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心面色淡然地坐在上首,手里端着茶碗,轻轻地摇晃着,静静地听薛奎将事情讲完。
见薛奎说完了,嘴角微翘,淡笑着说道:“我们府里的情况,几乎整个江州城内的人,都知道的。他一个男子,晚上来访。难道不知道不妥吗”
找个管事去见他就是了,总比将人阻在门外好呀
“我们跟他不熟,对他的品行也不了解,怎么就知道不是引狼入室呢”澜心声音清脆地反驳道,“铁婆婆和那个护卫的事情,你觉得我的手段残忍了
可是奎叔,你可还记的二十年前,玉家的悲剧吗偌大一个府邸,转眼间就变成了残垣断壁。她害死了那么多人的性命,难道不应该受到一些惩罚吗”
呃屋子里的人,都错愕地抬起了头,惊诧地看着澜心。显然是没有想到,那个铁婆婆便是当年,害的玉家灭门的刽子手之一。
柳妈妈诧异地问道:“可是,老奴记的,当年的事情是”大皇子三个字,在嘴边转了几个弯儿,终是没咽了回去,“怎么会这样,那些人不是都死了吗”
澜心将手中的差杯轻轻地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叹息道:“事实确实如此和紫衣一起背叛出府的小春是他们的人。食肆门口的那些人,也是他安排的。
那个孩子的父母到底是什么身份,我暂时还不清楚。我只知道那个巷子里的人,几乎都死光了”
“姑娘,老奴真是该死呀”薛奎“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面色愧疚地喊道,“是老奴思虑不周老奴的一时大意,给府里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若是早知道事情会这样,宁可亲手杀了那个孩子,也不会带回府的。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那个铁婆婆仅凭他的一个举动,便可以断定府里必有神医。那其他人是不是也知道了呢
柳妈妈也跟着跪了下来,垂着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愧疚。本来,还觉得姑娘的惩罚有些重了,可现在看来
珍妈妈见两人都跪下了,自己仍坐在那里,便有些说不过去了。站起身来,垂手立在那里。
澜心的目光淡淡地落在跪在地上的两个人的身上,见两人都想明白了,心里便松了一口气。淡笑着说道:“好了,你们都起来吧。我相信奎叔无论如何,都不会生出害玉家之心。
将那个孩子抱回来,也是一时的同情心使然。可我也希望你能够记住今天的教训,万事三思而后行,免得好心办了坏事。”
“是,姑娘。老奴谨记姑娘的话。”薛奎没有急着起身,头触到地上,恭敬地说道,“这次的事情总之,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澜心抬手掩嘴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说道:“行了,天色也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的。”
众人都出去后,白缨便端了热水和帕子,伺候着澜心重
新洗漱。白绫进来禀告说,外面都已经收拾好了。
澜心将人都打发出去后,躺在床上,拿出那只一只不离身的戒盈杯。眼神空洞地看着床顶那细密的纱帐,不知道在想什么。
翌日一早,澜心便来到了朱大夫的小院儿。
先去看了一眼昨天抱回来的那个孩子,见他还是很虚弱,呼吸也有些不畅,鼻子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一般。不过还算是睡得安稳,脸色也恢复正常了。
“他昨天晚上怎么样,还发烧吗”澜心轻声问道。
白罗回答道:“烧了几次,但不是先前那般严重,朱大夫过来处理过了。他在这里几乎呆了一个晚上,两个时辰前离开时,跟奴婢说过,他会在卯时过来的。算算时辰,他快要过来了。”
白罗的话音刚落,帘子突然被挑开,随着一股冷风吹入,朱大夫那张枯树皮般的脸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他转动了一下绿豆般的眼睛,向澜心请安。
澜心对白罗说道:“你也累了那么长时间了,回去休息吧。”白罗出去后,她对红绡说道,“我记得小宝在这边有几件衣服,你去收拾一下,给这个孩子换上。”
“是,姑娘。”红绡答应一声,扫了一眼软榻上那个熟睡的小家伙,轻声说道,“姑娘,不如,您给这个孩子取个名字吧。”
澜心看着孩子那稚嫩的脸庞,沉吟了一下,说道:“就叫除夕吧。除夕,除旧迎新,希望他以后不要多灾多难,能够健康成长。”
“除夕玉除夕”红绡笑着说道,“这个名字好听是好听,只是,若和姓一起读的话,似乎有些”有些太随便了。
澜心笑着摇了摇头,催促道:“行了,你赶紧去找衣服去吧。”这个孩子是否会一直留在玉家,还不一定呢现在想这些,便有些早了。
两人出去后,澜心便把目光放在了朱大夫的身上,朱大夫双手抄在袖口里,微仰着脖子,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屋顶装死。
澜心不雅地翻了一个白眼儿,没有好气儿地说道:“我知道,你的心细。说说吧,他们要找的东西真的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吗”
被澜心揭穿后,朱大夫丝毫不觉得尴尬,厚着脸皮说道:“一份在孩子的包被里,另一份在孩子的夹袄的夹层里。”
“两份东西”澜心诧异地挑了挑眉,“你可知道了都是什么东西”
“嗯”朱大夫点点头说道,“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伸手将孩子的包被扯了过来。
“哎别”澜心刚要伸手阻止,朱大夫已经手脚麻利地将被子里的东西扯出来了,伸手递给了澜心,低声说道:“不用担心,看完了放回去便是了,不会看出被动过的痕迹的。”
真的,你确定能做到吗澜心挑着眉头,讶异地看着他。
不信就算了朱大夫的暴脾气又上来了。收回手,作势要将东西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