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了?”苏安青诧异的看着她,似是不信。
“我看见了,阿叔说那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她、她死了。”苏柒艰难说出,剧烈跳动的心脏震得她气息不稳,嗓子眼里干的厉害。
“他竟是这般说的。”苏安青笑得有些苦涩,意味不明的摇了摇头,“若不是睿亲王献上那名骨族女子,我都快将她忘了,苏柒,你是无辜的,不该扯进这场是非中,可惜,秦鹤卿终究是看不明白、也放不下。”
苏柒依旧跪在她面前,半垂着眼,带着泪痕的小脸在寒风中隐隐发白。
苏安青让身边的兰心将她扶进小亭内,看着茫茫的湖面,斟酌着说道,“苏柒,她不是个好人,她骗了秦鹤卿,她的死也是咎由自取。”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提起她,阿叔竟是那般……”
那是苏柒从来没在秦鹤卿脸上见过的神情,落寞、颓然、悔恨,还有许多的不舍。
“不重要,过去的事情都不重要。苏柒,本宫看得出来,你喜欢你阿叔。秦鹤卿是我北凉的栋梁之才,我希望你能让秦鹤卿振作起来,忘了过去的一切。”
“可是我……阿叔不喜欢我,他身边有许多的女子,他还想要将我嫁出去。”
若是两日前,苏柒听了这番话一定会激动不已,但如今一切已然变了,再三的打击让她不由得灰心。
“你放心,有本宫在,你尽管做你想做的,你是个好姑娘,秦将军看重你,要是能因为你回心转意,本宫和皇上都会觉得欣慰。”
苏安青帮她细细擦去眼泪,帕子方才一直在手炉边烘着,带着暖意擦在脸上,让人觉得好受了些许。
苏柒踌躇了许久,最终下定了决心似的,又恭恭敬敬行了礼谢恩,急步往九华殿走去。
“娘娘,您又不是不知道皇上今日瞧见她时的样子,为何还要帮她?哪怕是留在秦将军身边,奴婢也觉得是个祸害。”等人走远了,兰心这才流露出些愤愤不平的神情来。
“你懂什么?”苏安青面无表情的抚过发间冰凉的珠翠,随手折了一枝红梅,“和她比起来,我宁愿是这个苏柒,一个赝品罢了,纵使占着位子,终究成不了气候。”
“这苏姑娘真有这么大本事吗?奴婢瞧着不过是个娇滴滴的小丫头。”
“我不会看错秦鹤卿的眼神,且等着吧,一切才刚刚开始。”苏安青丢掉花枝,从容离开了园子。
……
苏柒回到位置上没多久,宴席便结束了。殿外燃起了烟火,张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好看又有趣,秦夫人让她一同前去观看,她婉拒了,一门心思想找秦鹤卿。
“别找了,你阿叔被皇上叫去说话了,估摸着要有一会儿。”冷不丁有人从背后拍了她一下,听着这熟悉的语调,苏柒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李牧之。
“那我在这等着。”她裹紧斗篷,老老实实立在原地。
“真是死心眼!走,咱们去前面瞧瞧,多有意思啊!”
秦夫人在一旁看着,心神一动,笑着将苏柒托付了出去,“李公子,我正要去找你母亲说些事情,小柒初次进宫,就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了。”
“秦夫人这话说的可生分了,您去吧,我看着这丫头。”
李牧之应承着,不由分说的就拽着苏柒往人群中走,夜空中的烟火灿烂,像是一团团锦绣的花儿,等不及似的绽放开来,格外夺目。
烟火在民间算是个稀奇物件,所以这般漂亮宏大的景致可不多见,苏柒架不住李牧之软磨硬泡,看着看着,也渐渐入了迷。
李牧之看着她神采奕奕的双眸,也不自觉笑了起来。
相比较外面的热闹,东暖阁里却安静的有些凝重。
萧荀临看着看着窗外,却想着苏柒的模样,大殿之上,她恭敬而惧怕的跪着,甚至不敢抬头,他又想起从前的种种,忍不住唏嘘道,“鹤卿,你还是没放弃。”
“我不是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今儿你对柒柒的关注实在太过,对她而言不是件好事。”
秦鹤卿把玩着棋子,漫不经心却字字郑重,这种话,且不论字句中的指责,单是你我相称,就足以是杀头的大罪,可萧荀临却总对他格外宽容。
因为萧荀临觉得,这是自己欠他的。
只是苏柒,这灵动可人的丫头,是活生生一个人啊!怎么能舍得!
“不是好事?我与你的看法恰恰相反。我对她格外看重,才是保她平安的最好法子不是吗?天子珍重的人,就算要下手,也总得权衡几分。”
“你知道的,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不管。”秦鹤卿冷笑,其实他早在大殿上便看出了萧荀临的意图,这番话,不过是试探。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萧荀临转身,语气晦涩。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十二年前那日。”
两人一时无言,秦鹤卿漠然松开手,掌心的那颗棋子已然碎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