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叔?”
和婉连忙整理仪表,萧晔看着她一脸的冷漠,殿外,太医身后跟着医女一同入内。几人见到萧晔,连忙行礼道:
“微臣拜见七王爷。”
“你们去给三公主看一下病。”
杜青衣话语刚落,太医便示意医女入内。和婉此时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吼叫道:
“滚开,不许碰本宫。本宫没病!”
七王爷微微皱了一下眉,杜青衣对身旁的侍女道:
“你们去帮一下医女。”
“是。”
侍女上前将疯魔的三公主按住,此时三公主心里已暗叫不骂,可却一直不敢吭声。她脸色吓得雪白,完全没听到医女的提问,医女只好问周遭的侍女。
“三公主最近有没有嗜睡或嗜酸的习惯?”
“三公主近日贪睡,昨日还叫花姐姐去寻梅子。”
医女将目光投向七王爷,拜道:
“王爷,请屏蔽左右。”
杜青衣命众人退下,门掩上后,医女方开口道:
“禀七王爷,三公主已有身孕将近两个月。”
“你胡说!我没有,你诬蔑本宫,你该死!”
三公主扑到医女身上,想捂住她的嘴,又想掐住她脖子,杜青衣见她疯魔成性,索性上前点住了三公主的穴道。
医女此时已面如死灰,她额头冷汗直冒,心想医女这行业实在风险太高,一个不小心可能就命丧九泉了,何况如今她又知道这样的秘辛,皇室会放过她吗?她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杜青衣此时却道:
“不该说的不要乱说,其余的,没你什么事了,退下吧!”
医女连忙磕头道:
“谢七王爷!”
医女刚离去,三公主便从床上扑了下来,直跪到七王爷跟前,哭道:
“皇叔,我知道错了,求你别跟父皇说。我知道我是扶桑的耻辱,可是我就是受不住诱惑。我求你,别拿掉我的孩子,我可以放弃公主之位,我什么也不求,就求你把这孩子留下。皇叔,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父皇最信任你了,你一定可以帮我的对不对?求求你了!”
三公主泪如雨下,不停地朝着七王爷磕头。可七王爷脸上的冷漠一如既往,若此时有人认真看他的眼睛,便能看出他眼神里除冷漠外,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心痛。
怎么说,和婉也是扶桑皇室,还是今上最宠爱的公主,就这么不堪吗?
杜青衣看见三公主那磕出了血的额头,又看到她浑身战栗着不停地抖动,那满是流不干止不住的眼泪糊得她满脸都是,说不出的狼狈,哪还有扶桑最受宠公主往日的风采?只是不知道她的那些泪是畏惧身死居多,还是悔恨居多。他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道:
“三公主,你这又是何苦?”
三公主忙跪着扑过来扯住杜青衣的裙摆:
“杜总管,七皇叔最看重你了,麻烦你帮我求求七皇叔.....”
她话还没说完,杜青衣便挡开了她的拉扯,叹气道:
“三公主,你可知道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和婉抬头看杜青衣,只见杜青衣一脸的愁容。
“现在不是你放弃不放弃公主之位的事,别说你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留,就是你的性命都未必保得住,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和婉噙着泪问道:
“杜总管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自己行为放荡不检点,给扶桑皇室招黑了,可是怎么说她也是今上最宠爱的女儿,今上会为着一个名声置她于死地吗?君家当真如此无情?
七王爷冷冷地看着那地上满脸血泪的和婉,只觉得她从未如此陌生过。他心里也是叹口气便调转身了,杜青衣看见七王爷起身欲要离去,便匆忙对三公主说:
“三公主若求自保,最好是把腹中胎儿打掉,虔诚地和北梁皇帝道歉,并用余生来忏悔你所犯下的罪孽,为北梁二皇子祷告,除此以外,纵使你是今上最宠爱的公主,也保不住你性命。”
三公主听完这番话,瞬间跌坐在地上。
终于,东窗事发了吗?北梁,知道二皇子是她下的手了?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肚子,此时月份尚小,还未显怀,可是那时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还是她最爱的男人的种,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亲手打掉他们的孩子?
花卿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她心想真是奇了,她分明记得自己之前和墨怀瑾呆在山洞里,怎么醒来自己却睡在床上,墨怀瑾呢?
她习惯性地去掀被子,浑然忘了自己手臂上有伤,她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端着热水进来的大娘看见她起来了,又惊又喜,她连忙把水盆放下,喊道:
“姑娘,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花卿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看见眼前的大娘一脸的喜悦。
“若公子知道你醒了,必然会很高兴的。姑娘,你别动,躺好了。”
可花卿却仍坚持着要下床,花卿听不懂大娘的话,也自知不论自己说什么大娘也是听不懂的,她索性用手指比划着墨怀瑾的身高,比划着他的脸。
可是大娘却不知道她在比划什么,看她奇奇怪怪地比划着,大娘那堆笑的脸瞬间便暗淡了下去。
“可惜了,这么好的相貌却是个哑巴。”
大娘看向她的眼神不禁多了几分同情。花卿看自己不论多努力地比划,可是大娘却始终是听不懂,不禁感到沮丧,她多么急切地想看到墨怀瑾,她清楚地记得她和墨怀瑾被大雪困在山洞中,她既然能到了平地,那墨怀瑾去哪了?
花卿越想越心急,便顾不得穿鞋,光着脚丫跑出了房门。
“喂,姑娘,你去哪里?”
大娘在她的身后追问,可是她答都没有回答,她跑到外面,见到路人便拦下。向路人胡乱地比划着,一个大概这么高,这般胖瘦的男人有没有见过?
可是没有人能回答她,她绝望地僵立在路旁,连有人骑马经过都丝毫未觉察。
雪岭之下虽然没有雪,但低谷的空气仍是十分冷冻,只是一会,她的脚便被冻红透了。
骑马的人将马勒住掉转过马头,向着地上的人儿问:
“你在做什么?”
花卿听到声音,只觉得分外熟悉,待她一回头,只见马背上,一男子背上背着箭袋,手里拎着猎物。
“墨怀瑾!”
墨怀瑾翻身下马,她激动得扑过去抱住他,他手上的猎物应声落到地上,他腾出空手来抱住她,却发现她没有穿鞋,不禁眉头一皱。
“怎么不穿鞋?”
“我担......”
话还没说完,他发现墨怀瑾的身后多出一个戴着貂帽,身着貂裘的女子来。
女子约莫十七八的年纪,虽说不上多美艳动人,但是长相很有特色,让人见一眼便难忘。
“这是......”
女子走到墨怀瑾的旁边,笑道: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醒了!”
墨怀瑾点头,对女子说道:
“仁吉,你先回去吧!我忙完会去找你。”
仁吉看着墨怀瑾怀里的人,模样真是俊俏,只是太过瘦弱,看起来不如她们呼灵郡的女人健硕。
“好,你忙你的。”
仁吉意味深长地看了花卿一眼,花卿却没抬头看她。仁吉前脚刚走,大娘后脚便跟了过来,大娘有些肥胖,又因为年纪大了,停下后便手扶着膝盖拼命地喘气,她气喘吁吁地对墨怀瑾说:
“公子,姑娘醒了就要往外跑,我......怎么叫都叫不住,可真愁人。”
“哟,公子打了这么多猎物?”
大娘甚是开心地去拾取地上的猎物,边捡边对墨怀瑾说:
“公子的身手可真是了得,难怪仁吉族长如此看重你,我们呼灵的女子都喜欢英勇的男子......”
墨怀瑾却不以为意,他看着那个仍猫在自己怀里的花卿,心里莫名的柔软,语气便也不像之前的那般生硬。
“大娘,劳烦你去做点吃的吧!卿卿刚醒,肯定饿了。”
“好,马上去,外面天寒,你带姑娘回去吧!等饭菜好了,我再叫你们。”
“有劳大娘了。”
墨怀瑾把花卿抱暖了,方才不舍地将她推离自己的怀抱,细声柔语地道:
“你等我。”
他牵着马走了几步,把缰绳系到木桩上后便又大步流星地向花卿走来,她想问“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话还没出口,她整个人就被墨怀瑾拦腰抱起。
她想挣脱,墨怀瑾却说:
“不要乱动,这里的大夫说你的手还要养几天,你若不想下半生让我给你喂饭,你还是乖乖地呆着不要乱动。”
花卿记不起自己手什么时候受伤了,不过看伤口,确实是够深长。她淘气地将手摆来摆去,回问道:
“如果下半生有人天天给我喂饭,我还要这手做什么?”
墨怀瑾心里一阵颤动,他的耳根变得红红的,索性将她抱得更紧,她却突然安静了,停止了闹腾,语气慵懒却好听:
“我毕竟不如你尊贵,你是王爷,只要你愿意,想要给你喂饭的人能从这头排到山的那头,我就不一样了,手残疾,嫁不出去,呆在家里,阿娘也嫌弃,唉。”
她叹了声气后,便笑开了,露着两排极整齐的皓齿,她的眼睛特别雪亮,眸子清澈得仿佛不染杂质,不知为何,她的笑容极明媚,总容易让人联想到那阳光底下熠熠发亮的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