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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颜!”唐希恩低吼,脸色因为愤怒而微红,看着蒋颜的眼睛也从冷淡不屑,变成直接赤裸的厌恶,“你口口声声说你怀了傅时御的孩子,你倒是拿出证据说服我!”
蒋颜笑笑,情绪没什么起伏:“我的证据就是你看到的那些照片,从酒店监控截下来的。上面可以看到日期和时间,我俩在房间里独处了将近一小时,大家都是成年人,会做点什么,你难道想象不出来?”
唐希恩觉得她敢直接将这件事捅到自己面前,除了能看到傅时御进她房间、他俩一起从房间出来的照片,她肯定还有其他东西。
必须要她亮出底牌!
“暂且就当成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傅时御的,那怎么样?”唐希恩声音冷静而决绝:“我和傅时御快结婚了,如果你希望自己的孩子叫我妈,那你尽管生下来,没人会拦着你!”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餐厅的服务生过来为她点单,她挥了挥手,表示不用,待话说完了,起身想走。
“唐律!”蒋颜喊住她。
唐希恩侧过脸,眼神冷冽而讽刺。
蒋颜说:“孩子我会生下来,我会告诉他,谁是他爸爸,但是我不会拿这个孩子来要挟你们。我祝你们幸福!”
话说到最后,已然是带着哭腔。
唐希恩胃底止不住翻滚,漠然地回了一句“随你”,人立刻就离开了现场。
她狠狠憋着一口气,跑回车上,车门刚关上,止不住从胃底冲上来的那一阵阵令人作呕的冲动,拿起车载垃圾桶,哗啦连连吐了好几口苦水。
蒋颜刚才说自己和傅时御在酒店房间独处一小时,她光是想象那种画面,就忍不住想吐。
她对着垃圾桶又呕了几下,直到吐出黄水,才捂着胃部,趴在方向盘上喘息。
她缓了好一会儿,擦干净嘴巴,又用矿泉水簌了口,整理了一下情绪,从包里翻出手机,正想打电话给傅时御,却突然有一通电话打入。
是路航。
唐希恩赶紧接下,话还没说,就听电话那头的路航焦急道:“唐律师!您赶快订机票来东北,傅所长在工地受伤了!”
唐希恩一惊,建筑物崩塌得四分五裂的声音在她耳边轰鸣,她惊慌失措地问:“他怎么样了?伤势怎样?”
电话那头声音很嘈杂,路航的声音听上去不是很清晰,他几乎是对着电话这边喊:“从二楼掉下来!头部和脊椎都受伤了!人现在在手术室,您赶紧过来吧!”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唐希恩面色惨白,手直抖,第一反应是打傅时御的电话。
电话接通,但是没人接听。傅时御的手机都是随身携带,从来不会错过电话的,她知道,他真的出事了。
她立刻去翻傅时御发给她的定位,很快订了傍晚起飞、前往东北的航班。
她什么都顾不上,连刚才在蒋颜那边听到的事情她都没挂在心上,此时一心只想立刻去到东北。
她回家胡乱拿了几套衣物,立刻就开车去了机场。在机场候机厅等着登机的时候,她给步悠然打了电话请假,又交代了林雨若一些事情,这才又给路航打了几个电话,可是都没打通。
她害怕极了,站在候机厅,看着起起落落的飞机,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炎热的九月天,浑身寒凉。
她不敢给傅老爷和傅正邺夫妇打电话,怕他们受不了刺激。
在无法确认傅时御伤势的这几个小时里,对她来说,是最黑暗的时刻……7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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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希恩七点下飞机,去到医院时,傅时御还在手术。
她双眼红肿、脸上的妆几乎都没了,可即使这样,人看上去还是优雅的。
她白着脸找到手术室时,路航和一些SY的设计师、以及项目方的大老板霍桀都在手术室外。
乍一见她,路航赶紧迎了过来:“唐律师,您来了。”
“你们所长怎么样了?啊?”唐希恩哭腔明显。
路航说:“刚才有个参与手术的医生出来过,说是脊椎骨折和轻微脑震荡。”
乍一听脊椎骨折,唐希恩脑海中立即出现“下半身瘫痪、高位截瘫”等可怕的字眼。
她再也忍不住挤压在心里几小时的恐惧与担忧,顷刻间泪流满面,喃喃道:“他还那么年轻……以后怎么办……”
路航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将她带到一旁坐下后,又去旁边打电话了。
时间就这样缓慢且沉重地消逝着。
在这两三个小时里,唐希恩除了打电话让秦梓洲帮忙咨询骨科医生,还有就是自己在网上搜了无数的帖子,无疑都是关于高处坠落对脊椎的影响。
“截瘫、死亡”等可怕的字眼不断在她眼前晃荡,她几次发现自己视线模糊成一片,手机屏幕也被掉落的眼泪湿成一片。
在这些时间里,她想的最多的是——如果傅时御因此而截瘫,那他该怎么办?
他那样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如果下辈子需要坐轮椅、生活无法自理,她该如何安慰他,该如何帮助他好好地活下去……
唐希恩发现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经历这么黑暗的时刻了。
窗外天已经黑透,医院手术室外放着强冷气,手术室的自动大门不断开闭着,身穿手术服的医生进进出出,等待手术结果的家属们在外焦急着、满怀希望着。
十点多了,手术还没结束。
唐希恩红肿的双眼看着屏幕右下角显示的几个字——骨科:傅时御,手术中。
湿意又涌上眼眶。
“唐律师……”路航在唐希恩身旁坐下。
唐希恩侧过脸,擦了擦眼睛,紧紧咬着下唇。
路航说:“傅所长会没事的,您不要太难过了。”
唐希恩松开嘴唇了,抿着点了点头,哽咽着声音问:“通知傅爷爷和叔叔阿姨了吗?”
路航摇摇头:“傅所长昏迷之前,交代只能让你知道。”
一听这话,唐希恩满心的酸楚、恐惧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大哭出来。
她捂着自己的脸,双肘撑在膝盖上,浑身无力,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路航眼眶也红红的,坐在一旁,安慰不是,不安慰也不是,手忙脚乱地找别的设计师要来一包纸巾,刚要递给她,手术室门开了。
护士在门口大喊——“傅时御!傅时御的家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