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又让我当诱饵?”二叔一脸郁闷。
江晓芸笑道:“那总不至于让为师当吧,为师是女的,你是男的,再者说.....你本身也是活尸,僵尸不会伤你的。”
“可...可我也有血液呀,”二叔担心道。
“行了行了,别矫情了,咱们回去吧,”江晓芸摆摆手,示意二叔开车。
回到了旅店,江晓芸出题,让二叔作画,今天所用的颜料俱是红色,师父让他不画别的,而是画一树血蛾子......
二叔很懵逼,从来不知道这血蛾子为何物?江晓芸告诉他,就是普通的肥蛾,画得越多越好。
画开了才知道这所谓的“血”是什么意思?那颜料中血腥味极浓,挥笔撒墨间,犹如进入了一个血池,满屋子里都是血腥臭,嗓子眼里都有股铁锈味儿。
“师父,这是什么颜料,好臭啊!”二叔皱眉道。
江晓芸说:“这是男人的为精魄,溶于朱砂中,很珍贵的。”
“为精魄?”
“不错!那东西专吃男人血,定是母的,为精魄对它有不可抗拒的诱惑,”江晓芸解释道。
二叔认真的画着,冥蚕丝绢上,一树苍柏挺拔,上面爬满了各种恶心的蛾子,不得不说,二叔的绘画技巧真的能堪比师父了,那一只只血蛾子栩栩如生.....只是他画的没有江晓芸快,整卷画好后,外面已经天色大黑......
江晓芸不断指出二叔作画时的谬误,修改了十几处后才勉强满意的点点头。
接着,她拧开了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后,“噗”的一下喷在画卷上,登时.....画卷内如起骤风暴雨,柏树剧烈的摇晃,满树的蛾子哗哗飞舞,受了大惊,纷纷逃出了画卷,从二楼窗口直飞屋外......
虽是见怪不怪,二叔依旧好奇,问:“师父,这画虫索踪之法,什么时候我能学会呢?”
江晓芸笑道:“先把画给画好,凡事急不得,你功底太浅,强行催动法术,会把自己也陷进去。”
说也奇怪,那满树的血蛾子飞出屋子后,房间里的血腥味登时全无了,就连那同样拿为精魄画的柏树,也变成了乌黑的颜色,完全是正常的水墨,并非朱砂之属,这画仙之法里面还有诸多玄机,并非二叔此时能搞明白的。
江晓芸让他盖上那幅画在屋中睡觉,同时自己持剑也躺在了另一张床上假寐,窗户开着,一切严阵以待。
虽是家常便饭,但二叔依旧紧张,毕竟以身作饵的滋味不好受......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那漫天的精魄血蛾飞向了附近的村镇,像是扑开的网一样四处撒发着诱惑的气息,勾引那嗜血之物的出现,今天晚上月亮足,根据江晓芸的分析,这种夜晚,阴气丰盈,正是僵尸最喜欢的天时。
师徒二人守株待兔,一直到凌晨一点多,依旧什么情况也没有,二叔的神经一直紧绷着,他想知道......这没有伤口怎么吸血?总不至于是拉出来,或者吐出来吧,太不可思议了,又或者说...是流鼻血?那也应该有痕迹呀,不像老百姓说的那样。
“师父,什么也情况也没有呀,”二叔小声道。
“嘘.....别说话,耐心是种美德,”江晓芸嘘声道。
两人继续等着,其实二叔心里很没底,这嗜血的墓虎还在附近吗?两个多月了,人家作案后说不定早已转移到别处了,只有傻子才在一个地方薅羊毛呢。
要说这墓虎可不笨呐,当年草原上的一幕幕犹在眼前,那善良豁达的蒙古大叔,载歌载舞的蒙古姑娘,还有马提琴,篝火......简直比人还像人。
不知道又守到了几点,二叔渐渐困意上涌,迷迷糊糊中想要睡着了,这个时候...突然听见师父传来了轻微的呼噜声,不禁暗自好笑,心说...师父还让他有耐心,笃定,结果可好,自己先睡着了!
他好奇的侧过头,想看一眼师父,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儿没把心给吐出来!
但见一条黑乎乎的...软踏踏的蛇状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钻进了江晓芸的嘴里,在拼命的蠕动抽吸着,而江晓芸浑然不觉,还在轻微的打着鼾!
思考的时间不到十分之一秒,二叔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冲了上去,一把揪住那黑东西猛往外拽!然而,那黏糊糊...软踏踏的东西十分滑手,像是咬住了江晓芸的喉咙,怎么也扯不脱,此时才看到,它的另一头悬在窗户外面!
天呐!这是什么?二叔脑子登时就炸了!那漆黑滑腻的软物被二叔一扯,也受了惊,像是触手一样猛的往回缩,从江晓芸嘴里抽了出来,二叔手疾眼快,抄起师父的宝剑猛劈过去......
“当啷”一声窗户碎了,江晓芸的宝剑极为锋利,像是砍中了什么,一小块黑乎乎的东西掉在窗台上拼命的蠕动着,像是蚂蟥,又好似鼻涕虫,屋顶上传来了轻微的动静,像是有人站在上面!
二叔顾不上去追凶手,赶紧查看江晓芸的情况,她已经惊醒,拼命的咳嗽着,从嘴里吐出一滩滩黏糊糊的满是血污的粘液。
“师父!”二叔吓坏了,第一次看见自己师父这么狼狈。
“咳咳咳.....我没事,娘了个腿的!终日打燕,被燕把眼琢了,”江晓芸剧烈的咳嗽着,第一次爆出了粗口。她的声音沙哑,像是嗓子受了很重的伤。
“师父,我们赶紧去医院吧!”二叔搀扶住江晓芸,心急火燎道。
江晓芸推开他,不让他亲近自己,又干呕了两声说:“不用,坐回你的床,别碰我。”
二叔心里有些小失落,原来师父竟然这么嫌弃自己,可更多的还是担心,刚才那黑漆漆的东西已经钻进她嘴里了,还吐了这多的秽血,师父没事吧......
江晓芸缓了好一阵儿后,做了两个深呼吸,说:“我低估这家伙了,徒儿,刚才你可有砍伤它?”
“有!师父你快看,还动呢!”二叔指着窗台上,那依旧蠕动的东西说道,此时,它已经黏糊稀释出了一滩暗红色的液体,缩小成了指甲盖那么大一小块儿。
江晓芸站起身,用剑尖拨弄了一下那东西,已经干瘪成了一小撮疣状物,十分的恶心。她用剑挑起来,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让二叔伸出手指头。
二叔傻乎乎的把手伸出,江晓芸用剑在他手指上划了下,登时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惊得二叔一哆嗦。
“大男人的,别那么娇气!”江晓芸皱眉道。
“哦哦......师父,我没啥,只是...您真的没事儿吗?我担心......”二叔唏嘘的咽了口吐沫。
江晓芸不说话,拽着他的手指放在那撮疣状物上方,让血滴在上面。
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那疣状物沾染了二叔的血后,开始激动的外翻,里面全部都是像海葵触手一样的组织,仿佛在拼命渴望的吸血,体积也一点点的膨胀起来,真得像是一块变异的水蛭。
“师父...这是什么东西?”二叔惊愕道。
江晓芸沉吟说:“死人的肠子。”
“啊?”一听这话,恶心的二叔当下没吐出来!
“师父,死人肠子长这样吗?”二叔感到不可思议。
江晓芸冷笑:“那要长啥样?你看那一粒一粒的小凸起,就是肠***,徒儿啊,这次我们要对付的东西不是墓虎呀。”
“不是墓虎?”二叔的心颤了下,惊骇之余也颇感失望,这次来西北,就是来捕墓虎除血煞的,结果...还不是。
“师父...”二叔紧张的看着江晓芸,问道:“你......刚才怎么睡着了呀?”
这个时候问这是啥怪物作妖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江晓芸这么谨慎的人竟然能半夜睡着,这太不可思议了,莫非脏东西也有类似瞌睡咒的手段?
“哦,”江晓芸苦笑了下:“没啥,累了自然就睡着了,为师也是疏忽了,没想到它这么胆大,竟然敢动我。”
“师父,我是听见你打呼噜了,前半夜...可一直没打呼噜,所以扭头看见那东西在吸你的血,这邪物到底是个啥来历呀?”二叔紧张的问。
江晓芸叹了口气:“这死人肠子,悬在人的头顶,先封住了鼻息,让你不得不张开嘴,然后钻入你的口腔,一直往嗓子眼里钻,分泌抗凝血,麻痹痛觉神经的物质后......撕咬开伤口,直接从心脏取血......应该也是一种吸血僵尸,而且极为聪明。”
“刚才楼顶上有动静儿,会不会就是它?”二叔紧张道。
“徒儿莫慌!为师自有手段,既然留下来了一小块,再找它就不难了,”江晓芸沉吟道。
她让二叔把那幅画铺展在桌子上,然后从皮箱里取出了一个小铜鼎,还有工具包,打开鼎盖,里面浅浅一层暗红色细腻的香土,用镊子夹住那截儿肠头,把它丢进铜鼎里,盖好盖子。
一瞬间,一股股袅袅淡红色的臭烟冒了出来,十分的刺鼻,那烟气凝聚不散,缓缓的...落在画纸上,继而快速被吸收融入到了画里。
不多时,在那画卷之上,老柏树的下方,呈现出了一滩滩轻纱薄雾状的肠状物,粘稠堆积在一起,像是一大桶猪下水......
之前的笔墨俱是中国画,而红色薄烟凝聚成的,宛如淡淡的素描一样,越积越多,简直像是一大洗澡盆的肠子,说不出的诡异和邪性。
看着画中的情景,江晓芸冷笑道:“还想暗算我?我才是玩阴的祖宗!”
说罢,她从工具包中抽出了十根细长的针,一针一针的扎在那画卷肠堆簇拥的位置上......
也不知道是二叔眼花还是怎么,那画卷上簇拥的肠堆,像是人的大脑痉挛一样,应激的抽动了一下,像是疼痛至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