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姓男子长叹一声,知道无法阻止。
而那古博则隐隐有期待之色。早在多少年前,那时候大明还是盛世之时,边城浪子叶开,便行走天下,甚至在《九月飞鹰》一书中,叶开曾经被评价过是“天下第一”,究竟能不能达到“天下第一”尚未可知,前面可是还有傅红雪等人。可是,当这些人风流云散,叶开却开枝散叶,留下了后人,而且这些后人并未遗忘祖先,反而以祖先为荣,传承至今,这就引人遐想了。
叶开当年是如何从江湖淡出,又是如何留下子嗣,并且最终变为山寨遗民?
一切不得而知,但古博等人却知道,叶晓红的小李飞刀无人能接,更恐怖的是,她从未展示她的内功修为,她历经这接近三十年的岁月,往往韬光养晦,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一朝飞凤升天,超越前人,后无来者。
魏姓男子显然知道叶晓红的一些底细,他也没有大力劝阻,反而觉得这件事无论成败,都对自己有利。
毕竟是丁耒所提出来的,若是魏姓男子这边胜,那自然江湖之中,更添名声,要知道俞大猷的人被战退,那便对于俞大猷而言是一大笑柄,对他们而言却又是一次脱离山寨、改变命运的契机。但倘若是魏姓男子这边失败,那后果也不尽然是坏的,至少俞大猷不会托大杀害他们,只会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这一切众人服从。
他也是根据俞大猷的心态制定的策略,俞大猷这人看起来老迈,却是十分好脸皮,一旦有人驳了他的面子,他会像年轻人一样愤怒,但也会像老人一样忍辱负重,这样矛盾的性情注定使得俞大猷从来是背锅的一个。因此,他入狱了好几次,这一次是入狱最为长久的一次。
这一次过后,俞大猷的性情确实磨砺了不少,但在魏姓男子看来,俞大猷仍然是一个可以用心理攻势应付的对手。
心理战术,这在西洋中,很早的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哲学家就隐隐提起过。
而魏姓男子显然见多识广,对于心理把控,精妙分毫,看向俞大猷的脸孔,他不禁心中暗笑。
俞大猷身边的年轻人,两人都是意气风发,高傲无比,唯有这个丁耒,却是看起来最为平静。不过平静之后定然是面临暴风雨,叶晓红定然不会轻饶这个丁耒,为了整个山寨发展,他们不可能就这样拱手把功业让人。
叶晓红不想,魏姓男子更加不想,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与这个丁耒打一场,这叫做立威。
威严不立,便是面子挂不住,没了面子,就没有威信,这五百之众,何以服从?
魏姓男子心思活络,对叶晓红使了个眼色,叶晓红显然已准备妥当。
这个女子武功甚高,心气更高,誓比天争,一如帝释天一般的霸道,可是她终归是一个女子而已。
丁耒看着这个女子,再看看石微,二人对比起来,完全两样。
石微偶尔还带有娇羞之色,而这个女子,一心男子事情,功业江湖,哪里还有半点女儿家的气节。
只听叶晓红道:“你想怎么比?”
“当然是武功,你不过想要服从而已,可惜你做不到。”丁耒立即道出了她的想法,他自己其实也是想要服众,立下印象,让众人看到俞大猷是人才济济的。
“我能不能做到,不用你在这里说三道四,呵呵,现在打吧,快点解决你这个毛头小子。”叶晓红呵呵一笑,随后一张臂膀,不算白皙,但却坚韧,好似两条莲藕碧杆,挥手之间,清风缭绕:“你们都退开!”
周围众人,立即成圈笼罩,就像给人困锁其中一般。
这些人都张头探脑,想要看尽二人,于是甚至有人站到了高处,整个山坡山脚山腰,尽是人烟。
偌大天光照落下来,雪亮无比,丁耒迎着这个天光,格外自然。
他微微一礼还未尽,就见叶晓红抬步前冲,一个斗牛为劲,气宇充盈,轩若灿星,拳头宣扬而出,阵阵行风。
丁耒嚷了一声“来得正好!”突然他一个猛冲,对准对方手臂,交叉切下,就如两道棍棒交替,当身一错,就要截断对方的手臂。
叶晓红沉凝如许,她知道丁耒身体强硬,就在丁耒动手的一刹那,她就发觉了,这个丁耒,看似动作“拙劣”,其实在半路之中,带着一股惯性的“柔韧”,这种身体特性,很显然,高深莫测,比她强了许多,她当然不能当首直面。
若是她硬碰硬,当场就会被格断双臂,失去战斗力。
丁耒很显然预料到了她的预判,在她动作缓和,半路刹车的瞬间,一个“横松荡叶步”游动,扫腿转而一动,就要撕向她的双腿。
叶晓红冷笑一声:“本事不错,可惜遇到的是我!”
她突然一个侧闪,躲过这招腿法。要知道,丁耒的“横松荡叶步“已经达到了,可是这个叶晓红却一瞬间闪开,不得不说,叶晓红的实力有几斤几两。更重要的,丁耒除了感应出她的身体中气息沸腾,看不破任何状态。
但只要是气息沸腾,便可以悉知,叶晓红的内气至少接近了。
她身体的沸腾未曾宣泄在外,因此并未达到,而且就拿这个世界的境界而言,身体中涌动如泉,各个穴位都是泉涌,也就像一般。
她招式一动,接着也是同样一个扫腿,丁耒不动如山,打算硬接。
却不想此女这是障眼法,腿脚一缩,双手如开碑裂石,扑腾开来,微微张开,撕作一片雪亮之色。
丁耒就见眼前仿有老虎吼叫,嘶嚎,叶晓红的双拳居然拥有,整个形貌焕然一新,仿佛眼前的不是一个弱女子,而是一个高头大马的老虎,而且还是一只母老虎。丁耒失笑一声,心头似乎平静无比。
哪怕眼前再如龙腾虎跃,他也能破虎屠龙,无人可敌!
心中电光一闪,他就直面此女。
但觉对方的双手,大力如猛虎,轻微似尘埃,所谓“伏虎”二字,占据了高大、强劲、猛烈的意思,一个伏字,却偏偏卑微、坦然、如尘埃一般。
她的拳头就是这般神妙,这两拳左右夹击,丁耒一时间居然运转不起“横松荡叶步”。
不过他根本不慌不忙,他还有余地,还在笑着:“母老虎发威,果真不凡!”
“你敢骂我!”叶晓红一声娇叱,突如闪电一般,整个身躯带着拳风,就落在了丁耒的肩膀上。
丁耒早就预料到了,他只是无法在这么短时间运转“横松荡叶步”,这一门步法十分深远,可是比起此女的拳头来说,还是差了一个境界。对方这种拳法,至少也是。
境界的拳法,多么可怕,无异于跟丁耒的“三山剑法”一般。
更为重要的是,丁耒心知肚明,这拳法不是别的拳法,就是“伏虎拳”。
曾经叶开在寺庙当了几年和尚,学会了“伏虎拳”,如今传承下来,可以说去粗存精,已经有了某种火候。
叶晓红施展起来,一如前人姿态,十分厉害。
可惜她遇到的是丁耒。
丁耒的“铜人变”运转起来,好似一阵红白交错,他的肌肤立即强硬,刚烈起来,仿佛一道密不透风的墙体,高大、威猛,无人可以匹敌。
拳头落在丁耒的肩膀上,居然只是微微刺痛,接着丁耒感觉到一股内气冲入其中,他居然坦然应对。
只见内气贯彻其中,丁耒忽然一耸肩,仿佛挠痒一般,接着他的身体一直,丹田里一片内气狂涌而出,冲在肩贞穴上。
他的内气也包裹着对方的内气,两相一合,肩贞穴发出一声闷如重鼓的响动。
丁耒再次睁眼的时候,肩贞穴已经被打通,他微微一笑:“多谢了!”
“哈哈哈哈哈……”只见丁耒大笑中,肩贞穴反其道而行,一股内气从穴位打出,融入对方的拳头。
对方拳头感觉到阴冷,忽然麻木,再看丁耒表情,叶晓红知道上了一个大当。
这一拳打在他身上,非但没有奏效,还帮助他打通穴位,这究竟是什么武功?为什么会如此之强!
叶晓红想不通,丁耒却一只手轻悄悄地铺来,漫天席地,仿佛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叶晓红惊叫一声,手臂被擦中,红了一片,接着丁耒就要抓住她的手腕。
这个叶晓红再强,也只是一个女子,丁耒不信制服不了她!
这一片大手,如摩天巨网,冲入叶晓红的防线,可是叶晓红却镇定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叶晓红这般状态,定然是有她的依仗!
丁耒没有退缩,他倒要看看叶晓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不是真的深得前人叶开的精髓。
就算真正的叶开在这里,他也丝毫不虚,因为他是丁耒,从小见惯了生死,看尽了浮沉,谁也阻挡不了他,哪怕这些后人推前浪。
叶晓红也对于丁耒态度,感到惊讶,不过她轻笑一声,转眼双手就与丁耒的手碰在一起。
肉色摇动中,一股莫名的排斥力,似乎从叶晓红的手臂上发出,仿佛这不是一只手臂,而是一块磁铁一般,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不是正向的磁铁,而是一股反向的推动,让人惊叹莫名!侠义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