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将军最近日理万机,不过他若是知道你们平安归来,一定会很高兴。”叶晓红连忙引着众人进城,见陆绎和陆炳二人灰头土脸,她也没有多问,但看这二人一身官气,就知道不是寻常人。
一路辗转,来到了俞大猷的大院。
俞大猷正在与方毕讨论事情,看到丁耒等人到来,一时间放下了文案,喜色盈脸,落步而来。
他现在脸色如婴儿,阴阳济济,早就似过了大劫难一般,丁耒看人之学问也高深了许多,如今俞大猷的身体状态,起码还可以活四五十年,也就是说,可以突破百岁高寿。这是彻底改变了命运,万劫不侵,万法自然。
“丁耒,看来你是满载而归啊。”俞大猷瞄了一眼陆炳和陆绎二人。
这二人垂头丧气,哪里有之前的气魄。
“好一个陆炳,还认识我么?”俞大猷道。
“自然认识,你想让我死还是如何?”陆炳狠狠地道。
俞大猷微微一笑:“不想任何人死,你是锦衣卫的都指挥使,我怎么敢动你?”
他刚说着,停下眼神,狐疑道:“怎么回事,你的武功?”
“我废的,此人太阴险狡诈,我只好如此了。”丁耒漫不经心道了一声。
陆炳死死盯着丁耒,然后俞大猷恍然大悟似的笑了:“陆都指挥使,你以前地位比我高,看不起我,我儿子去天王岛,也与有关吧,据我所知,你当日不敢去,通报了戚继光等人,他们这才前去,我儿子也因此死了,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陆炳狞笑一声:“是又如何?就算是我杀了你儿子,也是认了。”
俞大猷道:“你倒是坦然,我也不跟你多说,你现在没有武功,再也不能在锦衣卫四处张扬,不如我送你去出家,就像当年的戚继光的出身一样,让你下辈子在少林寺当一个扫地僧。”
“你敢!!”陆炳大怒。
他一个堂堂锦衣卫都指挥使,居然要被逼迫去当扫地僧,这是谁人都不能忍的事情。
俞大猷道:“我有什么不敢,你这些年做的事情需要赎罪。”
“带走!”俞大猷也不打算跟他交流,拉了一个将士,让他带着陆炳和陆绎下去。
至于之后会如何,俞大猷早就有了决断。
他也想将陆炳的权力收归自己麾下,但是目前战事紧张,他无法脱开身,只有等到许久以后,方能有机会上访顺天。
接着拉着丁耒等人,让周围家丁倒上茶水,一群人大马金刀,坐在其中。
俞大猷这时候才注意到了三个人,这三人样貌都有些变化,看起来更加黝黑和消瘦。
“你们是?胡守仁,陈子銮,还有朱珏!”俞大猷惊喜万分。
三人也是连忙躬身拱手:“是我们,大将军,我们都回来了!”
他们热泪盈眶,是英雄之间的泪水。
俞大猷笑着连连点头:“好好好,自此有了你们帮助,我们的将士们会恨欣慰,抗倭抗洋,都能建功立业!”
“是!我们此次打算跟俞将军一辈子,能战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三人大声道。
“太好了!”俞大猷脸色很好,喜悦无比。
与三人交谈了一些事情,就落在丁耒身上,丁耒将之前的见闻都告诉了俞大猷。
俞大猷也十分诧异,蓦然道:“风云真的出现了,那他们居住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应该在天王岛附近,我在地图上看过,大概就是南洋四岛之一。”
“那我儿子的事情?”俞大猷不禁问道,他最关心就是这件事,方才的喜悦转而变成了沉凝。
“聂风以人格担保,那日的事情,说起来,与他们有干系,却不是主导,与戚继光也有关,但也并不是他所为。真正的杀人者,是倭寇,倭寇早就盯上了那座岛,这些年来岛屿漂流,加上岛上阵法,所以东瀛倭寇长期被阻拦在外。”丁耒道,“我们实际上在路上也遇到了倭寇,那些倭寇想来也是一些暗哨,专门盯紧天王岛的。”
“真的是倭寇所为?还有你说的风了然,就是这位?”俞大猷一下子气息一沉,压迫向风了然。
风了然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真的不怪我,俞将军,我也是奉命施展阵法,你儿子死在阵中,也是倭寇的责任。”
“风云都敢担责,你这老小孩,在这里窝囊得不成气候,难怪风云不会留下你。”俞大猷收敛了气势,然后风了然整个人哆哆嗦嗦,却被厉飞拉起来,“你像个男人一点,俞将军或许会原谅你。”
“俞将军!”风了然颤栗地道。
俞大猷沉着脸色,然后道:“罢了,此事既然不是与你直接干系,我就饶你一命,但你想要的富贵此生,不可能,我不会收留你的。”
风了然本以为还能活得精彩,谁知道现在事情被袒露出来,不仅没有任何的利益,反而有杀头风险。
只是俞大猷现在不像过去那么暴躁。
他冷静地看着众人,道:“不论如何,倭寇必须全部杀死!”
“你们可知道,最近的戚继光和倭寇交手了几轮,他的手下将倭寇都震慑了,我们不能甘于人后,这戚继光能做的,我也自然能做到。”俞大猷还是不曾原谅戚继光,他们自很早就已经是敌人了。
戚继光哪怕不是直接让自己儿子死去的死因,可是他毕竟失职,这么些年更是没有道歉。
若是戚继光不沽名钓誉,主动请缨道歉一番,或许这事能够揭过,但是目前而言,二人是形同水火。
“那既然戚继光在宁波绍兴打下疆土,那我们是不是也该主动出击?”叶晓红在一旁道。
俞大猷摆摆手:“不必,我们多数人需要在城里修养,防御,我们只能蒎一部分精锐出手,而这些精锐就要靠你们带领了,而我也会亲自前去,主动找倭寇算账。”
“敢问倭寇现在在何方?”丁耒道。
“不远,除了仙居县附近的一小股势力,再一部分就再我们附近的金华和丽水一带。”俞大猷道。
“我明白了,刚好我们赶到的时候,不知道戚继光会不会到,他也在追击,我们如果遭遇,该是如何?”丁耒道。
俞大猷说道:“以前的我,势必是一路追杀,现在我希望是个人恩怨,这恩怨让我亲自来跟戚继光解决!”
“我也正好与那印素素和吴常有冲突,这就一并解决吧。”丁耒眼光闪烁。
几人说了一些计划,随后就俞大猷以聚会为名,想要邀请丁耒等人,连同请上严嵩,一起到来。
成年人之间是利益纠葛,严嵩既然与俞大猷没有根本联系,那么二人此番合作还是可以进行。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是江湖上乃至官场上无可争辩的主题。
丁耒却请辞了。
俞大猷这时才想起,那个青春靓丽的女子,一朝死在了炮火之中。
实在让人扼腕痛惜。
厉飞也不选择参加,其余人倒是没有意见。
既然他们与严嵩不想打交道,也就放任了。
丁耒和厉飞喝完茶,说了一些话后,就赶往了居住的小院。
这里花草遍地,是叶晓红安排的院子,在院子深处一个红帘高挂的房间,其中大门被推开。
随后第一眼就是一座棺材。
这是一座水晶棺,看起来比琉璃棺材还要透明,一个女子静静躺在其中,美目紧闭,如一朵花容失色的睡莲。
苍白的脸色,代表她已经是一个死人。
“石微。”丁耒和厉飞都呼吸急促。
厉飞道:“我马上给她服下凤血和不死药,看她能不能复生,如果不能,那么我希望丁耒你也不要放弃。”
“我明白,厉飞,这些时日,我知道跟你纠葛不断,这次经历风云和孔慈的事情,你似乎安分了很多。”丁耒道。
厉飞道:“我也是为了你和石微着想,你太婆婆妈妈,我希望你日后改掉你的习惯,像你这样活着,难道不累?”
“多谢赠言。”丁耒叹息不止。
厉飞随后揭开了水晶棺。
水晶棺中的女子,眉毛修长,嘴唇闭拢。
厉飞捏着凤血的金红色液体,然后对丁耒道:“你还愣着干什么,拉开她的嘴唇,服下药物!”
“好!”丁耒连忙手忙脚乱,他也在希冀会有奇迹发生。
可是他明明知道,灵魂没了,奇迹也只是空谈。
凤血落入口中,立即转为了纯金色泽,肉眼可见,从喉咙的经脉,到达全身四肢百骸,无数金亮光芒,从石微的周身发出,恍如星辰,点点滴滴之间,就使之躯体恢复了颜色。
原本苍白的身体,现在逐渐是红润,甚至那双嘴唇红似烈火。
复活!
丁耒在期待,直到她的僵硬躯体,变得软糯,手臂可以抬起,发丝不再干枯,焕然如新,像是复生了一般。
可是她依旧没有醒来。
“还有,不死药!”厉飞咬着牙关,倒出了一颗透明的丹药。
这颗透明丹药,就是不死药,发出一股异香,比起凤血更加奇异,它暴露在空气中,居然发出了一种近乎透明的光圈。
这光圈像是神光,一圈圈,一缕缕,飞入空中。
他们没有怠慢,立即将药物放入石微口中。
根本不需要吞噬,这颗丹药自然发出一股气流,融入石微的躯体。
这气流也是透明的,如果不是主动把脉,发现不了这气流的神奇之处。最神奇的地方是,明明眉心之中,灵魂所在的松果体断裂了,可是丁耒却感觉到了一丝弥合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