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有人见是倪匡开口,便打趣道:“倪老板,四十两就想卖美女一个人情,这价格也太划算了吧。”
“是啊,你不如直接拍下来,送给这位小姐得了。”
“这位小姐,倪老板年轻有为,如若和倪老板相比,在下就甘拜下风了。”
倪蓁不理那些人,看着倪匡,面露微笑,说道:“这四十两,我恐怕不能那么快还你。”
这份从容、这份优雅、这份淡定,让倪匡心生欢喜。
“无妨,我看中的是小姐这份追求艺术的心性,这四十两你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再还我不迟。”
瞧瞧人家,就是不一样。
虽然这四十两几乎也是送的,但人家给的台阶不高不矮刚刚好,偏偏又让倪蓁不得不踩。
要四十两接受倪匡的好意,还是放弃那幅字画,倪蓁选择了前者。
“如此,那就多谢倪老板的美意。”
倪蓁对倪匡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倪匡扭头向台上的拍卖师说道:“这幅画小姐一百两收了。”
拍卖师见状立即清了清嗓子喊道:“一百两一次。”
这倪匡是何等人呐,既然他开口,就算那倪蓁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一百两也不会少的。
同样,倪匡开了口,就代表这字画他一百两要了,没有人胆敢为了这幅字画,和倪匡唱对台戏,自然也无人加价。
“一百两第二次,一百两第三次,成交!”
随着拍卖师落锤,倪蓁将装好的字画抱过。
这之后,倪蓁便没有再举过手,倪匡倒是又大手笔拍下两样古玩。
拍卖会结束的时候,倪匡以四样高价古玩,排名当日拍卖会的出价最高者。
而那位倪蓁,排在所有出价者的最后一位,就是那一百两。
当人们纷纷祝贺完倪匡拍得心仪的古玩后,倪蓁才姗姗来迟,对倪匡说道:“倪老板,不知拍卖会后,您可有时间到我住的客栈坐坐。”
听倪蓁这么说,倪匡倒是有些意外。
倪匡家财万贯,不是没有女子找机会亲近他,但以他的看法,倪蓁应当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当倪蓁邀请自己到她住的地方坐坐时,倪匡瞬间以为倪蓁也是那样不检点的女子。
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借了她四十两银子。
看错人,就如同看错一件古玩,对自己的眼光是一种侮辱。
倪匡有些不悦的问道:“到你住的地方干什么?”
倪蓁依旧用不卑不亢的态度说道:“还倪老板四十两银子。”
倪匡用漠视的眼神看向倪蓁,道:“倪小姐,你不是身上只有那六十两吗,怎么突然之间,又有钱了呢?”
倪蓁低声道:“此间耳目众多,不大方便透露,请倪老板跟我走,我必如实相告。”
倪匡心想,好啊,变着法子将我引去,还不是想用身体把账结了,说不定睡过之后,还会讹上自己。
倪匡冷笑一声,说道:“好,我便陪你去瞧瞧。”
到了这儿,倪匡其实心里想的是,他非要亲眼瞧瞧这倪蓁会玩些什么把戏。
如若她真的想要勾引自己,用身体偿还银两,那时倪匡必然会厉声斥责,那四十两不要也罢。
但其实
倪匡还是抱着一丝幻想。
他不愿意相信倪蓁是那样的女子,亦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光会有问题,他看古玩从未失手,怎么会对一个女人看走了眼呢?
跟着倪蓁来到她住宿的客栈。
倪蓁进屋后,在门口四下张望,确定无人跟随后,这才将门关上。
走到桌边,倪蓁对倪匡笑了笑,将怀里抱着的字画铺开在桌子上,然后俯下身子仔细观察。
倪匡瞧着倪蓁的动作,心中有些纳闷。
她这是在做什么,难道叫我来,不是想要
对于倪蓁的行为举止,此刻倪匡倒是提起了兴趣。
对着刚拍卖到手的字画从上到下仔细端详后,倪蓁缓缓站直身子,对倪匡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然后说道:“倪老板,真要多谢您借我那四十两银子,为了回报您,我愿意还您四百两。”
倪匡听愣了。
“倪倪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从倪蓁的表现来看,莫非这字画是真迹?
果然,倪蓁说道:“倪老板,您仔细来瞧瞧这幅字画。”
倪匡赶紧来到桌前,从上而下仔细观察,但没一会儿,失望的表情便展现在他的脸上。
“倪小姐,这字画的确并非真迹,您想要卖个高价,怕是难了,请恕在下直言,哪怕再卖一百两,也是困难。”
倪蓁噗嗤一笑,说道:“倪老板,没想到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听倪蓁这么一说,倪匡连忙再次观摩了一番那副字画。
这字画的确是假的呀,怎么倪蓁如此笃定是真的?
对于古玩商人来说,眼力可是最重要的,被倪蓁说自己看走了眼,倪匡心里还真是老大不服气呢。
你个丫头片子,怕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明明是一幅赝品,竟然跟我说是真迹,就算你想蒙我,你真以为当时在场的所有古玩商人都是瞎子,看不出这副画到底值什么价钱吗?
见倪匡脸上露出质疑的表情,倪蓁不急不忙,说道:“倪老板,你且等着看。”
说完,倪蓁从怀中掏出一种药水,涂在字画的表面,过了一会儿,待药水变干,倪蓁轻轻一揭,竟然在字画的表面,掀开了一张纸。
倪匡惊讶的凑上前一瞧,那幅字画的表面被揭开后,下面竟然还有一幅字画!
“这这字画,竟然有两幅!”
“没错,这字画的上面这幅,是仿品,但下面这幅,却是真的!”
倪匡带着激动的心情,将下面这幅字画从上到下仔细的逐字逐笔的查验,竟然真的是真品!
“这是大虞朝早年元始年间的字画,乃是大画家顺权的作品!”
倪匡的声音有些颤抖。
如若这幅画是真的,恐怕万两银子,也难拿下!
倪蓁笑了,说道:“这会儿,您还觉得我在吹牛吗?”
区区四百两银子,对于这幅字画来说,就是巴掌大的地方罢了。
“我信,我信!倪小姐,你是怎么看出来这幅字画有问题的?”
倪蓁笑着回道:“在拍卖这幅字画的时候,我就留意到这幅画所用的纸,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纸张,不易腐烂,而且防水防虫,是用特殊的工艺制作而成,非常难寻,普通人不会用这样的纸去画一幅仿画,那么这画必有蹊跷。接着我听说,这幅字画的年代是在迎平年间,便想起那时候大虞朝刚刚结束战乱,时道很乱,极不太平,有些字画商人为了防止手上的字画被人抢去,便用一种特殊的药水,将一幅假的字画贴在真的字画上,用来掩人耳目,蒙混过关。”
倪匡没有想到,看起来如此美丽的女子,心思竟然如此细腻,头脑也颇为聪明,不禁令人刮目相看。
“正是想到这两点,我便大胆猜测,有人为了隐藏一幅真迹,而在上面贴了一副仿画,但又为了让真迹保存完好,所以使用了一种非常罕见的珍贵纸张,所以我便拿出身上的全部银钱来赌上一赌。”
倪匡接着说道:“看来,你赌对了。”
倪蓁这种豪赌表现,恰恰证明了她的自信。
“倪老板,这幅字画,我便请您代为出手,您什么时候将它卖了,扣除四百两,剩下的差人送给我便是。”
倪匡听了,惊讶道:“倪小姐,难道你就不怕我把这幅字画吞了?”
倪蓁笑道:“我知你不是那样的人,否则,就是我的眼光有问题了。”
倪匡听了心里一震。
她的想法,竟然和自己不谋而合
回到家里,倪匡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第二天一早,他就向倪家的各位长辈禀报了此事,并表达了自己对倪蓁的好感。
倪家人听说了这件事,便对倪匡说:“两家同姓倪,想来几百年来是一家,倪家有女子眼光如此犀利,竟然胜过你和现场所有的买家,真乃我家儿媳是也!”
倪匡当下便差人备好了嫁妆,前往大梁的倪家提亲。
提亲的队伍浩浩荡荡来到倪家,早有好事之人将这事告诉了倪蓁和她的父母。
倪匡指着一箱箱银两,对倪蓁说道:“那幅画,我亲自买下了,花了两万两,全带来了,另外,我还带着这幅字画,想作为聘礼,向你提亲。”
那幅字画可不正是倪蓁在拍卖会上拍得的那幅嘛。
倪蓁父母见倪匡家境不错,对迎娶自家的女儿又是诚意十足,便许下了这桩婚事。
倪蓁对倪匡其实也早有好感,于是也点头答应了下来。
几百年前从一个倪家分裂出来的这两个倪家,几百年后又合为了一家。
可喜可贺。
当时便有人传,这倪蓁真是好命,凭着一双慧眼,出了六十两银子,不仅换回了几万两白银,还得了个乘龙快婿,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听曹达华介绍完,林易觉得倪家的这桩婚事,倒是一件美谈。
“曹大哥,这么说来,那倪匡和倪蓁之间,也算是一桩佳话,但我刚刚听倪家的管家黎生说,他们家主子几年前因为心痛病逝了,不知道此事究竟是何故?真是因为心痛而死吗?”
曹达华回道:“哎呀,关于这事儿,当时是秦冲带人办的,我倒是也听衙门里的人讲过,经过尸检和询问,的确是因为心绞痛而亡,并非有人谋杀,所以当时很多人还挺遗憾的,一对璧人儿,就这么活生生的被拆散了。”
这话和那黎管家说的大差不差
来到倪家,黎生早在大门口候着。
见林易和曹达华来了,黎生连忙迎上前,神秘兮兮的将两人拉到一旁,说道:“此时府里知道的人也不多,请两位多担待,跟我从后门进去。”
这曹达华是何等身份,进府不能走正门,这像话吗?
林易倒是无所谓,从哪儿进不是进呀。
走后门,也不失为一条道。
见曹达华面露不悦,黎管家连忙又往两人手里个塞了张银票。
林易一瞧,嚯,又是十两!
要说这倪家的财力不如苏家,林易自己都不信。
这随随便便六十两就出去了,豪气程度绝非一般大户。
曹达华拿了银票,笑眯眯的请黎生带路
两人从后门进了倪家,在黎生的带领下,来到夫人倪蓁的卧室。
有女仆伺候在旁,见黎生来了,盈盈一拜,说道:“黎管家您来啦,夫人还未苏醒。”
“嗯,这里没你的事,下去吧。”
女仆立即退出屋外,还将门带上。
林易一进这屋,就觉得气温有些异常,比外面阴冷不少。
这时黎生才向林易和曹达华吐露实情。
原来这牛二在院子里被发现后,又有女仆来报,说夫人裸着身体晕死在床上。
这事儿可不得了。
黎生立即给知情的仆人们派发了银钱,要求严守秘密,然后要女仆给夫人穿上衣衫后,便亲自来瞧。
结果便发觉倪蓁一直昏迷不醒,再加上家里出了人命,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的黎生便想起了雾隐门的林易,想着请林易上门先救醒倪蓁,然后询问发生事情的经过后,再看如何处置牛二的尸体。
所以才有之前黎生邀请林易上门一事
听黎生这么说,林易二话不说,开启天眼。
眼前缓缓起雾后,他看到了倪蓁婚后的经历。
婚后,两人如漆似胶,郎情妾意。
倪蓁在古玩生意上,更是凭借着自己独到的眼光,帮助倪匡在古玩界大放光彩,也让倪家更上了一层楼。
不到一年,倪蓁有了倪匡的骨肉,并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丁,这让倪蓁在倪家的地位更稳固了。
有一天,倪匡从外面回到家里,神秘兮兮的将一面铜镜交到倪蓁的手上。
他告诉倪蓁,这铜镜是一件珍贵的古玩,自己是花了大价钱从外面弄来的,请她掌掌眼。
倪蓁仔细端详后,眼中露出了复杂的眼神,对倪匡说道:“夫君,这铜镜并非凡品,乃是寂死年间的物品,最少也值千两银子。”
那倪匡听了哈哈大笑,回道:“你知道吗,我只花了十两银子,就把这铜镜从一个老道手上买来,你说为夫这眼光怎么样,那老道可真是暴殄天物,有如此珍贵的器物,竟然不知其价值,让我白捡了一个便宜。”
倪蓁道:“夫君,这铜镜制作的手艺不错,便留下来给我用吧。”
“如夫人喜欢,便拿去用。”
倪匡倒也豪爽。
区区千两银子的古玩,在倪匡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不过,在倪蓁眼里,她瞧出了这面铜镜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