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陷阵营正带着缴获的战马物资,沿谷地向山中深处撤退。
两头讯鹰盘旋在山谷上空,时时监控队伍去向,后方也有北蛮哨探跟着窥探。
“教头,北蛮哨探后面,还有三四百蛮子兵远远吊着,看来他们是不想放过我们。”
有陷阵营哨探过来向倪昆通报敌情,倪昆正沉吟时,小皇帝眉飞色舞地说道:
“倪昆,打他们一家伙啊!之前在平地上,一百步兵对一百出头的骑兵,都能零阵亡扛住骑兵冲击,打乱蛮骑阵形。现在可是在崎岖不平的山谷里,蛮子骑兵无法展开冲击,咱们六百对三四百,还不是稳胜?”
倪昆笑了笑:
“就算咱们想打,北蛮却未必肯跟咱们打。他们用讯鹰在天上盯着,又派兵在后头远远吊着咱们,只是想逼得咱们惶惶不安、疲惫不堪,再轻松吃掉我们。若我们停下来摆阵,作出要打的样子,他们必不会上前决战。”
张威也赞同道:
“这是北蛮惯用的伎俩,狼群一般吊着猎物,远远施加压力,逼得人高度紧张。而人一旦紧张不安,无论体力还是精神,都会快速流失,很快就会变得疲惫不堪。
“若咱们寻求决战,北蛮反而不会上前来打歼灭那一百多骑兵的一战,恐怕已经让蛮子对咱们重视起来了。
“毕竟咱们可是以步对骑,在正合骑兵发威的平地上,几百人就全歼了一百多蛮骑,还没使一人漏网。北蛮那些老行伍,稍微验看一番战场,就不会再对我们抱以任何轻视,再不会出现那种明明兵力不占优,还要一头硬撞上来的情形。”
天子鼓了鼓粉颊,恼道:
“那难道就让蛮子一直吊在咱们后头,给咱们施加压力,让我们的人白白警惕,损失体力精神?”
倪昆笑道:
“陛下放心,若说初战之前,我的兵临阵之时,还会稍有紧张,但经过之前那直面骑兵冲阵的一战之后,陷阵营已经不知道什么叫紧张了。
“蛮子这狼群战法,对别的军伍或还有用,对我们没用。陷阵营只会当他们不存在,后头跟着的蛮子,给不了陷阵营压力的。”
天子嘟囔道:
“可任蛮子这么跟着,总是不甘心。要不,咱们打个埋伏?山里不是最适合埋伏么?”
倪昆摇头:
“北蛮哨探,个个都是老于寻踪追迹的老兵悍卒。天上又有鹰盯着,就算在山里,又哪那么容易布下埋伏?”
天子道:“那我让德一她们带着大内禁卫出手,直接把那三四百蛮子通通给杀了!”
倪昆还是摇头:
“咱们现在还是要继续练兵,这等小战,还不是高手出手的时候。若出手早了,暴露了咱们队伍里高手众多的事实,接下来恐怕就不会再有小股敌军,前来给咱们送菜练兵了。”
天子一摊手,嘟着小嘴怏怏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咱们究竟要怎么办嘛!”
倪昆笑道:
“正常行军,扎营,然后吃饭休息。我猜北蛮正在聚兵,除了后头那三四百蛮兵,应该还会有更多的蛮兵到来。等北蛮自觉兵力充足,自会发动攻击,咱们以逸待劳,用陷阵营再打一场歼灭战就是。”
天子眼睛一亮:
“那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发动攻击?”
倪昆看向张威,请他这个最熟悉北蛮战法的老行伍代答。
张威想了想,说道:
“从北蛮反应看,他们当是将咱们当成了与他们旗鼓相当,乃至比普通蛮骑略胜一筹的强兵。但咱们人少,他们即便重视,也不会过于慎重。等到聚兵千余,应该就会发动攻击。至于攻击时机……
“咱们周人善战阵,强兵一旦结成稳固战阵,就很难对付。即使能赢,也要付出惨重代价。所以北蛮若来攻我,当在子夜前后发动突袭,力求形成混战,瓦解咱们的战阵优势。
“另外,北蛮巫师可炼尸为兵,临阵之时,还可将战死的双方士卒唤起,充作临时炮灰。届时若有蛮巫赶来,对蛮子兵力的预估,可能会出现较大的偏差。”
顿了顿,他又详细介绍蛮巫尸兵:
“蛮巫精炼的尸兵,虽动作略显呆板,转向略微笨拙滞涩,但直线冲击速度并不比常人微慢,力量还比常人更大一些。没有要害,不知疲惫,不畏痛苦,即使被腰斩,也能双手爬行擒抱人腿厮咬,非常麻烦。须得破其头颅,方可将之斩杀。
“至于蛮巫临时唤起的尸兵,速度比常人稍慢,动作也更加笨拙,但其它特性皆与精炼尸兵一样,也是须破其头颅方能斩杀。只持续活动的时间较短,即使不加理会,大约一柱香之后,临时尸兵也会自行停止活动,又变回尸体,且至少一天以内,无法再被唤起。”
倪昆道:“斩首蛮巫,其操控的尸兵,是否便将全部停止活动?”
张威点点头:“不错,只要斩了蛮巫,无论精炼尸体还是临时尸兵,都会变回尸体。”
天子拍着胸脯道:
“那到时候若有蛮巫出现,交给朕就好。朕逮着他的气息,一把火烧死他。当年朕的父皇,就是用这种方法,隔着十几里地,烧死了北蛮大巫。”
燃起漫山遍野的神凰真火,当然会令天子大损本源,折寿衰老。
但只是烧死个把两个人,损耗还是可以接受的。
然而天子主动请缨,倪昆却是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一旦动用了神凰火,消息走漏,后果恐怕会有些严重。”
天子不以为然:
“能有多严重?朕用神凰火确实大损自身,可北蛮难道就不怕朕拼着不要性命,一把火把他十万大军全给点了?朕还真不信,那个蛮子大汗赤虺,敢点齐大军来围杀朕。”
十四岁的小皇帝,正是天不怕地不怕,连死都不怕的年纪,倪昆相信,真要到了十万蛮骑都来围攻,她怕是真敢豁出去一把火全给点了。
不过北蛮先后于十八年前、八年前两次在先帝手上吃了大亏,不可能不吸取教训。
此次敢大举进犯,必然对神凰火有所预防。
纵然还没找到能完全克制神凰火的办法,也必定有了大幅减轻损失的预案。
“就算有蛮巫带尸兵来战,也无需陛下出手,交给陷阵营就是。”
倪昆从容不迫,一副胸有成竹模样:
“陛下放心,尸兵威胁不了陷阵营,只会给陷阵营增加实战经验,帮助他们更快成长。”
天子撇撇嘴角,小声嘀咕:
“那我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捞着出手机会啊?”
倪昆笑道:
“神凰火乃是镇国武力,不可轻动。不过陛下放心,这次大战,会有陛下用武之地的。”
早在发现这小皇帝分外关注江湖械斗时,倪昆就知这小皇帝是个不安分的性子,颇有点雀跃好战,乃至向往纵马挟刀,快意江湖。
可惜又纯属键侠,喜欢江湖故事,自己却娇生惯养懒得练武,连入门级的武功基础都没有,就仗着神凰火嚣张。
若她真有几分武功,倪昆还真可以让她混在陷阵营里,用兵器作战捡两个人头。
当然,以后总得给她机会,让她点点火,烧死个把两个敌人,既满足她的战心,又不致折损太多。
说过对敌之事,天子又问倪昆:
“今天解救出来的那二十几个女子,你打算怎么处置?”
倪昆道:
“她们的村子已被北蛮屠戮一空,已经是无处可去。就算有地方去,现在北蛮正肆虐北疆,到处都是北蛮抄掠小队,若放她们离开,无疑是送她们去死。
“我意将她们编入陷阵营,先做预备队训练着,平时帮帮做些杂务。等训练有成,就将她们编成正兵。”
天子皱眉道:
“她们能行吗?朕的女卫,可都是挑选根骨优异的孤女,自幼教导栽培,才能有今日的成就。普通女子,能练成精兵吗?”
倪昆笑了笑:
“我的练兵之术,不怎么挑兵源,只要听话守纪便可。
“今日救出的这些村女,虽都是普通女子,但也并非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平日里也要帮家里干活乃至下地种田的,身子都算轻捷矫健,又与北蛮仇深似海,我只要给她们报仇的希望,她们自会听从命令,刻苦训练。”
陷阵营已经初成,之后加入的新丁,只要吐纳之术能够入门,就可在集体气机的带动下,突飞猛进。
而不朽道兵的吐纳术入门很容易,就算是下愚之人,只要听话、专注,也可入门。
至于入门之后,再高深点的吐纳节奏、结阵之法都学不会也没关系,集体气机带动之下,就没有练不出来的。
当然,资质一般的道兵,将来上限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但现在只是凡俗战场,真不用太挑资质,个体极限能达到“炼筋骨”大成的水准,就已经足够使用了江湖上那些如丐帮、名剑山庄之类的“大派”,乃至此前的天命教,精锐弟子的标准,其实也就炼筋骨大成而已。
倪昆的不朽道兵之术,可以将下愚之人的上限,拔升到名门大派精锐弟子的标准,自然更可以将原本就有大派精锐弟子水准,资质不错之人拔升到更高水准。
将来他若真做了“国师”,自可挑选那等资质不错的弟子,训练新的道兵。
等到灵机复苏,修行变得更加容易,上限变得更高,他甚至可以练出一支全员炼气士的道兵,将他们调教成真正的“天兵天将”。
而不朽道兵亦能反过来给予倪昆加成道兵当然不只是单纯的爪牙帮手,对将主个体实力的提升,也是大有助益的。
至于究竟能有多大的提升,就得看道兵的规模与上限了。
就现在的情况看来,每练成一员真气境以下的道兵,无论个体实力如何,只要出了能够彼此相连的气机,就可令倪昆的力量、敏捷、耐力等肉身素质提升万分之一。
如今这全员修出气机的五百员道兵,可令倪昆肉身素质提升百分之五。
若能有一万这种炼体境的道兵,倪昆纯肉身体魄的战力便将翻倍。
当然,道兵训练耗资太巨。
即使是少女天子,也只是想着将来裁撤旧军之后,用省下的钱粮编练出一万新军。倪昆自己的话……反正他有小皇帝和公主姐姐支持不是?
总之天子许下的国师,倪昆是做定了,新军当然也该由他这“国师”一手抓起。
少女天子将来若又有反复,想要反悔,那他可不忌惮再把天子按到膝头,狠狠揍她屁股一顿。
……
陷阵营撤至山谷深处,寻了处开阔谷地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开伙之后,又练了一个时辰的阵法、战技,这才饮下药粥,各自回帐,休息吐纳。
倪昆也在营帐之中,安排今晚布防。
安排好防务,众人各自退下,倪昆看一眼兀自稳坐不动的天子,笑问:
“陛下可还有事?”
“没事。”天子脆生生道:“我等姑姑一起呢。”
嗯,长乐公主还待在倪昆帐中,没有退出的意思。
倪昆道:“我与公主殿下还有些事情商议。”
天子笑嘻嘻道:“那我旁听呗。”
倪昆也不惯她,把脸一板:
“我们要议的事,小孩子不适合旁听。”
天子瞧瞧螓首微垂,耳根有点发红的长乐公主,再看看一脸严肃的倪昆,不知想起了什么,小脸微微一红,皱着鼻头轻哼一声:
“我现在都是御驾亲征的皇帝了,还当我小孩子么?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哼,马上就要打仗了,你们身为主将,这样子成何体统?”
倪昆惊奇道:
“陛下以为我们要做什么?”
“不就是做……那个,那什么吗?”
小皇帝脸颊发红,耳垂都泛出晶莹剔透的玫红光泽,但还是捏着拳头,不甘示弱地与倪昆对视:
“我可是皇帝,我也翻过宫里那些秘藏小书的,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这么小就开始翻看秘藏小书了?
好吧,男皇帝,乃至那些大族少爷的话,在天子这年纪,怕是连孩子都整出来了。天子她只是翻翻小书,提前学习一番,倒也可以理解。
但就这么当着他与公主的面说出来,这丫头未免也太胆大了。
倪昆看了长乐公主一眼,示意她来说说自家皇帝侄女。
公主这会儿也不好再扮鸵鸟,干咳两声,作出严肃模样,看着天子说道:
“陛下,我与倪昆,确实有事要议,不适合你旁听,但也并非你想的那样……总之,你先回去休息可好?我议完事,便去陪你。”
天子狐疑地瞧瞧公主,再看看侍立倪昆身后的苏荔,心说姑姑应该不会跟苏荔一起和倪昆……不会不会,姑姑可是堂堂大长公主,怎会与一个小小的天命圣女一起?皇家的体统还要不要啦?
所以他们真的有事要议?
可眼下出征在外,除了那些秘藏小书里的羞羞事,还有什么事情是我这个天子不能旁听的?
有心任性一把,又瞧见倪昆脸色愈发严肃,眉头也皱了起来,好像要发飙的样子。
一想到倪蛮子发飙,小皇帝不禁又想起了被他痛揍屁股的情形,臀儿上又开始隐生幻痛,心里也生出几分怯意,当下站起身来,气哼哼道:
“不听就不听,哼,都拿我当小孩!皇帝做得真没意思!”
说完甩着手儿,踏着重重的脚步悻悻离去。
目送天子离去后。
倪昆哈地一笑,将公主拥入怀中,吩咐苏荔:
“去把门。”
苏荔不爽地翻了个白眼儿,也嘟起小嘴,甩着手儿出帐把门去了。
倪昆手掌钻进公主上裳下摆,刚抚上她平坦柔软的小腹,便被公主一把按住。
“你这魔头,哪有什么正经事要说?害我说谎骗天子,犯下欺君之罪。”
“她一个小孩子,好奇心未免也太重,不能惯着她。”
“正如她所说,她现在是御驾亲征的天子,不能再拿当她小孩看了。”
“再是御驾亲征,也不过是个未满十五的小姑娘罢了……”
说话间,长乐公主按着他手掌的手儿已渐渐松动,被他犯上作乱起来。
公主脸红红地偎进倪昆怀中,琼鼻漏出一记甜腻鼻音,凤眸生波,眼睑半闭,小声道:
“今晚还是别修炼了吧?北蛮恐怕真会趁夜来袭呢。”
倪昆低笑道:
“防务已经安排妥当,北蛮夜袭又如何?攻得破我陷阵营的防线吗?更何况营里还有那么多高手在……啧,公主姐姐你嘴上说不要,身子却很诚实嘛……”
帐门外。
苏荔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脸颊羞红之余,又不禁忿忿不已:
“太过份了,居然要我把门……我也想看公主羞羞的样子啊……”
不仅想看公主羞羞模样,她还想将公主镇压在下,在她身上一逞威风,叫她瞧瞧自己这天命圣女的厉害。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公主吗?不就是胸比较大吗?哼,我可是比她小了十岁,再给我十年时间,绝对能赶上她……”
……
距离营地直线距离不过两百多丈,但有山林阻隔的一片密林之中。
一个佝偻枯瘦,身着皮裘,手持骨杖,发辫上串着大量兽骨、兽牙饰物的老者,缓缓行走在密林之中。
一群皮肤青黑,瞳孔浑浊,神情呆滞,动作略显僵硬,装备周军衣甲兵器的士卒,跟在老者身后无声前行。
两个蛮将伴在老者身边,低声讲述着情报。
“周人就在前方开阔地宿营,营地正面有条溪流,但水很浅,最深处只到膝盖。营地两侧三十丈外都有树林,但两边林子太过茂密,荆棘遍地,无法通行。营地背后则是一座陡崖,也无法通行……”
听过周军营地情况,那老者嘶声道:
“背依陡崖,两面都是密林,周人这是自陷绝地?”
那一直吊在陷阵营后方的蛮将也想不通:
“除了来路,后方及左右确实无路可走。我也想不通,周人为何要退至此地扎营。”
老者冷笑一声:
“周人兵法里有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一些将领,有时会故意把军阵布在绝地,逼迫士卒拼死一战。”
那蛮将呵呵一笑:
“这支周军战力不弱,若真拼死一战,即使咱们聚了一千出头的兵马,想要硬啃下他们,也会损失惨重。可惜,领军的周将有些想当然了。”
另一个蛮将笑道:
“那周将只怕没跟咱们北国打过多少交道。兵练得虽好,却不知咱们北国巫师的厉害。”
老者淡淡道:
“时机一至,我便驱使尸兵先攻。周人不是自陷绝地,要决死一战吗?让他们跟尸兵拼去。老夫这一千尸兵,足以耗尽他们的血勇。”
作出安排,老者自带尸兵,来到林地边缘打坐等待。
其余千余蛮兵,则在树林之中各自休息。
时间缓缓流逝。
不知不觉,子时已过。
有哨探落脚无声的过来,向老者及两个蛮将通报:
“周人营地已经彻底安静下来。除了值夜的岗哨、巡卒,再无人在营中活动。”
一个蛮将冷笑:“怕是陷阱。周人知道我带兵在后面吊了他们一路,怎么可能安然入睡?此刻只怕已做好埋伏,就等着咱们袭营呢。”
另一个蛮将道:“是现在就攻,硬破他们的埋伏,还是再等一等?”
那老者嘶声道:“我这一千尸兵,虽都是用周人兵卒青壮所炼,但也费了不少功夫,能多省下些,便多省下些。再等两个时辰,咱们好生休息,让周人去白白埋伏警惕,多耗些他们的气力。”
于是普通北蛮士卒继续休息。
直至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光到来,那蛮巫老者方才站起身来,道一句:“时机到了。”
轻轻一挥骨杖,在林地边缘默立大半宿的一千尸兵,顿时安静无声地步出林地,也不结什么军阵,就以这松散阵形,宛若一片黑压压的朝水,向着周军营地方向涌去。
周营,倪昆主帐。
大半夜过去,陪倪昆修炼的,已经换成了苏荔。公主姐姐早就完成一轮修炼,去陪小皇帝了。倪昆本来打算今晚就此休息,但苏荔把门吃风个把时辰,要求教主赏赐,倪昆也不好太过偏颇,本着一碗水得端平的心态,又陪她修炼起来。
正修炼时,隐隐有哗哗涉水声,自营地正面传来,营中亦响起岗哨警示声。
苏荔白蛇般缠在倪昆腰上的大长腿顿时一紧:“教主,蛮军来袭了!”
倪昆淡淡嗯了一声,“我听到了。”
说话时,又隐隐听到弩弦震颤声传来,当是营中不多的军弩正在射击。
苏荔稍微有点担心:
“教主,听这响动,来袭的似乎不是一般的军伍,都开始挨箭了,却直到现在都没有发出一声喊杀……一声不吭地冲锋、挨箭,来的恐怕正是张威所说的尸兵。你不出去主持局面吗?”
“不需要。”倪昆淡淡说道:“我对我的兵有信心。你也别分心,咱们继续修行,明天天亮,出去检视战果就是。”
说话间,沉重的碰撞声、金铁交击声,乃至利器入肉声又纷纷响起,很快各种声响,便汇成一片嘈杂嚣喧。
但无论拼杀的响动多大,由始至终,来袭的敌军也好,接战的陷阵营也罢,竟都没有发出一声呐喊。
两军就像是两头无声的凶兽,在这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之中,进行着一场凶狠残酷,但又寂静无声地血腥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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