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周衍卿净身出户!他手里所有的财产,包括周氏的股份都要归我!”程旬旬目不转睛的看着周景仰的眼睛,同他对视,半分都不躲闪。眼中也没有丝毫的畏惧,反倒是坦坦荡荡的,竟有一种睥睨天下之感。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怔,好一会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江卉如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步上前,目光灼灼的看着窦兰英,抬手指着程旬旬的鼻子,说:“妈!你自己看!你好好听听这程旬旬说的是什么话!她就是个贱人!让老五净身出户!亏你想的出来!做人怎么能做到你这么不要脸的程度!骗了一个又一个!”
“嗬,我们还真是小看你了!怎么一早就没看出来你的这份心思!”江卉如冷笑,这几个人里就她说话最响亮。并且十分刺耳。
然而。不管她说的有多么激动和**,程旬旬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周景仰,目光一转不转。脸上还噙着浅笑。
窦兰英脸上的表情略微严肃了起来,眸色微沉,目光也跟着落在了程旬旬的脸上。反倒是周衍卿最为冷静,唇边还挂着一抹晦暗不明的笑。也不知道他这心里在想什么。
周景仰吸了口气,低低沉沉的说:“旬旬,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程旬旬微笑,那笑容看起来还是那么单纯无害,眉眼盈盈,她又往前走了一步,说:“我既然能说出来,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周爷爷,我不是工具,不是玩偶,几十万块你们买走的是那八年的自由,买走的是我嫁给嘉树的承诺。如今我的承诺已经兑现,这么今后的人生,应该是由我自己来选择的,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资格来决定我的人生,限制我的自由。您说呢?”
“你们若想要限制我终生的自由,又让我生孩子。据说你们还要制造舆论撇清关系,那势必我这张嘴,你们也要管。那么……我的这个要求,应该也不是很过分。而且五叔不是要娶唐家大小姐吗?舍弃一棵树,就能换取整个森林,我想也不亏吧。”
她说着,便转头看了周衍卿一眼,两人的目光相触,程旬旬很快就转开了,暗暗的吸了口气,挺直了腰杆,继续看向了周景仰。
“你还真是会自说自话!你在周家的这几年,都是白住的吗?你的学费又是谁给你交的?每个月又是谁你的生活费?这些你倒是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啊。”江卉如哼哼的笑,上前用力的扯了一下她的手臂,强迫她面对自己,然后指着她的鼻子,说:“我告诉你,像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有什么自由可言,更别说是什么人生了。自我们把你买回来开始,你这辈子的人生就不是你自己能够做主的了!”
“还想谈条件?你可真是痴人说梦!你就别说是想要老五手里的财产了,就是你从嘉树手里骗的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也要你原封不动的吐出来!”江卉如那表情看起来十分狰狞,龇牙咧嘴,又哭又笑的。
还真像个疯子。
程旬旬不愿同疯子计较,跟不愿意跟疯子争辩,因为没用,那不过是浪费口舌罢了。她冲着江卉如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她。江卉如看着她的样子,心里越发的生气,再加上她一直含着笑,心里头的火噌噌往上冒,终是受不了,猛地扬起了手,想要一巴掌打下去。
“卉如!”窦兰英见状,及时喝住。
老太太到底是有威信的,这一声呵斥,江卉如就停了手,气的直跺脚,有些怨念的说:“妈!”
“够了,到一边站着去,之前看你挺稳重的一个人,看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啊,这些个事儿一放到自己身上,竟是连半分理智都没了!一切问题动手骂人就能解决吗?一天到晚就知道吵闹,哭,有没有脑子!”窦兰英对江卉如这次的表现感到非常失望,以往看她处理一些家庭琐事倒是井井有条的,真正闹出个什么事儿来,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江卉如一下白了脸,咬了咬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看了老太太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回了周衍松的身后,低了头不再说话。
窦兰英睨了江卉如和周衍松一眼,转回了视线,正好对上了程旬旬的目光。她抿了唇,微微眯缝了眼睛,再一次细细的打量起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尚轻的女孩子,之前只是觉得这孩子明事理,懂得看人脸色,善于讨好他人,有几分小聪明,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有好处,这样的人一般来说不会吃什么大亏。
现在看来,这程旬旬远远不止是有点小聪明,她的心思深沉到连她这个老太婆都有点忌惮,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思。
她微微一笑,说:“旬旬,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分寸,明事理。刚刚那话,我当你是气话。虽然你只是我们买回来当童养媳的,但这八年来,我对你怎样,嘉树对你怎样,你自己心里应当很清楚。”
“嘉树去世之前,还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保证了你将来的生活。这一份恩情,你承不承认?”
程旬旬微蹙了一下眉,默了片刻,才轻点了一下头,说:“承认。”
“那你觉得你在周家这八年里,我这个老太婆对你怎么样?”
她吸了口气,再次点了一下头,“奶奶对我很好。”
窦兰英弯了一下唇角,缓步走到了她的身侧,伸手搭住了她的肩膀,再问:“那么就看在嘉树对你的这份恩情上,看在我这老太婆对你不错的份上,这件事由我们来安排,或者我们大家一起商量也是可以的。”
“我知道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没个亲人,我们周家大门大户,也不愿意做那种恃强凛弱的事儿。好歹你也在我们家住了这么些日子,养了你那么多年,就算是一条狗也会有感情,更何况你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感情。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咱们大家可以一块想个双赢的法子,你看怎么样?”
窦兰英最擅长的便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循循善诱,让你在道理上无法反驳她的话,也间接提醒了她,真要对抗起来,她是得不到半分好处的,毕竟她是一个人无权无势,而她要对抗的是整个周家,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但耍无赖,她还是会的,刚刚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偷偷的上网查过资料了。
一方不同意离婚的解决方法,如女方在怀孕期间、分娩后一年内或中止妊娠后六个月内,男方是不得提出离婚的。再者提起诉讼之后,也要有充分的证明两个人感情破裂,法院才会判两人离婚,而他两的情况,要证明感情破裂,大概必须分居两年,或者两年以上,才能证明。
由此,其实她只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最短一两年内是不可能离婚的,只要她不答应,不签字,他们周家也没有办法。
程旬旬侧头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苦笑了一下,说:“奶奶,您说的都好,都对。可我并不认为我提的要求有什么过分,我要的只是钱财。既然你们想要完全控制一个人的行为,总要有所付出。嘉树对我有恩,我必会报答,但报答的前提是我要有足够的能力去回报他对我的恩惠。奶奶您对我好,我也记在心里,有朝一日我也会用我的方式来回报您。”
“周家养我八年,供我吃,供我穿,还供我读书。所以我愿意以后为周氏企业效力,所以你们大可以放心,就算周氏的股份到了我的手里,一样是周家的。董事会有任何变动,我必定是站在周家这边,所以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觉得我的要求很过分?其实你们不同意没关系的,等过个三四年,你们可以单方面提起诉讼,跟我打官司离婚,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等。”
窦兰英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没了,转而目光变得十分冷厉,轻笑了一声,说:“看样子,咱们是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是吗?”
程旬旬没说话,但态度挺坚决的。
周衍卿垂着眼帘,双手插在裤子口袋内,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程旬旬的后侧,脸上一直挂着笑,一言不发,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老五,你自己看看你惹下的祸!”周衍松在一旁以大哥的身份,严厉的责备了一句,说实话,他现在可是幸灾乐祸。
周衍卿唇角一挑,耸了耸肩,笑道:“我并没打算离婚,就现在的舆论来看,不离婚骂名全在程旬旬身上,我一旦离婚,不得遭人唾弃么?这不但被掏空了财产,还毁了名誉,不太划算啊。”
话音未落,周景仰已经站起来,狠狠的将那水晶烟灰缸砸在了地上,烟灰缸碎成了两半,连带着地板都被砸坏了。在场的人猛地一怔,均是被吓住了,连窦兰英都吓了一跳,连忙过去给老爷子顺气,说:“算了算了,孩子都长大了,咱们就别管了。事到如今,这事儿咱们管也是管不住了,就随他们去吧。至于老唐那边,咱们找个时间大家一块吃个饭,让他们两个亲自给他们赔不是。”
“是啊,爸,您别生气了。其实当初订下婚约的时候,也是有些草率了,未晞跟老五的辈分,其实想起来也不合适啊。反正老五跟未晞之间也没有什么感情,这婚约的事情还好处理,这不最近未晞跟嘉遇关系还蛮不错的……不如……”
“你给我少说两句,现在是什么时候!还说这个!”周衍松的话还未说完,窦兰英就直接打断了他。
正在气头上了周景仰倒是听进去了,看了周衍松一眼,说:“不错!我当初是糊涂了,才跟老唐提了这个畜生!现在想起来,嘉遇确实更好!你们两个这一唱一和的,很好!现在给我周家染上了一个那么大的污点,我周景仰眼里最容不得沙子!行,既然这丑闻都已经爆的人尽皆知了,那么行!从今以后,你们两个就再也不是我们周家的人,周衍卿今天起,我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从今以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都不会再干涉你了!”
“哎呀,你这老头子说的什么话!这丑闻被爆出不去又不是他两自愿的,是有人诚心挑事儿,就想看着你跟自己的儿子断绝关系,你怎么能中了人家的圈套呢!再说了,他两的事儿,还不是都有原因的么!这婚离不成,也跟你儿子没关系!你现在迁怒到他的身上也没道理!”她说着狠瞪了周衍卿一眼,示意他过来说几句好话。
周衍卿抿了唇,想了想,还是上前一步,说:“这事儿确实是我自作主张了,但我觉得我并没做错什么,我只是承担了我该承担的责任,这难道有错?您那么注重声誉,讲究名声,难道仅仅只是表面上的而已吗?”
周景仰还要发怒,窦兰英赶紧打圆场,说:“好了好了,你爸在气头上,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你爸气的是你自作主张就把结婚证给领了,婚姻岂是儿戏?就算你现在已经三十二了,可你的父母健在,你就不该这样,明白吗?”
“下周一我要去白塔寺还愿,要在山上住几天,他两就跟着我一块去,去禁闭室关几天当做惩罚。现在都给我出去,谁都别多说一句。”
周衍卿没再说多,只轻点了一下头,就出去了,程旬旬自然是跟着一块走了。周衍松还想说几句,却被窦兰英给瞪了回去,便也只能悻悻然的出去了。
四个人在楼梯口碰上,窦兰英不在,江卉如自然是没有什么顾忌,几步上前,一把就拉住了程旬旬的衣服,将她给拉了回来。她都已经下来三阶台阶了,被这么一扯,差一点儿就摔倒了,这一下摔下去,后果是不堪设想啊。
好在程旬旬反应够快,迅速转身,两步又回了楼上。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她一边说,一边扬起了手。
那一巴掌即将落在她脸上的时候,一下就停住了,程旬旬几乎能感觉到她的掌风,她避之不及,已经准备挨下这个耳光了,她睁开眼睛,只见周衍卿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的身边,并准确无误的扣住了江卉如的手腕。
“老五,她刚刚说的那番话,你没听见吗!你跟她上床,她怀孕,这都是她一手设计的,她是想抢我们周家的财产,你不但跟她结婚给了她机会!你现在还帮着她!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谢谢大嫂关心,至于我有没有脑子,我自己清楚就行了,您就不必为我操这份心思了。”周衍卿笑的礼貌,手上的力道半分都不减轻,就这么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手压了回去。
“你……你真是被她灌**汤了!”江卉如气不过。
周衍松过来,一把将她扯了回来,厉声说:“行了,别人的事儿咱们管不着,也不归我们管,管好自己就成。”
周衍卿但笑不语,退开了一步站在了程旬旬的身侧,让出了一条道,让他们两夫妻先行过去。周衍松对着他两轻蔑一笑,便拽着满心怒气的江卉如下去了。
“刚不是挺横,现在连个巴掌都躲不掉了?”周衍卿斜了程旬旬一眼。
她侧头,嫣然一笑,说:“躲不掉。”她这话听着似是别有深意。
周衍卿没再多说什么,就转身下了楼,程旬旬紧随其后。到了大厅已经来了好些人了,原本窦兰英是想一大家子高高兴兴的一块吃顿饭,自打周嘉树去世之后,这家里头就一直死气沉沉的,烦心事儿一桩接一桩,想着能轻松点,顺道把事情一并解决。
没成想,竟是越来越糟。
他两一出现那几个讲是非的就立刻停了嘴,转了个话头讲到别的地方去了,程旬旬本以为周衍卿会带着自己离开,毕竟刚刚老爷子的火气他们是有目共睹的,他现在压根就不想看见他们两个,更何况是一块吃饭了,到时候火气一上来,指不定是要掀桌子。
不过他却带着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竟若无其事的跟他们聊起了天,特别是刚刚在嚼舌根的那几个,他是看的清清楚楚,便主动过去搭话,那两个都是小辈,其中一个是二哥的女儿,以他的辈分自然是可以教训。
这说着说着,差一点儿给他说哭了,二嫂见着立刻过来打圆场,说:“老五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二嫂你可是冤枉我了,我只是跟她随便聊聊。再说了,娅男也有二十五了,跟孩子应当是有区别的吧。”
这周娅男被二嫂容萍惯出了一身的小姐脾气,受不得半分的委屈,如今二十五了,这性子跟十五岁没什么分别,说不得骂不得更打不得,性子极闹腾,有时候任性起来连二嫂都拿这个女儿没法子。
周衍卿在这些晚辈的眼里,一向是不好惹的主,从小对他都是畏惧三分,这容萍不出声还好,周娅男还算忍气吞声,就是委屈的不得了,都不能哭,就一直忍着。结果这容萍一出面,她顿时就有了底气和靠山,哇一声哭了起来,拽着容萍的衣服,委屈万分的喊了一声,“妈。”这一声妈后头的潜台词是您要替我做主啊,那架势有模有样的,估摸着是宫廷大戏看多了。
旁边几个人见状均暗笑,想来是有闹剧可看了,连带着一旁的程旬旬都忍不住乐了。周娅男虽是有小姐脾气,可闹起来的时候,简直就是个活宝,每次都把人整的哭笑不得。
周衍卿自然不会跟她认真,有样学样的说:“二嫂,你也要为我做主,刚刚你家这二十五周岁的大孩子,竟然学会了在背脊里嚼舌根,说长辈坏话。你可要好好教具,别等到四十五岁的时候成了长舌妇了。”
“我才没有嚼舌根呢,网上都在说这事儿,我只是跟三哥四哥随便聊聊而已,而且那些话我只是读了一下网友的评论,根本就不是发自我内容说的。五叔,你可别冤枉了我!我真的是好委屈啊,我就是上个网,我也不想看到关于五叔您的事儿啊,可谁让五叔您这么厉害,您要生小孩这事儿整的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全国十几亿人口指不定都在嚼您的舌根呢!干嘛偏偏拿我撒气,刚刚三哥四哥也说了,您怎么不说他们,我不服。”周娅男眼睛湿漉漉的,扬着下巴,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是吗?那你就更是错上加错了,人家评论骂我,骂的可是你亲叔叔,你是不是应该开一百个小号骂回去?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在骂我,你作为周家人就不该说半句,应该去跟着全世界的人对抗到底,明白吗?”周衍卿微微的一笑,旋即换上了严肃的脸,说:“所以你说,你自己错的没有?”
周娅男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一时半会也说不上话,容萍立刻打圆场,说:“好了好了,你也别上网了,一天到晚也不干点正经事儿,在家上网出来还上网,好好坐着,别闹了啊。一会奶奶就下来了。”
周娅男还是挺怕老太太的,当即就不出声了,坐了一会之后又开始玩,这次玩的那叫一个专注。后来,程旬旬偷偷的瞄了一眼,才发现她还真的是开了小号把那些负面评论一条条都骂回去了,看样子战斗力很强的样子。
这让程旬旬有些错愕,原本她还挺讨厌这个千金小姐的,以前老是玩那些特别无聊的恶作剧,通常只一眼程旬旬就看出来了,所以每次她都能躲过去。而这千金小姐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然后开始了轮番攻占,似是非要整她一次才甘心。
程旬旬觉得她有点烦人,就故意上当了一次,让她得逞一次,这样应该甘心了吧,然而她却想错了。这大小姐依旧是尽心尽力的想着各种各样的方式来整蛊她,傻乎乎的,没什么脑子。
然而不知为什么,此刻看到她这样的行为,程旬旬忽然就不讨厌她了,反倒觉得她才是这个周家最可爱的人。周娅男大约是感觉到了程旬旬的目光,迅速的抬手将埋在胸口,猛地一转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说:“不要脸。”
程旬旬灿烂一笑,说:“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当我是傻子啊!你看你笑的,明明就看见了!”她整个人靠到了边上,一脸警惕,她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像是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一变,露出了一抹贼兮兮的笑,这会周衍卿出去打电话了,他转头往外看了一眼,就凑过去,一双丹凤眼,直勾勾的看着她,小声的问:“喂,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五叔啊?很早就开始喜欢了吗?是不是一直暗恋他来着?”
程旬旬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而且她的眼里并没有讽刺的意思,好像真的只是问她是否喜欢那么简单而已,从事情发生到今天,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她这样的问题,谁都不会认为程旬旬是因为感情。程旬旬看着她,默了一会,突然就特别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又特别认真的问了一句,“怎么样才算喜欢?”
“啊?”周娅男被问住了,她自己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谁,但看过很多言情,并特别向往里的感情,前些日子还真是看到一篇小叔跟侄媳妇相爱的故事,情节特别虐,还给看哭了。木休来技。
这眼下身边竟然有真事儿,她自然是有很多事情想问,她努力的回想了一下里的那些话,就说:“嗯,应该是只想跟对方在一起,待在他的身边,他开心你也开心,他不高兴你也不高兴。如果分开的话,会特别难过,有了他之后,其他都成了将就,大概就是这样吧,一生一世一双人。”
程旬旬笑了笑,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是挺喜欢的,我确实挺想待在他身边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周衍卿正好回来,她这无心之说,也自然是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周娅男顿时露出了一副怜悯的样子,说:“那你一定很纠结,当初嘉树哥还在的时候,你心里肯定特别煎熬,对不对?你跟我说说,你跟嘉树哥结婚那天,五叔坐在下面看着,你心里是个什么感受?”
程旬旬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跟不上周娅男的脑回路,顿时觉得跟她交谈真是个错误,她后悔了。
正好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开门声,是周衍臻回来了,这一次身边还带着安盺。在坐的几个长辈看到来人皆是惊了一下,均转头往周衍卿的方向看了一眼。安盺自嫁进周家,几乎从未参与过周家人的集体活动,而且她这几年也一直都在国外,几乎不回来。
就算是回来,也不会露面,谁都知道老太太见不得她,一见她就会生气,这两人撞在一块,就别想过安静的日子。
江卉如见着,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这笑容里多是充满了讽刺,“哎呦,今天可是要下红雨了,看看这是谁来了?这可是咱们的老四媳妇,算算日子这是多久没见了,嫁进来之后,就没露过面吧。”
“老四,你这保护媳妇儿可是保护的有点过了啊,咱们这些嫂子难不成是会欺负她,你要这样把人藏起来。还是说,这个家里还有弟妹见不得的人啊。”江卉如这话说的刻意,除了小辈,其他人都知道安盺不出现在周家的原因,这话显然是故意说给周衍卿听的了。
不过,周衍卿神情淡定,不动声色的走到了程旬旬的身侧,拍了拍周娅男的肩膀,示意她走开,便坐了下来。
在场没一个人搭话,有点儿冷场,这让江卉如很没有面子,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有些不自然,低低的咳嗽一声,就硬着头皮站了起来,走到安盺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行至厅内坐了下来,笑说:“难得回来,这几年做什么去了?”
安盺其实跟江卉如没有熟悉到可以这样拉手交谈的程度,这厅内的气氛如何,一走近她就感觉到了。再者,网络上的事情到现在还没平息,因着他们一进行删帖,就更是坐实了那个小号的爆料,这舆论的势头就更猛了。
她原本是不想来了,可周衍臻压根就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把她带了回来,这家里有周衍卿同程旬旬这一对就够乱了,再加上她,简直就是乱上加乱。而这江卉如显然是在幸灾乐祸,不嫌事儿小,就怕这事儿不够大的样子。
安盺可没这个心思跟她假惺惺的说话,出于礼貌只简单的跟她应对了几句,想当初她第一次来周家的时候,第一个对她热情相待的就是江卉如,不过这人势利的很,旁敲侧击的打听完她的家室之后,那股子热情就淡了。
因此一直以来就没什么好印象,江卉如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一直以来就眼高于顶,碰上比自己好的,便阿谀奉承,攀好关系,碰上不如自己的,就摆出一副牛逼哄哄的模样,眼睛都长到头顶去了,但还是会保持友好的姿态。
只是有些气势,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够感觉得出来。
程旬旬拿起茶杯假意喝茶,实则偷偷的看了安盺一眼,又忍不住暗暗的瞥了周衍卿一眼,他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目光平静,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没有。程旬旬一时有些走神,举着杯子的手半天没有放下。
两人的位置很近,周衍卿仅用余光就看到了她的眼神,起初是没理她,过了大约一分钟,才微微皱了一下眉,伸手将她手里的茶杯拿了下来,说:“你喝的是我的杯子,还有孕妇就不要喝茶了。”
程旬旬吓了一跳,下一秒杯子就从自己的眼前拿开了,脸颊不由的红了一下,干笑一声,说:“啊,不好意思啊,拿错了。”
坐在他们身边的周娅男竖起耳朵听着,然后笑嘻嘻的附身趴在了周衍卿的腿上,特意扑过去看程旬旬,程旬旬被她看的怪不好意思的,这脸就更红了一些。
周衍卿伸手一把将她推开,说:“好好坐着。”
周娅男笑嘻嘻的,这少女又开始浮想联翩了,之后在那些评论里,就有了一条条捍卫真爱的言论了。
周衍臻在厅内坐了一会,等二爷回来了,两人才一道上楼去找老爷子交代事情,他们上去之后,窦兰英就下来了,见着安盺脸色就变了变。
江卉如和容萍立刻就起身让了位置,安盺自然也跟着站了起来,还是礼貌的叫了一声,“妈。”
窦兰英侧目看了她一眼,只沉着一张脸,简单的应了一声。
随后,这厅内的气氛就显得十分沉闷,谁都不说话,只有电视机发出一点儿声音,显得有些生气。这所有人里,大概也只有周娅男特自在了,她注册了几十个小号,轮番的回击,然后喜滋滋的到周衍卿这边邀功。
然后周衍卿也特豪放的打赏了几百块钱给她,让她自己去买好吃的,还真是跟打发小孩子似得。周娅男拿了钱更开心了,她的愉悦没有被这大厅内古怪的气氛所影响,容萍看着她的样子,内心是焦脆的,看样子平日里是将她保护的太好了,保护的连一点心机都没有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晚上七点,一家子围坐在一块吃晚餐,按照辈分大小依次排的位置。男一边女一边,由此程旬旬便跟安盺坐在了一块,她略有些拘束,想起上次在酒店吃饭,周衍卿跟安盺的对峙,一看就知道两个人之间的气场不太对劲。
而且她总觉得安盺一直在若有似乎的打量着她,程旬旬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她眼神中的不善,她对她是有敌意的。程旬旬转头,正好就撞上了她目光,旋即便冲着她微微一笑,并轻点了一下头,低低的唤了一声,“四嫂。”
简单的两个字,却是阐明了她的身份,一直以来她都是跟着周嘉树叫人的,这应该是她第一次用周衍卿老婆的身份,去称呼身边的人。
安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轻扬了一下唇角,轻点了一下头,旋即便坐了下去,而程旬旬则是等她坐下之后,才拉开椅子入座。
周衍卿就坐在她的对面,她抬起眼帘,冲着他浅浅一笑。周衍卿却低垂了眼帘,没再看她。
这饭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吃饭的时候,竟是安安静静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每个人都吃自己的饭,一声不吭,连夹菜都是小心翼翼的。谁都看的出来老爷子还在气头上,谁也不愿意当炮灰。
一顿饭大伙都吃的战战兢兢的,面前摆着的一桌佳肴,压根没怎么动,在这样的气氛下吃饭,再饿都没什么胃口了。老爷子率先放下碗筷,窦兰英紧随其后,逐渐的大家也跟着放下了碗筷,毕恭毕敬的坐好,知道是老爷子要说话了。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儿,想必大家也都已经知道了。关于老五和旬旬的事儿,我本想私下里解决算了,只是很可惜有人不想让我私下解决息事宁人。既然已经摆到台面上了,那么今天我们就一件件一桩桩的把它都解决干净。”周景仰拿纸巾擦了擦嘴,神色冷然,视线在老大,老四,老五的身上各转了一圈。
他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有些青白,沉着气说:“事情是如何起的,老四最清楚,用下三滥的手段陷害亲兄弟,是不义!事情发生之后,老大咄咄逼人,为了股份绞尽脑汁的闹,想要害程旬旬,是不仁!老五,不经过父母同意擅自与人领取结婚证,是不孝!不仁不义不孝,你们三个认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