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赵强打完电话，回到宿舍。
工地上的条件不好，宿舍是用铁板临时搭建起来的。
八个人一间，一间屋里有四个上下铺。
晚上风一吹，铁板被吹的呼呼作响，比外面的风声还要大上一倍。
屋子里东西到处乱堆，混着臭衣服和汗水味，闻了让人觉得恶心。
赵强像块烂泥似的，不顾自己一身的泥，一头倒在自己的铺位上。
回想刚才电话里，他总觉得晚上的徐复香今天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怪。
隔壁床的两个哥们说说笑笑的回来洗脸，叮呤咣啷，脸盆碰撞的声音，吵的人心烦。
赵强更加睡不着了，不耐烦的坐了起来：“你们tm能不能小点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其中一个哥们也不恼，端着脸盆，毛巾往肩上一搭，站在他的床铺面前，笑嘻嘻的说：“欸，老赵别睡了，你听没听说今天咱们工地上老王的八卦？”
“八卦？什么八卦？没听说！”赵强正烦着呢，挥了挥手，又躺了下去，“去去去，别打扰我睡觉！”
另外一个人走来过来：“老赵呀两耳不闻窗外事，他就想着挣钱回去找媳妇呢！”
“还说媳妇，老王不就是长时间不回家，他媳妇给他戴了顶绿帽子！”
“谁说不是呢，听说那天老王正好有空，请假回了趟家，就抓到他老婆和人私会，和人家打起来了，都闹到警察局了。”
“要说他老婆是胆子真大，这下好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现在工地上都知道老王变老王八了，哈哈哈哈哈……”
“要我说呀，咱们这种老在外面的也不是回事，天天看不见老婆，你知道她去干什么了！”
“就是，干完这一个项目，我就回家附近找活干了，我可不想跟老王一样带绿帽子！”
赵强听着他们俩的聊天，哪还睡的下，脑子里飞速旋转。
明明是大冬天，他却心燥的静不下来。
他看似随意的搭了一句：“你们说的是住在咱们隔壁的那个老王？”
“是呀，就是他。”
赵强弱弱的问：“他不是挺能干的？他老婆怎么会给他带绿帽子？”
“能干管个屁用，干咱们这行的，常年不回家，谁知道媳妇每天在干什么，她要是想骗你，你也不知道呀！”
赵强道：“她要是不想过了，直接跟老王闹离婚不就得了！”
徐复香不就是，跟他提了无数次离婚，都被他打回来了。
另外一个人认真道：“闹什么离婚呀，老王挣钱全都给她花，她花着老王的钱去找小白脸，这种便宜事上哪找去！”
赵强心里咯噔一下，徐复香的反常好像一切都说的通了。
怪不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不跑了，怪不得她还接自己的电话。
难道她也外面有人了？
赵强蹭的从床铺上弹下来，在这一刻都呆不下去。
他开门就要往外走。
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这里是还没有建好的工地，四周除了钢筋混凝土目之所及，荒凉的不行。
赵强犯了难。
一个人拦住他：“老赵大晚上你干嘛去！”
赵强问道：“咱们这有车吗？我要……出去一趟。”
顾着面子，他不敢说要回家。
这种事情对男人来说，被别人知道了，是一辈子抬不起头的事情。
“都这个点了，上哪有车去！咱们工地这么慌，大晚上哪个车敢过来！”
是呀，这荒山野岭，根本不会有车过来。
就算有车，现在回家的火车也已经停运了。
“要不你就等等，明天一早，买菜的车五点就出发，你可以跟买菜的车走。”
赵强百抓闹心，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躺回床铺，不放心的又拿出手机给徐复香拨打电话。
嘟……嘟……
漫长的等待声一直在响，电话突然打不通了。
赵强焦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次又一次，执着的播出过去。
过来半天，徐复香在微信上回了句：孩子睡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冷冰冰的几个字。
赵强试图在这几个字里找出蛛丝马迹，可没有，完全没有。
他又用微信拨通过去，同样没人接。
赵强心中的怒火腾升起来。
咬着牙道：“徐复香，你要是敢偷人，你就给我等着！”
第二天，五点天还没有亮。
赵强就跟着厨房的汽车，到车站买的最早一班回去的火车票，回到京市。
经过几趟倒车，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他和徐复香的房子在老城区，房子一共就五层高。
住的都说一些上年纪的爷爷奶奶们。
赵强登着破旧的楼梯上楼，到几门口的时候突然傻眼了。
原本暗旧的防盗铁门上破满了红油漆，连着墙皮快要脱落的墙面上，用红色油漆写着：欠债还钱。
他们住的地方不好，但过去徐复香会把家里家外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看到眼前的一切，赵强着实吓了一跳。
他确认好几遍，是自己的家没错。
怎么会变成这样？
隔壁的奶奶回来，嘟囔了句：“造孽哟，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
赵强连忙拉住老人：“我们家这是怎么回事？您知道吗？”
奶奶叹了口气道：“小赵呀，你可回来了，前几天有个小伙子拿着红油漆就在那家乱泼，还说你们家欠他们钱！”
“欠钱？”赵强眉头紧锁。
倒了半天的车，连口水都没喝上，舔了下唇，感觉干的难受。
“您看清那个小伙子长什么样了吗？”
“那我哪敢看，就看见好像挺高的。”
老旧小区这点不好，没有监控，没有安保，随便什么人都能出入。
可他想不通，欠钱的说法是哪里来的。
他平时里是会在工地上和工友们耍耍牌，就是有些欠账也都是欠的工友们的。
也不至于让人来泼红油漆。
赵强又问：“那我老婆她们呢？她们去哪了？”
奶奶：“这我也不知道呀，我本来还想提醒小徐呢，这几天都没看见她人影，呦！该不会让那些人给抓了去吧？”
奶奶一脸惊恐，不敢设想。
“那个……我家孙子还得着我回去做饭呢，我先回去了。”
说完，壁瘟神似的关紧大门。
赵强额头冒出细细的汗，他以为回来回去个捉奸现场，没成想回去这样。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范围，他又急又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