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佳人心事背相驰
公孙婉儿听罢,目露凄楚之色。良久,才听她叹道:“想不到,我竟是如此的人!”
张狂出言安慰道:“你也不必介怀,世间之事,好坏难定。问心无愧,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公孙婉儿点了点头,随即陷入沉思,又过许久,才缓缓道:“我出生在公孙氏族,自幼便开始苦练剑法,每一日,若没有完成师尊传下的任务,那一天就没有饭吃。族中弟子成百上千,我并非其中翘楚,若不是有三哥一直照顾我,我早已被逐。族里必须只留下最优秀的人,而那些没有达到要求的,没有资格成为公孙一族的成员,只有被遣逐成为下人!我不是嫡传,我父亲子女都有十数人,而且,就连我父亲也没有接掌族里的资格。我太公最中意的,便只有大伯!”
张狂心下有些震撼,难怪公孙一族这么强大,对自己族中的弟子儿女尚如此严格,那培养出来的人物,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翘楚!同时,又不由对公孙婉儿心生怜意。豪门望族,也不是一定都是养尊处优的!
公孙婉儿之所以变成现在的样子,完全是保护自己的伪装啊!
张狂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为什么会看中舍脂?”
公孙婉儿缓言道:“我今日一见舍脂,便感觉她身体轻盈,细看一番,便知她天生经脉贯通。实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倘若她习武,一起步便是先天之境!恐怕……她也有可能打破世间禁锢,虹化飞升!”
张狂闻言呆了呆,他自然知道这种人才的可贵。可是,这小山村里,竟能出现这样的人物,实在出人意料!
能够有希望破碎虚空的人,是什么分量?要知天下唯一敢夸言天道的人,便是公孙帝尊,可是,他是天下第一人!而舍脂,不过是一农家女!两人简直天差地别,但舍脂,却拥有常人,不,就算是奇才也难以岂及的天资!
公孙婉儿悠悠地叹道:“倘若她能收入族中……前途无量!”
张狂默然,半晌才道:“如果舍脂她不愿意,你是否……想下杀手?!”
公孙婉儿有些复杂地看着他,缓缓点头道:“没错!”
沉默……
张狂的笑容有些干涩,口中道:“天色已晚,还请公主回房歇息吧!”
公孙婉儿站了起来,转过身,向外走去。
空中只余幽幽的一叹。
公孙婉儿始终是公孙一族的人,为了家族,她可以牺牲任何人,包括自己!
张狂和公孙婉儿,不是一类人。张狂虽然狠,但只对敌人。公孙婉儿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为了虚无缥缈的复国大计,她能不在乎一切!友情也好,爱情也罢。在公孙婉儿眼中,永远都只有家族的利益!
这一夜,张狂未眠。
……
两人又在村中逗留了一日,待舍脂收拾好了衣物,泪别小伙伴们,三人才开拨上路。
张狂和公孙婉儿又回复到原来的状态,两人沉默以对,局面略有尴尬。倒是舍脂,虽然才刚哭得可怜兮兮,不出几日,便又巧笑吟吟,询问不断,显得天真活泼。
原本张狂和公孙婉儿武功高强,步行速度极快,但为了照顾舍脂,张狂在驿站买了一辆马车,还是由张狂驾马。舍脂第一次远行,趴在车内的窗户上,看着沿路的风景,不时问着公孙婉儿一些略显稚幼的问题。
向北而行三百里,便是长河!长河浩浩汤汤万余里,十曲九折,便像前世中的黄河!
长河越中州、徐州、晋州、兖州等地,横贯中原,一路尽皆肥沃富饶的广袤之地!一马平川,放眼一望,可称富集人间!
时值盛夏,一路油青,可见广田百里,张狂心生感慨:“在现代,曾几何时出现过这样天然的风光?”
红日如火,张狂半张眼睛,看着前方的道路。
因天气燥热,两匹拉车的驽马直喘着白气,眼处也开始有些泛红。张狂对着车内道:“先休整一下,马儿开始燥舌了。”
公孙婉儿的声音自车内传出:“前面五里有一个仗亭,那里有水。”
张狂点了点头,手持缰绳,喝一声“驾”,马车便疾向前奔。
神武国虽然内政失败,但是在营建上却很有建树。原本全国交通闭塞,不能通达,神武国自建国以来便开始修筑驰道,营建数十年,如今全国各地的驰道已经全然修建完毕。四通八达,实在是开前人未开之先河!
驰道边五里设一碑,十里设一亭。不仅能作识路之标,也彰显神武国之恢弘大气!
仗亭并非是一座亭,而是一个集。仗亭乃是供行人休息停整的场所,仗亭须有一水三院,一水便是水井,可以供行人饮用,三院便是指休息的院子。一院可容数十人,三院便完全能支持常用!
仗亭一般还有附近农户摆卖的小摊,或是茶摊,或是杂货。
张狂跳下马车,牵下马,解开了马车套绳,牵着马到了水井前,水井边有马槽,也不麻烦,提了一桶水,倒进马槽里。马儿早已渴得焦躁,两匹马埋下头便狂饮了起来。
待喝足了水,又喂了些草料,便将马拴在一个木桩上。
仗亭只有十数来人,大多是外出做买卖的行商,也有行色匆匆的游人。张狂走到仗亭院内,便见公孙婉儿和舍脂坐在一隅。
张狂走了过去,然后坐到一张椅子上。
张狂见场面有些沉静,便开口言道:“天气燥热,马儿行不了多远。待午后日正过了,再行上路。现在吃些东西吧!”
舍脂立即赞同道:“好啊!赶了一上午的路,我都饿极了!”
张狂笑着摸了摸舍脂的头,口中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小馋猫啊!”舍脂打下了张狂的手,撅嘴道:“不要摸人家的头,娘说会长不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