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内后,朱承泽命地方官员彻查和艾心莲混在一起的那群人的来历。
晚上,两人正在吃晚饭,地方官员屁颠颠跑来,将调查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抖出来。
原来艾心莲来到这个距离李长河被困的地方只有五十公里的小县城后,意识到这一带随时可能被叛军珙县,所以把自己装扮成穷苦人家的女儿,出入非常简朴,试图避开注意,伪装流民进入叛军盘踞地点。
然而,她毕竟是名门女子,就算脸上涂了锅灰也比寻常人家的女儿生得白皙细腻,很快就被人贩子盯上,逃亡中被来附近筹集军衔的叛军高层碰巧救下。
叛军的人其实也看出艾心莲是名门大小姐,不过念在她是一介女流加上模样可人,没有拆穿,甚至还想把她带回军中许给有功的将军作为奖励。
地方官员这边其实早就发现这群人是叛军高层,多次派人追击,无奈他们行动狡猾,每次都逃之夭夭。后来发现郡主在这些人手里,官员也不敢怠慢,只能一路紧紧盯着,同时及时报告朱承泽等人。
然后便是今日的对峙。
统领此时也已经看过大夫,回来禀告说:他们追着叛军的人出了城后没多久就遇上叛军的接应埋伏,敌众我寡,因而损失惨重,不得不回城整顿。
“果然如此,”苏怡道,“现在只希望艾心莲能闭紧嘴巴别说出她的情郎是李长河,不然的话——”
《新月》的评书已经传遍大江南北,几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有一个叫新月的不知羞耻的郡主爱慕一个有妻子儿女、年纪还可以做她父亲的将军,两人为了他们的爱情不断地寻死觅活折腾周围的人。
因为新月郡主和怒达海的名字都不似汉人,民间多以为此事发生在蛮荒塞外,听评书的时候也多是感慨蛮人女子就是厚脸皮,为了自己喜欢就可以拆散别人的家庭,害别人妻离子散。
但通晓京城掌故的人却都知道新月郡主是心莲郡主、怒达海指的是李长河。
叛军高层自然也知道,所以才会沿途做好全套接应保护,让朱承泽的皇家内卫折损严重。
怕只怕,叛军那群里面只有和艾心莲同行的小丫头是真的啥都不懂。
确定叛军从一开始就准备用艾心莲大做文章后,苏怡道:“这个艾心莲还真是有魔力,每次都能把事情弄到最糟糕的地步。”
“毕竟是清莲郡主。”
朱承泽嘲讽的说着。
很显然,他也非常恶心艾心莲。
“若她还有最后的血性,或是她对李长河的爱情是真的,就在被叛军拿去威胁李长河之前自尽吧!”
苏怡冰冷地说着。
她不是无情,而是担心李长河这个恋爱脑因为艾心莲再次脑残发作,葬送了将士们的性命。
艾心莲很重要,但是军中将士的性命也是性命,他们家里还有妻儿老小等着他们回去!
“可惜她现在已经想死也死不成……”
朱承泽叹息:“那姓刘的是个狠角色,不会让艾心莲有机会自杀的。”
“也是……”
苏怡叹息,然后问:“接下来怎么做?”
“尽量追捕,在他们到达李长河那边之前把人弄回来,否则——”
朱承泽的神色非常严肃。
艾心莲的一意孤行已经严重影响朝堂,当真是个灾星祸星!
定好追击计划后,朱承泽一路调兵遣将,希望能在事情变得更糟糕前抓住艾心莲,不过很显然,艾心莲的霉运是无人能及的。
追击的人一路失手,艾心莲最终送到了叛军大营。
事情终于走到了最糟糕的一步!
……
……
李长河一心要用战功洗刷自己的耻辱,但在山东却连续遭遇大败,只能仰仗天险勉强守住最后几千人,苦苦等待千里之外的京城救援。
看着满军营的伤病,同样身负重伤的李长河懊恼无比。
他知道皇帝希望他死在战场,他也确实有死在战场的觉悟,但只要想到他的心莲,他便又觉得自己不能死,心莲还等着他回去呢!
我就算死,也要看着心莲出嫁,然后安安心心去死!
李长河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站在大营前。
四周都是兄弟们的尸骨,活着的人也都血流伤痛,他抬起头,看到远处的敌军营帐,眼角的血管都快爆炸了!
一定要活下去!
我的心莲还在京城等我!
怀着最后一念,李长河苦苦支撑着。
这时,山谷的进口处传来马蹄声,紧接着,军营里欢呼起来:“朝廷来救我们了!朝廷派人来救我们了!”
李长河闻言大喜,赶紧追到马蹄声响起的地方,看到穿着亮甲的大军浩浩荡荡,举着的旗帜居然写了“李”字!
他接过番邦进贡的望远镜,看到队伍里有个穿银白色铠甲骑着白马的俊朗少年将军,正是儿子李振文!
“太好了!”
李长河长呼一口气。
他从未像今天这般期待儿子的到来,甚至连儿子出生那日也没有像今天这么欢喜!
副将们跟着恭喜:“将军!少将军好生威风!我们有救了!”
“是啊!有救了!”
李长河老泪纵横。
之后,就见李振文一马当先,策马穿过队伍冲到李长河面前,跳下马,抱住父亲:“父亲,儿子奉皇命前来支援!”
“太好了!太好了!”
李长河热泪盈眶。
其他的伤兵残将闻言也都喜极而泣,从病床上爬起来,目光火热地看着终于到来的援军!
李振文又说:“皇上这次派了五万大军前来救援,我担心父亲安危,特意领三千精兵作为先锋!”
“我知道!我没事!我……我……”
李长河的眼睛被泪水糊住。
他为自己曾经为了艾心莲和儿子拳脚相加的鲁莽感到后悔。
“振文,你是我的骄傲!谢谢你还关心着我!”
闻言,李振文却是愣住。
他千里迢迢赶来,看到父亲安然无恙的那一刻,心里满是欢喜,但听过父亲的话以后,母亲的死和艾心莲的无耻便再一次涌上心头,连拥抱父亲的双手都莫名地僵硬了。。
他只能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我们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