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离了娘胎,司马露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胆大妄为,满口诅咒的人。她先是一愣,满脸的惊诧。听说方暮的“亲戚”千里迢迢到雪山寻亲,云苑不好不在场。他一进门,就看到了司马露脸上的这幅表情,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惹到她的那个人,恐怕不好过了!
“我嫁不嫁人,嫁到谁家,会不会被休,岂是你一个乡野村妇能断言的?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这幅尊荣也敢在你姑奶奶面前撒野!”司马露的大小姐脾气上来,谁也劝不住。那妇人被骂的满脸通红,不依不饶的叫道,“你谁呀你?”
本着为自家表妹捧臭脚的心态,墨玄机往司马露跟前站了站,清了清嗓子高声说,“这位被你诅咒会被婆家休回来的姑娘,是夷希城首富,司马老爷的独女,独女!”
“哼!”那妇人听到“首富”两字,眉心忽的一动,口中却不屑道,“我管她是谁家独女,这……”她的话没说完,她的女儿已经急匆匆的走过来,扯了那妇人一下,丢了个眼风过去。
“母女”两人之间的这点儿小动作没能逃过在场任何一个人的眼睛。司马家名义上是商人,但事实上与官场勾连颇深,即便墨家和司马家有亲,也不得不多敬重三分。若这为所谓的方暮的“二姨”真的是从夷希城来的话,不会不清楚这一点!
方暮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看来在这三人中,那位年轻的女子才是正主,这个“二姨”和“小舅”,不过是陪衬罢了。
一下子冒出三个亲戚,方暮本就觉得不对,现在知道他们是有备而来,反倒放心了。
“司马姑娘,我,我有眼无珠,满口昏话,污了姑娘的耳朵了,该死,该打!”那妇人倒也下的去手,一连在自己脸上扇了七八个耳光,见众人都没有阻拦的意思,讪讪的把手垂下来,陪着笑脸说,“我就说我这外甥是大富大贵的命数,身边的朋友非富即贵,我们以后可有的沾光了!”
“且慢!”展星然抬手,阻止那妇人继续说下去,“你从一进门,就口口声声说是方暮的二姨,我们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妇人知道展星然的身份,不敢造次,讪笑着说,“王子这不是说笑吗,亲戚哪里能乱认的?方暮的娘啊,是我姐姐,我们……”戎跃打断她道,“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
这三人果然是有备而来,方暮的“小舅”打开他们带来的包袱,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小心翼翼的拿出来,眼含热泪摆在桌上给方暮过目。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仿佛是在悼念亡姐。
其他人都神色各异的看向方暮,只有云苑“鲁莽”的走过去,拿起其中一把女子用的木梳,上面还残留着桂花油的味道,像是多年前的旧物件。此刻方暮的“表妹”兰花才正式开口,“表哥,这是大姨,也就是你娘的物件,你好好看看!”
方暮从云苑手中接过木梳,脸上神色悲切,心中却在冷笑。他记得,娘身上有一股非常好闻的味道。他问过娘,那是什么味儿,娘笑着说,是茉莉花的味道。这是因为方暮的娘每日都用茉莉花水梳头,而不是寻常女子用的桂花油!
想来是他们想要说服方暮相信他们的身份,才会如此处心积虑的弄来女子用的东西,妄图迷惑方暮。
“还有这个,”兰花微微挽起袖口,雪白如玉的腕子上带着一只银质的镯子,“我娘说,这是大姨出嫁时,偷偷塞给我娘的,我娘有给了我。”
“哼,这种小玩意儿,随便花些银子就能在小摊子上买到,竟然拿这个来蒙人!”司马露一心想要揭穿他们三人的谎言,墨玄机知道她的性子,连忙道,“表妹别说胡话,看着几样东西也是有年头了,是不是的,还要方暮认认才是。”
这三个人为什么要装成方暮的亲戚,不远千里来这里寻亲。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接下来又要做什么,方暮一概不知。但他却知道一点,若是现在就揭穿了他们的阴谋,只怕还有更深的诡计等着自己。
当下,方暮拿定主意,暗暗的在大腿上掐了一把,疼的顿时红了眼圈儿,差点儿流出眼泪来,“别说了,这就是我娘的东西,一定是的!”
对于面前这三个多年未见的“亲人”,方暮给了“二姨”和“小舅”一个拥抱,然后“一家人”哭做一团。
“哎,你们!”司马露见方暮想都没多想就认下了这几个亲戚,急着要上千阻止他,却被身后的云苑一把拉住。司马露回头,怒目而视,“松开我!”云苑忽然凑近她的脸,一股男子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知怎么的,司马露竟然一阵脸红心跳,有异样的感觉从心头涌起。
“你若想帮他,就让他把戏演下去!”云苑的声音只有他和司马露听的到。司马露一愣,已经被云苑扯着走了出去。
“你放开我,放开,讨厌!”司马露大力甩开云苑抓着自己的手,“刚才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云苑退后两步,保持和司马露之间的安全距离,“司马姑娘,方才不只你一个人看出了那三个人有问题,我们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司马露横眉冷目,“我就说,你这个人不只脸黑,心也黑!你明明知道那些人是假的,不知道要对方师弟做什么,你也不拦着!我知道了,你就是想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害了方师弟,你才高兴,对不对?”
云苑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好心当做驴肝肺”,“司马姑娘,你想过没有,抓住这三个人容易,杀了他们也不难。我有一千种一万种手段,让他们死的悄无声息,不被任何人察觉。但是,司马姑娘,你有没有想过,没了他们,还会有别人。只要有人存了要害方将军的心,同样的,他们也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