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还站着一溜长形的官员,刘相为首,皆是穿着绒袄,却也冻的够呛,鼻尖发红,浑身哆嗦个不停。
一看到溪叠出来,哆嗦的最厉害的刘相立马抖擞了精神,没等溪叠靠近,突然就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溪叠刚要顺着台阶下去,一看他又下跪,这迈了一半的脚又给硬生生的收回,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俊脸,怎么看也不像平时柔和。
“刘相,你这是做什么”声音不怒自威,一下能听出他心情不好:“这大冷天的,你们还真抗冻”
这明显就是讽刺了。
刘相早就不在乎了,在地上跪着前进了几步,拖出一条印子,看的溪叠眉头皱的更紧,好似是故意的一般。
“还请国主大人解释一下,方才破坏千里雪墙之人,与您是什么关系还有您抱到流冰殿的女人又是谁您该知道流冰殿从不允许女人入内”
“啊,知道。”溪叠打断恐要喋喋不休的刘相,声音突然的有气无力:“所以你们到底要我怎样我不找女人不行,我找女人也不行,你们是国主,还是我是国主咬紧不放有意思吗啊”
说到后面,明显感觉风雪加强了几分,本就冷的哆嗦的众官,有的甚至都开始发昏,摇摇欲倒。
溪叠又赶紧收了不知觉溢出的灵压,冲刘相大手一挥的下命:“千里雪墙会有人负责,你们就不要多问了。当然,若是想死,你们大可以继续在这跪着,但我意已决,在我朋友受伤痊愈前,他们绝不会离开流冰殿退下吧”
稍稍释放了些灵压,便将台阶下的官员身上积压的雪花消融开,又用咒法暖了他们的身子,明显看出脸色红润了几分。
官员们都知道溪叠是嘴硬心软,不然也不会帮他们暖身子,但是,像方才那样下命,也就是说,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若是他们在不知好歹下去,那就真的是自己找死了。
看到他的背影孤傲而又冷酷的离开,再看看最前边瘫坐在地的刘相,也只能纷纷叹着气,上前将他扶起来。
“刘相,你也听到国主大人说什么了,说不定还真是我们管的太多了。你想,国主好不容易开了窍,不管他喜欢谁,我们暂时还是任他自己决定吧”
“对对对,只要不危害到我们北流冰的利益,他怎么闹都行。何况,他这情窦初开,可能也是图个新鲜,时间一长,说不定自己就腻了。我们就耐心等等,您老就不要在这种时候跟他挑衅了,不然吃亏的还是您呐”
刘相给他们扶了起来,虽然溪叠帮他们暖了身子,但膝盖却被坚硬的大理石硌得生疼,以至于一时间腿脚直不起弯,弓着背,出了一脑袋的汗,满脸的难受。
看看风雪比刚要还要暴虐的流冰殿,想这也是溪叠为了逼他们走使了更厉害的咒法。
刘相也是明白人,知道自己这样纠缠会让那个好脾气的溪叠上火,但只要一想到溪叠会变成第二个洛北冥,这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仔细一想,溪叠根本吧可能会为了一个女妖将北流冰弃于不顾,这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长长的叹了口气,用长袖擦掉额头上的汗,也只能点头:“回去吧这事就先缓缓,缓缓”
不然还能如何
流冰殿内,第五瞳靠着镀金的门框,看着刘相他们离开,这才饶有兴趣的又看向大殿中的溪叠,绿色的瞳内满布着笑意,令重筑看的越发的上火。
为什么笑,当然是因为嘲笑
重筑不是没长耳朵,没听到溪叠方才说的那些话,所以,就算心里边是一万个不愿意,但现在也不敢吭声。
犬火瞄了第五瞳一眼,用眼神示意是不是该离开了
第五瞳会意的点点头,收起扇子便走到了溪叠面前。
溪叠虽然烦心,可还是挂着一张带着笑意的面容,端着手中茶壶,给自己沏了一杯茶。
“既然千里雪墙是你故意弄坏的,你就得负起修好它的责任。”
啊,他方才说千里雪墙有人修,原来是说第五瞳。
第五瞳却耸耸肩,“谁说我是故意的那分明是没把握好力度”
“你堂堂妖界始祖的修为,怎么可能掌握不好力度”溪叠稍稍的厉声,但嘴角间仍见笑意,“比较幸运的是,那主道是最近因为祭天仪式而刚建成的新建筑,暂时不许人进去,这才没有伤亡。”
“呵呵,我知道没人才”这话还没收完,第五瞳突然收声。
凝眸看向溪叠,见他嘴角间的笑意更浓,不由得更是生气,他这是套他话呢
转念一想,便又突然点头:“让我修也行,但我可告诉你,我这人最不擅长的就是修东西了。若是哪天出了什么事,你可不要怪我”
一般听了这话,溪叠该知道他一定会故意用些豆腐渣工程而不用他才对。
谁知道,溪叠不仅没有说不,反倒优雅的从茶盒中拿出一个晶莹通透的茶杯,动作轻盈的给沏上了茶,往溪叠面前一推,自己端着茶杯,好似敬茶般笑盈盈的饮下
第五瞳顿时有种又被他算计了的感觉。
“我倒是无所谓,若是世人都知道我北流冰的千里雪墙乃是出自你第五瞳之手,只要雪墙出了什么事,会损的也是你的名声。你若是想留后世一个名不副实的虚名,那自然随便你。”
第五瞳:“”
这个男人竟然比洛爵还讨厌,竟然拿名声来威胁他
“我又没说要”
“你总不会以为我是白白救人的吧”
一见第五瞳想要拒绝,溪叠都没给他说完的机会,又加了一句。
这一句可把第五瞳怼的够呛,张着嘴,想要说什么,但半天愣是没有挤出一个字来。
还以为溪叠喜欢鲤笙自然愿意救人,哪里想到,这倒成为了他的理由。
第五瞳除了好好帮忙之外,根本没有别的选项。
“呵呵。”僵硬的冲溪叠一笑,虽然一百万个不愿意,可这都是为了鲤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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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瞳也只能恨恨的捏着那茶杯的一角,仰头饮下,随后往桌子上一扔,使得那茶杯在桌子上转个不停
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溪叠却将那转动的茶碗弄停,笑意盈盈的冲犬火说道:“犬火,既然你家主子在我这里,你就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不管发生了什么,我自会保你们周全。”
犬火突然被点名,虽然还在介意第五瞳会不会正八经的帮忙修复千里雪墙,赶忙作揖答道:“那可真是谢谢国主您的厚爱了我们保证,在这期间绝对不会惹是生非,若是有什么我等能够帮忙的地方,您尽管开口,千万不要客气”
不然,等洛爵恢复意识,知道正在接受溪叠的援助,那可不大好解释。
然而,溪叠也不是为了让他们帮忙才出手的,只是能说刚好也得到了某些情报,正需要一把助力,然后,洛爵他们就出现了。
面上还是稍稍做了做样子,冲犬火笑了笑,星眸辗转而又璀璨:“那到时候可就麻烦你们了。不说这些,要来尝一下我这百年红么滋味可是鲜美的很哪”
犬火很想问他所说的到时候是什么时候,而麻烦又是什么麻烦,可话还没到嘴边,就给溪叠的邀请憋了下去。
毕恭毕敬的摇头拒绝,“我还得去看看爵爷的情况,就暂不奉陪了。”说着,作揖拜别,就急忙出了门口,往洛爵所在的侧殿奔去。
溪叠看他离开,饮下一口茶,余光瞥过在墙角满脸不悦的重筑,终究无奈的叹气着说:“重筑,你要傻站在那到什么时候,我们方才说到哪了”
突然又开始说正事在家里面还有外人在的时候这么大大咧咧真的好吗
溪叠从他瞪圆的眼睛就看到他在想什么,为了她让他放心,只好挥袖制成屏蔽结界,“现在可否继续”
“啊,好。”重筑赶忙点头,立马又恢复了一张办正事时候的严谨脸。
上前几步,站在溪叠身旁,仔细的汇报起这几日的情报。
“自从几日前引鲤樽在郎朗国现世后,八荒各路寻找引鲤樽的队伍明显都前往了郎朗国附近。其中包括三大门派的惊阙山,雷音山,流冰阁以及三方恶势力鬼武堂,罗刹宗和罗生门,其他组织或个人更是不尽其数。很显然,引鲤樽的现世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那洛世奇呢他可有什么动静”
“虽然有传在郎朗国曾经看到他的灵使,但在与洛爵短暂接触后就消失了踪迹。看来,引鲤樽在郎朗国现世,对洛世奇而根本没有什么吸引力。”
重筑说完,又抬眼瞄了溪叠一眼,稍稍压低了声音:“据可靠消息说,洛世奇现在不在落火城内”
比起三大门派跟三大恶势力,溪叠一开始最为在意的就是洛世奇。
因此,上一次在天梯附近相遇,一向冷静而又不善挑衅的溪叠为了试探洛世奇的力量才会与之交手。
结果很明显,洛世奇的力量连溪叠都估摸不出,若是让他得到引鲤樽,他甚至会变得比三大恶势力还要危险。
当务之急,弄清楚洛世奇的动向才是溪叠最为关心的。
听到犬火这么分析,溪叠在融合以前知道的情报,柔和的面容一沉,拿着茶碗的手不由得一紧,险些将杯子捏碎前收起了力道:“他之所以不在乎,想必是因为正潜心找着剩下的地支灵。毕竟还有两个就给他凑齐了十二地支。比起找那虚无缥缈的影子,已经握在手心里的才最重要。”
关于十二地支,洛世奇从何得知,而又怎么知道谁是地支灵,这些问题都让溪叠心中困惑无比。
重筑赞同的点点头,说到这个也是无奈的直叹气:“若是我们能找到无棱图,说不定还有比他先一步找到引鲤樽的可能,但这无棱图到底在哪,真是令人费解。不瞒您说,属下已经开始怀疑无棱图根本就是虚构之物”
溪叠转着手中茶杯,神情却慢慢放松了许多,好像在笑一般,眼神炯炯有神:“传说自然有传说存在的道理。找不到,只能证明我们与它无缘罢了。”
“”听这话,重筑无以对了。
也对,仙灵界讲究一个缘,得不到,皆为无缘。
溪叠放下茶杯,似是想起什么般,又急急抬头看向重筑,很是认真的说:“还有一事,我要你去办”
重筑微微皱起眉头:“什么”
“啊,也没什么,就是要你往外界散布说,洛爵现在在我们北流冰”溪叠突然高深的笑了,嘴角恰好勾成月牙模样,左脸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这酒窝只在他打什么算盘的时候才会出现。
重筑虽然不知道突然打什么主意,但主人的命令,听了便是。
“那属下这就去办”
刚要走,却又想起鲤笙还在生寒榻上,又切切的迈步回来,目光转了十几个弯,又不敢多说:“主子,那个鲤笙她的伤应该很快就好了吧”
意思就是她什么时候能够离开生寒榻
溪叠明明听懂了,但就是不好好的回答,“怎么,你很担心”
对,很担心生寒榻
重筑咬牙点头:“是、她怎么也是主子您的心上人,就算属下再怎么不喜欢,也得跟着您担心不是”
“谁说她是我心上人”溪叠突然一脸懵逼了,那一贯柔和总是带着笑意的表情霎时不见。
看吧,还说不是
重筑都看不下去了,怕越看越想拿刀砍人的赶忙点头,一字一句的强调:“不、是、就、好这可是您自己说的。那我去散布消息了。”
得到溪叠的回答,重筑又好像得到了糖的孩子,喜滋滋的闪人了。
剩下风中凌乱的溪叠,好像刚反应过来,他那么精明的一人,刚才竟然着了重筑的套
“好啊,重筑,你也学坏了。竟然知道举一反三了”
笑归笑,想到鲤笙就在自己身边,溪叠立马又忘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本就弯着的嘴角蓦地上扬好几十度,简直要咧到耳朵根子后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