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齐的表情变了，不再是收放光轮时那样随意，也没有方才近战时的谨慎。

平静！

他的表情很平静，神色很平静，仿佛接下来要做的一切都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一样。

“圣武战体！十倍！”

时隔三十年，林修齐使出了已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的功法。

“轰！”

三重虚空粉碎，沐浴着虚空中的法则气息，林修齐的肤色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有着完美的轮廓。

没有了法则锁链，第四重虚空出现了轻微的扭曲，不远处的林小喵露出不服气的表情，她可是用尽了全力才达到了这种程度。

守护者的目光第一次落在林修齐身上，它的目光依然有些茫然，仿佛眼前是一个时隐时现之人，需要再三确认才能断定是否值得出手。

“融灵法诀！”

八十一具分身全部停止了攻击，飞到了林修齐身后，他们的身体散发着璀璨耀眼的光芒，气息却丝毫没有外泄。

所有分身的力量朝着林修齐汇聚，原本无法压制的惊人威压变得柔和而内敛。

变弱了？

恰恰相反，第四重虚空的扭曲程度更高了，已经像是融化的雪糕，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嗖！”

守护者出刀了，这一刀并不寻常，原本白色的刀芒变成了青色，速度暴增了一截，但……他出手太迟了。

全力以赴的林修齐与先前判若两人，守护者挥刀的瞬间，他已经料到了对方动作和目标，轻轻松松地躲过了这一击。

圣武战体提升了肉身之力，融灵法诀增强了灵魂之力，提升了两项的林修齐已经不弱于普通元神初期修士了。

微弱的光芒忽明忽暗，元婴灵环变得与以往不同，每一层的转速时快时慢，仿佛是一架拥有九层调焦的精密相机，正在搜索最恰当的焦距。

守护者的表情出现了变化！

凝重！

它像活人一样，目光中充满了谨慎。

林修齐心中怒意更盛，他几乎可以确定对方的灵魂是被人当做材料铭刻在傀儡身上，因为他也曾经用自己的灵魂尝试过。

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感觉，无法操控躯体，只能提供一些“建议”，最大的作用就是为傀儡保留了一丝“灵性”。

当时，他仅仅尝试了几分钟就连忙解除了术法，那么眼前这个不知被囚禁了多少年的灵魂又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我会让你解脱的，稍等！”

林修齐忍不住对一具傀儡开口讲话，旋即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但他没想到的是，守护者的身体颤了一下。

微乎其微的颤动，近乎于无，若非林修齐的神识笼罩了对方，又是在战意通明的状态下，根本不可能发现。

“好！等着我！”

话音未落，九层光轮找到了最合适的速度，黑白晶石飘出了两股虚无缥缈的能量，融入林修齐的元婴之中。

他的气息变得更平和了，周身的空间扭曲却变得更严重了。

守护者一改常态，疯狂挥刀，每一道刀芒都是暗青色，速度再次提升，体积却是越来越小，起初的百丈刀芒，如今已经只剩下十丈，只有扭曲的第四重虚空在无声地展示着这一击究竟有多强。

九转仙轮变了，最外层的锯齿出现了一个个细小的凸起，如同万年雷击木上拱出的新芽，渐渐向天空和大地蔓延。

一层形如脉络的装饰围绕在光轮之外，成为了第十层。

这一刻，林修齐的气息彻底隐去，虚空扭曲消失，一切归于平静。

双重天络地脉之力加持着他的元婴，元力提升到了与肉身、灵魂一致的状态，极限的三元合一。

林修齐取出了大锹，小器灵出现，身体融在林修齐的元婴之中，大锹现出了完整形态。

通体漆黑，其上布满了玄奥的灵纹，与其说是一把锹，不如说是一种图腾，仅仅是旁观就会有一种肃然起敬之感。

“虫哥！我好像找到无法圆满的原因了？”

“是什么？”

“好像是因为你！”

“本仙知道！”

“知道了也不说，果然是你的风格！但……你我灵魂融合，你的灵魂之力又远超于我，恐怕此生难以圆满了。”

“小子！本仙问你，何为圆满？”

“无缺无漏，圆润如天成！”

“再想想！”

林修齐没有回应，因为没有机会。

守护者急速而来！

分明是在空中飞行，长刀却拖在身后，刀尖将虚空划出了一条整齐的细线，无法弥合。

“拖刀术！”

林修齐认出了这种招式，即使是凡人武者也经常有人使用，简单的一式却可以包含了许多暗招。

脱力，蓄力，旋转，游走……这即将出现的一刀完全无法预测，或许只有由下而上的轨迹是可以确定的。

“前辈！”林修齐浅笑道：“让您见识一下晚辈的一力破万法！”

林修齐握紧手中兵器，人锹一体，爆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轰”的一声，第四层虚空被震碎。

“咔嗒！咔嗒……”

守护者的身体发出了奇怪的声响，林修齐敏锐地注意到了对方的眼睛，仅剩下一颗的眼球正在极速游移，速度足有凡人翻白眼的千倍以上，以他的眼力甚至觉得眼花缭乱。

林修齐笑了，他沉声道：“就是你控制着这具傀儡吗？接招吧！”

“嗡！”

整座独立空间被一团灰芒点亮，像是混沌中诞生的第一缕光芒，看似微弱却无法忽视。

地面上翻滚的尘土犹如百丈海啸朝着四方奔涌，驰骋中的千军万马也无法造出这等气势。

天空中一层层奇异的波动散开，漫天繁星在气浪的映衬下变成了诡异的形状。

直至此刻，才有一声巨响传来，响彻八方。

天地轰鸣，星空错乱，空间中的一切剧震不止，仿佛是要将所有存在消灭，让一切重回虚无。

“停！”

一个悠远深长的声音出现，如同跨越了时间从太古而来，又似号令天地一般充满了无上威严。

下一刻，震动停止了，骤然停止。

气浪和烟尘渐渐散去，露出一个坚毅的背影，凌空而立。

林修齐独自一人站在空中，俯视大地，地面上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很深，却不大，只有五米左右。

他轻轻挥手，一句破烂不堪的躯体从深坑中飘出，“哗啦”一声散成了一堆碎片，只有一块巴掌大小的残片还在，上面刻着一个殷红的印记。

残片飞到林修齐眼前，他轻声叹气，果然如他所想，这是禁锢灵魂的铭文。

林修齐双手结印，一连九道魂字诀印记落入锢魂铭文之中。

“嗡嗡嗡！”

血芒大盛，残片摇晃不止，仿佛有某种东西正要破壳而出。

“嘭！”

残片炸开，一个虚幻的身影出现，衣着相貌极与守护者其相似，没有胡子，是一个英朗豪气的美男子。

虚影看向林修齐，躬身施礼道：“多谢道友相救之恩，古某感激不尽！”

“前辈客气了！”

“道友的功法中可有一种名为圣武战体？”

“嗯？前辈如何得知？”

“原来这里是那位大人的故乡，难怪！”

“前辈认得蛮神大人？名字叫蛮绝尘，长了一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的脸。”

“不认得！但……久仰大名！”

“前辈是来自玄界吗？”

“没错！”

就在这时，虚影的身体飘出了星星点点的灵光，犹如蝴蝶舞动翅膀时散落的磷粉。

“我的时间不多了！若是道友有朝一日去往玄界，一定要留心一个人！”

“谁？”

“他的真名叫做玄天行！”

林修齐还想多问几句，虚影却已经发出不声音，只能摇头苦笑，迅速消散。

“虫哥，你说……”

“小子！你觉得此人……圆满吗？”

林修齐微微一怔，忽然心有所感，凌空盘膝而坐。

没错！这位古前辈的修为至少是元神期，他的灵魂圆满吗？

实力不及自己的张幻希，灵魂真的圆满吗？顾天君呢？金天佐呢？

难道所有人的灵魂都是圆润无缺的吗？

绝对不是！

张幻希曾说发现了天络的一瞬就找到了圆满的感觉，这算什么圆满，与自己相比连初窥门径都算不上，但她确确实实地迈出了那一步。

难道……只要自己觉得圆满就可以？

是了！天地本不全，在法则残缺的地球上却有许多人能达到圆满，这本就是无稽之谈嘛。

林修齐随口说道：“虫哥！我圆满了！”

“恭喜你！”

任谁亲耳听到林修齐和圣虫的对话，都会觉得林修齐是随口一说，圣虫是随口一答，但就是如此随意的一次对话之后，异变突起。

林修齐的气息开始攀升，速度极快却没有一丝急迫之感，仿佛一切只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小子！怎么放下的？”

“简单！我是我，你是你！我先圆满了，虫哥你随意！”

“一句祝酒词都能进阶，你这运气也真是……”

“别提什么运气！我没有运气！等我出去就弄死那两个‘运气’！”

“轰隆隆！”

雷云凝聚，千里之内黑压压的一片，连一缕风都没有，完全的安静。

林小喵忽然出现，她正开心地想说些什么，看了一眼天空，又消失了。

“咔嚓！”

一道紫雷落下，劈在林修齐的肩头，炸开了无数雷浆，落在地面上灼出了无数小大不一的深坑。

仅仅是余威，地面已经变得千疮百孔。

林修齐用手点指苍天道：“八十一道呢，你快点！我赶时间！”

回答他的是一道气息更加浑厚的紫雷。

……

“鬼皇大人怎么还不会来，已经两个小时了！”一个来自魍魉一族的元婴后期修士皱眉道。

“你们说林修齐真的开启了登仙台空间吗？”一个女子略显好奇地说道。

“谁知道！但守护者的厉害你们是知道的！元神中期进去只有一死！仅仅三十年，林修齐能达到元神中期程度？”

“方才隐隐有些震动，你们感觉到了吗？”

“应该只是普通的小地震，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林修齐出来了吗？”

“拜见鬼皇大人！”

黑色骨舟再现，欧西里斯十八世带着一男一女飞了下来。

“见过二位神使！”

十三位元婴后期修士无一不是恭敬施礼，这一男一女却只是微微点头，仿佛受到尊敬是应该的。

“可有什么动静？”鬼皇急切地问道。

“没有！嗯……好像方才有一点点轻微的震动，其他的一切正常！”

“震动？说仔细一点！”

此人正欲解释，被称为神使的男子打断道：“鬼皇道友，无关紧要的小事不必在意，只要林修齐敢出来，今日绝对是他的死期！”

女子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甚至不屑于再次声明。

“如此甚好！若是林修齐出现，还请二位道友相助！”

“放心！我二人与林修齐也有不共戴天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