡上找个地方早点育油菜苗,收过稻子犁地就可以栽油菜了。”
在李涯旁边插秧的四叔道:“别找活给我们干了,你看你插的秧,深的深浅的浅,看着我是怎么插的。”李涯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插两次秧,能插成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最起码秧苗没有飘起来,他在空间里也是这么插的,一样长得很好嘛。当然,心里虽然这么想,李涯还是仔细的观察四叔的动作,插秧的深度。
有四叔指导,李涯插秧的技术进步很快,虽然速度慢,可秧苗整齐,看着都精神。就这样,李涯又学会了插秧。他变得越来越像队里的社员了,一样的旧衣服,一样的草鞋,一样的斗笠。
好不容易把四行秧苗插完,李涯直起腰,感觉腰上酸胀,坐在田坎上揉着腰道:“我这嫩腰可经不起折腾,要多休息会儿。”谁说的三春没有一秋忙?都是一样的辛苦忙碌。
直着腰坐了一会儿,李涯随手摘了片叶子,试了试就吹起来,这吹叶子的技术可是上一世跟着大哥学会的。一首王洛宾的《青春小鸟不回来》,把本来感怀青春逝去的曲子吹得轻快喜悦。李涯四伯娘就跟李妈说:“初三吹得真好听,听着心里直泛欣喜。”
李妈嘴上谦虚着,心里也美得冒泡,儿子越来越能干,李妈可是高兴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