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村子的维持会长,表面上都答应与八路军合作。既然合作,不能只是嘴上说,得让他们拿出行动。
住在敌占区的村子,既可以扩大游击队的影响,提高群众的觉悟,也能验证这些村的维持会是否真与八路军合作。
张晓儒在三塘镇,一旦有维持会长阳奉阴违,他会第一时间知道。到时候,住在村上的游击小组,正好给他们上一课。
张晓儒原本以为,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情况。毕竟游击队进村,一般会在天黑之后。而天黑之后,日伪躲在炮楼不敢出来。只要游击队不进攻炮楼,他们只想睡自己的安稳觉。
但是,还真有不怕死的,辛村新的维持会长钱荣茂,知道游击小组要在辛村过夜后,马上派人向镇公所报告。在镇公所值班的王朴堂,不敢怠慢,马上向张晓儒报告。
张晓儒骂道:“娘的,这个时候皇军都不敢出动,报告有个屁用!”
嘴里痛骂着钱荣茂,心里却在想,要怎么样才能化解危机。三塘镇的日军,半夜出动的可能性不大,特务队和镇自卫团,没有日军撑腰,谁也不会离开三塘镇半步。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得作两手准备。如果小川之幸突然发疯,要袭击辛村的游击队呢?如果上杉英勇坚持,要让特务队或镇自卫团行动呢?
张晓儒不敢拿同志们的生命冒险,得想办法通知他们。
王朴堂问:“要不要派人去辛村?”
张晓儒取代蒋思源后,王朴堂转变得最快,他以前虽是蒋思源的心腹,但现在只以张晓儒马首是瞻。
也正因为如此,张晓儒将镇公所的公事,基本交给他处理。
张晓儒没好气地说:“把陈国录叫来,让镇自卫团准备,如果皇军出动,我们就去。否则,就当不知道。”
只要陈国录知道,也就知道要怎么做。陈国录考虑周密,遇事沉稳,他办事,张晓儒还是很放心的。
王朴堂忙不迭地说:“我去通知陈国录。”
果然,陈国录接到通知,得知是张晓儒的“安排”后,马上集合镇自卫团的人。同时,他派人出镇,迅速抄小路去辛村报信。
另外,他还安排了一个班,悄悄离开了镇上,只要日军敢出动,他就敢在路上袭击。到时候,只要开上几枪,日伪还敢行动才怪。
虽然不情愿,张晓儒还是敲开了上杉英勇的门。等了一会,上杉英勇才披着衣服开了门。
张晓儒佯装紧张地说:“上杉君,不好了。辛村维持会长钱荣茂报信,今天晚上有游击队在他村里过夜。”
上杉英勇问:“情报可靠吗?”
这段时间他忙得很,从长治带回来的日本女人还在,刘子珍那边,他也占着。两个女人,都是他喜欢的类型,都舍不得放手。
张晓儒笃定地说:“可靠,游击队有十几个人,有好几条枪。他已经稳住了对方,只等着我们去消灭游击队了。”
上杉英勇沉吟道:“去红部吧。”
只有小川之幸愿意出兵,才能消灭游击队。靠镇自卫团或者特务队的兵力,搞不好成为游击队的下饭菜。
然而,小川之幸并不愿意出兵,晚上行军,路上遇到游击队偷袭,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反攻。
上杉英勇质问:“小川君,我们在占领区活动,有什么担心的呢?难道说,我们占领只有炮楼和据点吗?一到晚上,就要把其他地方,甚至交通线都让给游击队吗?”
他也知道,晚上不宜出兵,但他不想承认责任。
小川之幸脸上气得通红,怒吼道:“八嘎!”
他手里只有一个小队,其他两个小队跟随大部队去扫荡,哪还有兵力派出去呢?白天还好说,快去快回,他手里这个小队,如果损失了,三塘镇都会被八路军占领。
张晓儒劝道:“上杉君,皇军不出动是明智的。要不,等到天亮再说?”
上杉英勇借坡下驴,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
他已经尽力了,如果没消灭游击队,与他无关。
随后,张晓儒通知陈国录,取消行动,赶紧睡觉。
第二天一早,小川之幸派了一个分队,外加一个班的警备队,张晓儒和上杉英勇带着特务队二班,赶到了辛村。
钱荣茂看到他们,急得顿脚捶胸:“游击队天亮后就走了。”
他以为自己派人到镇上报信,日军一定会迅速派人来剿灭游击队。可他等了一夜,也没看到半支部队。
他也终于明白,日军再强大,晚上也不敢出来。游击队再弱,晚上出来活动,日伪拿他们也没办法。
张晓儒冷笑着说:“怎么,嫌我们来晚了?”
钱荣茂脖子一缩,张晓儒口气不善啊,他马上说:“不敢,不敢。”
张晓儒沉声问:“他们有多少人?”
钱荣茂笃定地说:“十五个人。”
张晓儒又问:“他们吃了多少粮食?”
钱荣茂犹豫道:“倒是没吃多少。”
游击队不像日伪,白吃白喝,临走时还要白拿。他们吃了多少东西,全部折算成了钱。村民并没有吃亏,相反,能把家里的粮食变成钱,他们觉得还挺划算的。
老百姓心里有杆称,日伪吃了还要拿,而游击队不仅不扰民,吃了东西还给钱,临走时还帮人家把水缸挑满,地也扫了,孰短孰长,他们能不知道?
张晓儒不满地说:“游击队睡在谁家?把那些人叫过来。”
钱荣茂苦着脸:“张会长,这就没必要了吧?”
他发现,张晓儒来辛村,不是抓游击队,而是要找辛村的麻烦。
张晓儒斜睨了钱荣茂一眼,冷笑着说:“怎么,我说话不好使?”
钱荣茂连忙说:“不敢。”
张晓儒大声说:“你们招待游击队,等同资敌。是带回特务队审讯,还是送到劳工营,或者就在村里解决,你们自己考虑!”
钱荣茂觉得很冤枉,如果昨天晚上张晓儒就带军队来村里,游击队能跑?
可这样的话,他又怎么敢当面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