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让第一鸣本来疑问的脸变成了震惊!这个消息与医者告诉自己的北坚与魈族动态平衡的现状截然相反!如此大规模的相互侵攻,已经不是一个动态平衡即可解释的情况了!
难道医者骗了自己?第一鸣不得不对北坚城的情报进行一个系统的分析。
通过魂生的情报对比来看,显然这几年之内北坚城正在对兽魈进行大规模战争,而且人族正处于进攻的地位!但是医者又说过,人族留着兽魈已经上百年的时间了,为何这几年便大举进攻了呢!
这几年之间,两者之间的动态平衡发生了什么状况了么?第一鸣想着,突然内心有些烦躁,恨自己当初没有问清楚北坚的现状便鲁莽来到这里。
现在的情况是,北坚城军队开进了魈族领地,要靠百万平民来运送粮草入北方草地之中,而这些平民在魈族的攻击之下毫无反抗之力,那和让这些人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送死?
第一鸣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这个可能性让他自己都不寒而栗,结合魂生所说的十死无生之路,会不会,他们这些人,便是北坚送来喂那些兽魈的饵料?他想到这里,脸色变得煞白,颤声问道:“你前面所说你们运粮,路上用了几天?”
魂生见第一鸣模样,心中起了疑,思忖了一会儿,他说道:“几乎是出城当晚,我们便遭受了兽魈小队的袭击!”说完,见第一鸣脸色没了血色,忙补充道:“然则现在有了黑娃,我们生路便多了几分!只要不是遇见今天那种大型兽魈,便有机会逃过兽魈的袭击!而后只需昼伏夜出,躲在草丛中,迟早能跑出魈族领地的!”
魂生给想要给第一鸣一些鼓励,但第一鸣内心恐惧的却不是兽魈,而是背后推动这场屠杀的人心!
到底是什么人,在这背后推动着这一切呢?第一鸣这时脑内突然浮现起医者的话语,军统之下才是常人无法接受的黑暗!
果然如此!他想到医者的话,突然觉得自己不该怀疑医者欺骗了自己,这波橘云诡的上层局势,远不是医者一个外乡老人可以全然知晓的,能告诉自己那些情报的医者已然是仁至义尽了!
而第一鸣所能做的,也只是尽力活下去而已,哪管这件事有什么阴谋诡计,自己的小命要紧!
这么想通了之后,第一鸣的脸上也恢复了血色,这让魂生以为自己的安慰起了作用,他忙趁胜追击道:“我料想经此次攻城之后,城内会让我们先安息几日,我们可以在这几日里多争取一些人的信任,到时候跑起来便能多聚集一些人来,等兽族追上来,便将这些人一个个留下,想来等他们发现我们的想法之后,也只能跟着我们继续跑,如此,我便多了很多工具可用,必然可以从此地逃回二极国内!”
魂生一边说着,脸上也慢慢浮现出笑容,好像对自己的想法十分得计,笑容逐渐阴险,直到说完之后,一脸兴奋的看着第一鸣,希望得到他的肯定。
第一鸣听魂生说着,看着他那阴柔的脸,也慢慢的露出了笑容,那样子好像对魂生的说法起了兴趣,等魂生说完,他对魂生点了点头,示意同意了魂生的做法。
两人在昏暗的油灯下聊着诡计,墙上的影子仿佛魔鬼在做着交易。
黑娃在一旁躺着,眼睛盯着忽闪忽闪的油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早并没有人来安排这群人,这让很多人得以睡一个懒觉,直到那个军士再来对光头发号施令,他们这群人向被遗忘了一般。
军士在中午来叫光头带着十几个人出去了,下午回来时带来几车食物和装备,随后又将他们放回不管不顾。
仅是一些简单的防具与鞋子,外加削尖的竹竿与钝刀,除了光头得了一条鞭子与一把钢刀外,别的什么都没有。北坚城大概默认这些役民对兽人造不成什么伤害,所以连简单的工具都懒得为这群“辅兵”发放。
这样的举动让第一鸣不得不对昨天的猜想进行更深一步的确定,但也只是确定,对于这样的现状他别无办法,除了等待。
就在所有人都无所事事的时候,魂生开始靠近那些在院子中无所事事的人。他们或单或双,百无聊赖的晒着太阳,不知不觉便成了魂生的“目标”。在与第一鸣商量之后,他们决定将这种落单的人单独提出来做“替死鬼”,由魂生去接触这些人并且将他们结成团,保证跑得时候他们能再次“抱团”。
魂生的办法很简单。他直接去接触这些落单的人,告诉他们遇见兽魈的可能性,随后鼓动一番兽族有多可怕。等到人们开始害怕时,他又成了一个靠谱的角色,说着抱团好跑之类的话语。
这样虽然方法简单,却成果斐然,人毕竟是喜欢抱团的生物,不管有没有小心思,思考之后都答应了加入魂生的团队。即使里面人心难测,一天的时间也让他拉拢了三分之一的人。
魂生做魂生的事,第一鸣自然也有他的事,他的工作便是做通黑娃的“思想工作”。本来这种事情并不需要单独提出来进行,因为黑娃对于第一鸣的指令几乎是言听计从的,但是第一鸣还是给魂生说黑娃需要单独做一下思想工作,在魂生将信将疑的眼神中将他赶出了房间。
在确认魂生已经远去之后,第一鸣关上了门。
看着坐在床前一双小眼睛盯着自己的黑娃,第一鸣觉得自己有必要和黑娃来一次谈心了,从进入这个城池开始,黑娃便有些不对,而昨日更是差点就被兽族当场拐走,这让他怀疑黑娃是否能在进入草原后再与他齐心合力。他问道:“黑娃,你昨天怎么回事?”
“什...么?”这没头没尾的问话让黑娃挠起了头。
第一鸣道:“你不知道?昨日,那兽魈嚎叫之时,你险些从城下跳下去了!”
黑娃听后,一脸茫然,问道:“什么...是...兽...魈?”
第一鸣:“......”他思考了一会儿,重新组织语言问道:“就是那个个子最高那个兽...不,怪物,它大声喊的时候,你怎么了?”
黑娃又挠了挠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说道:“就是...那个...那个...就是...那个...怪物!”
第一鸣见状,急忙点头,鼓励性的看着黑娃,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黑娃见第一鸣模样,眼睛也越发亮了,但是等他想说什么时,又开始挠起了头。
第一鸣看了,有些无奈,又改口问道:“那你昨天有没有什么感觉不对的地方?就是在城上的时候。”
黑娃没想出问题,有些不好意思,见第一鸣改了口,又急忙思考起了新问题,不过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便简单多了,他眼睛一亮,张开嘴便要讲述起自己的感觉!
有戏!第一鸣想道,不过在等了将近半分钟之后,他又失望了,黑娃确实张嘴了,不过张嘴后却半天没说出话来。这让第一鸣开始后悔之前为啥不教黑娃一些更多的表达方法。
估计是不想让第一鸣失望,一番搜肠刮肚之后,黑娃用手指着自己的大脑袋,一边指一边说:“这里...这里...这里面,痛!”
第一鸣见黑娃这样,眼睛一亮,忙接道:“就是那个兽魈叫的时候?”
黑娃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他闭上了眼,指着脑袋,一脸痛苦的说着:“那个...叫...这里...会痛!像...木...扎手指!”
十指连心!可想而知当时的痛苦。第一鸣重来没想过黑娃居然会用比喻这种手法,他欣慰的同时摸着黑娃的头,安抚道:“不要想了,痛就不要想了。”
随着第一鸣的安抚,黑娃脸上的痛苦神色渐渐消失。等黑娃再次睁开眼,第一鸣能看见他眼角变得有些湿润。
唉,见黑娃这模样,第一鸣心中不禁一叹,若是常人家孩子十岁,不说仍在父母慈爱之下,也不至于如此风餐露宿。那像黑娃这样,从小便被众人嫌弃,等到能自理了,还要和我来到这种地方受罪!若是我看护不好他,我死了也算是命,黑娃死了却是怪我连累了他!
虽然往日第一鸣一只将黑娃当做一个护身符一般的存在,但真到了这种时候,他又觉得自己即使再没有能力,也该尽一个长辈的责任才是!不过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故而也不指望在这个时候只靠自己的能力便将黑娃带出去,只是在心里暗暗决定,若是从这里出去了,必定好好将黑娃养大了,然后再给他娶十个八个媳妇才算对得起他!
不过可怜归可怜,黑娃在兽魈嚎叫的情况下头疼却是第一鸣不得不考虑的一个因素,假如黑娃再遇见那种嚎叫时有头疼或者失去意识又该怎样?难道就坐以待毙吗?第一鸣想了想,好像真的只有坐以待毙一途了。
于是他开始祈祷,祈祷在路上不要遇见那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