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7
B市到北海,三个多小时的航程。
初出门时,唐希恩还兴高采烈的,但一过安检,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她又有点乏了,先是坐在椅子上看飞机起飞降落,后来又发了会儿呆,接着便受不住了,拉着傅时御去书店找书看。
机场书店里,成功学和鸡汤书最多,唐希恩满腹酸胀,持续性想吐,匆匆忙忙拿了一本《漫步华尔街》,喊傅时御:“你好了没?”
傅时御手上拿着一本精装本走过来,接过她手上的书,去收银台结账。她跟过去看一眼,是《文化苦旅》。与她喜欢看干货满满的工具书不同,他总是很有闲情逸致地看这些在她眼中都算杂书的书。
想来也是,她年轻时清贫惯了,买书的钱必然是从生活费里节省出来的,再加上她把大量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几乎没什么时间看闲书,故而那些可以从中学到知识的书籍,变成了她的首选,这么多年,习惯早已深入骨髓。
可傅时御不同了,几年前,他三言两语提过,他并不喜欢把所有时间花在学习上,能在建筑界成为顶尖,靠的不是过劳,而是天赋加持。
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傅家继承人,才不需要像她那样几十年如一日的送命式学习呢。
唐希恩翻了会儿书,又发起呆来。
“在想什么呢?”
傅时御将她揽到怀里,她顺势靠到他胸膛上,手圈着他的腰,漫不经心说着:“我在想我肚子里这位,以后是像我这么拼命呢还是像你那般从容自如、随心所欲?”
傅时御左手拿书,右手拢着她,听言低头亲了她眉心一下,笑道:“肯定是结合咱俩的优点,又努力又随心。”
“希望吧。”她叹气,也晓得他们的孩子与她不同,可没由来的,孕妇就是想得多愁得也多。
又等了大半个小时,旅客们开始登机了。他们坐的头等舱,和一些老人孩子一起优先登机。
飞机起飞升入高空的时候,她除了觉得耳朵有点轰鸣之外,倒也没什么难受的,反倒是傅时御比较紧张,一直在关心她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见她始终兴致缺缺,他开始给她讲蹩脚的笑话,反正就是一心想哄她开心。
就这么过了两三个小时,飞机到福成机场了。一下飞机,唐希恩被迎面扑来的暖意撞得心情一下开朗了。与B市接近零度的气温相比,北海二十度的气候真的是温柔宜人了。
唐希恩挽上傅时御的胳膊,傅时御拥着她,俩人上了摆渡车。取了行李,往出口处走。上次来,出口处只稀稀拉拉几个人,今天,栏杆外却黑压压一片,整个出口大厅都是人。
傅时御一手拉着行李箱,另一手实实在在地拥着她大半身子,生怕人潮撞到他怀着身孕的娇妻。
唐希恩好奇:“才四年,北海已经成为旅游胜地了吗?”
“南部的旅游城市每到冬天就很热门,很多北部的人喜欢来这边避寒。更何况今天是平安夜。”
“今天是平安夜啊?”唐希恩微诧,她在家无所事事一周,已然是忘了今夕是何年。
傅时御笑着揉揉她的头发,问:“明天圣诞节,打算怎么过?”
唐希恩正想出声,那边前头挤过来一个人,手上高举着牌子,写着“傅生傅太”。
来人小跑着到他们跟前,一人去拉傅时御手上的行李箱,一人恭敬道:“傅先生傅太太,车在外面,别墅也已经收拾好了,请跟我们一起走。”
傅时御笑着点点头:“有劳了。”
那俩人走在前头,傅时御揽着唐希恩走在后头。出了机场,唐希恩远远看见那俩人朝一辆黑色迈巴赫奔去,动作贼快地把他们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然后又殷勤地拉开后排车门。
唐希恩半个身子躲在傅时御怀里,悄声问:“怎么还特地请了人?”
傅时御淡笑:“我昨晚跟那别墅的主人说我们要过来,让他找人提前收拾别墅,他料到我在这边没车,就派了人过来。”
唐希恩点点头,没再多问。
车子驶离机场范围,一路朝海边方向走,期间上了滨海公路。
唐希恩背靠在舒软的车椅上,看着窗外蓝成一片的大海和天空,手习惯性护着小腹。
男人温热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背,与她看着同一片蓝天大海。
她动了动手,反手与他十指交握,感慨道:“上一次来,咱俩还什么关系都不是,这回再过来,孩子都有了。真是恍若隔世啊。”
傅时御笑:“前者到后者的过程,有人可能一个月就能达到,咱们却花了四年时间。”
这言外之意就是她难追,追到了还不好娶回家。
在这个爱情快餐时代,一部手机可能就能讨个老婆回家了,她这样一步一步跟着规矩来的,反倒是激出他全部的耐心,以至于现在只要是跟她有关的事情,性子向来容易不耐的他,也格外有耐心。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在恋爱前,就把俩人之间的基调和地位高低都给确定了的意思。
走过蜿蜒的环海岸线,车子在一幢米白和棕色相搭的南法风格别墅面前停下。
唐希恩下了车,望着眼前这幢深种于记忆深处的建筑,唇角溢出了笑。
傅时御替她披上风衣:“先进去吧,风大。”
行李有人替他们拿上去了,她就只是挽着傅时御的手臂,跟着他一起进别墅。
到门口,她停下脚步,往里看。
别墅还是当年的模样,一点都没变。昏黄的琳琅蓝法式灯下,白色的法式长桌上头是凡尔赛花艺元素的桌布,还有火红的玫瑰……
时隔四年,再到这里,她内心万千感慨。其实当年回去后,在还未与傅时御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她常常想起这里,甚至那一年的春节,她心血来潮地想再来走一走……
“怎么不进去?”傅时御搂着她腰的手收紧了一下,“走吧?”
她扬起脸看他,见他面色无异,想说什么,但到底没说出口,话凝在舌尖,随着他一起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