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您可千万不要有事呀”阿生跪在陆震东的身边,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
阿三看着插在胸口上的袖箭,面色凝重,却不敢轻举妄动。他抻着脖子,焦急地四处张望着,希望能够找到那个熟悉的干枯的身影。可惜,他的眼睛转了一圈儿,脖子都快抻断了,也没有找到想找的人。
其他的几个副将身上也都挂了彩,看着倒在地上,双眼紧闭的陆震东,再看看倒在血泊里的王春。心里一阵内疚
甚至有人愤愤不平的朝着王春的尸体上踢了两脚,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妈的,没有想到,这个狗娘养的,竟然是个内贼要不是他整天在耳边胡咧咧着,老子能对将军那么大的意见吗”
“就是,就是”其他的几个人跟着附和道,“我们几个人都差点着了他的道儿。”
“哎呀呀,都围在这里干什么想让人一锅端了呀”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的声音沙哑,就像是铁器磨合一般刺耳。说出来的话,也是尖酸刻薄。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身瘦如柴的士兵,脸色蜡黄,手里提着药箱,耷拉着脑袋,脚步蹒跚地走了过来。
“哎呀,圣大夫,你刚才去哪儿啦赶紧过来看看,将军受伤了。”有人眼尖地认出来,这是将军身边的大夫。连忙让开道路,让他过去。
阿三瞥了一眼,眼前人的古怪的样子。若不是场合不对,他非得大笑三声不可。这个人头上和身上都沾满了杨树叶子,显然,刚才是躲进树叶洞里避难的。
一个自诩天下无敌的人,竟然将自己埋进树叶堆里也就朱大夫这样厚脸皮的人,能够做得出来。
见朱大夫的目光扫过来,阿三连忙收起脸上的鄙夷。这个老家伙可是非常记仇的,若是被他发现了自己那嫌弃的眼神。他非得让自己拉一个月的肚子不可。
阿三将位置让开,低声催促道:“朱呃,圣大夫,您快看看,主子伤得很重,您赶紧给看看。”
朱大夫到了东海后,非得要隐姓埋名。说什么要在东海创出一个名号来,将来在府里待闷了,可以出去闯荡江湖。他听说,医术高明的人,大家都会称为圣手。于是,便让大家都称呼他为圣大夫。
陆震东知道,他这是离开玉家,来到东海后,觉得心里烦闷所致。再者说了,这点小事,也无伤大雅。也就任由着他胡闹了。
与众人的焦急不同,朱大夫慢条斯理地蹲下身来,先是掀开陆震东的眼皮,看了看后,便摸上了他的脉搏。
咦看到陆震东袖口所中的袖箭,眼睛不由得一亮,这个东西倒是有点意思呀正觉得来这边烦闷呢,没有想到,却能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东西。
蹲在一边的阿三没有错过朱大夫眼睛里的亮光,知道这个老家伙猎奇心起了。
就在朱大夫的手,要伸向那只袖箭的时候,阿三在边上凉凉地说道:“我记得,临走的时候,姑娘可是要我们过来
保护陆少爷的。”
眼睛有意无意地撇了朱大夫伸出的手。
呃,朱大夫的手一顿。想到自家姑娘那平静无波、不怒自威的眼神,脊背便是一阵发凉
他讪讪地放下了手,没有好气儿地白了阿三一眼:就你多事我又不是不救他,只不过他能够多受一些罪罢了。
阿三淡淡地撇了他一眼:陆少爷在姑娘心中的分量有多重,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日后被姑娘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的
朱大夫将手伸进胸口里,掏啊掏的,终于逃出一只小巧的荷包。从里面倒出了两粒棕色的药丸。他紧紧地盯着手里的药丸,心疼地一抽一抽的。这可是花费了他三年的心血,从做出来的五粒药丸儿,现在,一下子就要失去两颗了。这整颗心都在滴血呀。
阿三知道,朱大夫那吝啬的毛病又犯了。他嫌弃地瞪了他一眼,瞧你那点儿出息,不就几粒药吗
朱大夫不雅地翻了一个白眼儿。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道这几粒药丸,花费了我多少的心血吗赶紧帮忙
阿三将胳膊探到陆震东的脖子下面,托起了他的头。朱大夫在他的脸上轻捏了几下,陆震东张开嘴巴后,将药丸递了进去。又在他的胸口按揉了几下,见咽喉处有吞咽的动作。
示意阿三将人放下,自己将那只小荷包仔细地系紧,重新放到了怀里。伸手在放荷包的地方按了几下,感觉到另外三粒药丸而的存在,才彻底松了口气。
朱大夫踢了一脚哭成泪人的阿生,不耐烦地说道:“别哭了真是晦气赶紧带几个人,砍出一幅担架,将人抬回去救治。若是动作慢了,有你哭的。”
“是,是,是,我这就去”阿生忙不迭地起身,随手指着身边的几个人说道:“走,走,你们几个跟我走”
朱大夫见陆震东服下药丸后,脸上不似先前那般乌青,渐渐地有了血色。示意阿三守着人,自己打开药箱,给受伤的人处理着伤口。
山坳深处,有一处水洼。上面停放着一艘船,船身被一大块儿黑布罩住,几乎和朦胧的夜色融为一体。
而船舱内,则是摆满了蜡烛,灯火通明。
朱大夫净过手后,打开药箱,先是拿出剪刀,将胸口的衣服剪开,然后将露在外面的箭矢的尾部剪断。看着袖箭的位置,嘴里嘀咕道:“幸好避开了要害,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你了。”
从药箱里抽出一把锋锐的、薄如蝉翼的小刀。一只手把着留在外面的箭矢,以免它移动。一边小心翼翼地切开箭矢周围的肉。
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可朱大夫的额头却是见汉。阿三连忙掏出棉布帕子,替他将汗珠擦掉。随着切开的位置越来越深,箭矢上那雪亮的箭头,慢慢地显露出来了。
朱大夫丢下手中的刀片,沉声吩咐道:“扶住他的头,按住他的身子,我要拔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