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桂圆把那家店的位置详细告诉了许三春。
“行,我记下了。”许三春笑道:“你们就放心回去,替我多去看看哑娘便成。要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捎信来。”
“三春你放心,我别的帮不上什么忙,这个一定能做到。”吴静慎重地应了下来。
和许三春相处越久,她越感觉到和她之间的差距。从能力,从心性,她都远远不如。然而许三春实在太好,对她们始终用一颗赤诚之心来对待,这让她生不起任何嫉妒眼红的情绪。
吴静只盼着许三春能好好的,盼着她能幸福,就行。
桂圆笑着凑上来道:“还有我呢!我休沐的时候都会去花花绣庄替你瞧瞧去。不过,我们先说好了,你可要早些回来,我代替不了你。”
两人的友情,让许三春心头暖洋洋的。
待她们走后,她又吃了两个桂圆带来的豌豆油饼,果然是不错。
不知道是这豌豆油饼的功劳,还是她心头惦记着哑娘,总之她的胃口慢慢开了。能吃能喝了,精神很快就好了起来,不再恹恹地。
府学里的人,走了一批又一批。
最先离开的,是琼楼阵里的丙舍绣娘们。她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原本就只是为了开眼界,感受一下百学大会的气氛,替六年后做准备。
而这一次的体会,相信令她们永生难忘。
再之后,是成功通过才娘试的女郎们。崔瑶经过一一排查后,授予了她们才娘资格,让她们回到各自的县学里报道,接受才娘的教育。
最后,是失魂落魄的乙舍绣娘。她们没能通过绣娘试,等待着她们的是远赴云菏泽的命运。
云菏泽这个地方十分神秘,就连崔瑶也不知道究竟在何处。
十二月初,来自云菏泽的大船,无声无息地停靠在东乌府的绣学码头,将她们全部接走。
府学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秩序。这里的学子以新晋的才娘为主,也有今年通过绣娘试的绣娘,但数量并不多。
而这一切,都与许三春没有任何关系。她一头扎入了存道楼中,孜孜不倦地疯狂吸收着所有的知识。
从绣娘到巧指娘,这中间她缺少的功课实在太多。
她的法力不是问题,崔瑶也没有别的好教授于她,干脆便让她自学。
许三春本想搬离崔瑶的院子,但崔瑶以不便为由拒绝了她。于是,她成为了府学里,最特殊的一个存在。
她服用紫元丹的事情,只有崔瑶清楚,对外都声称她在养病。而因为她在迷宫阵法图的表现,一众女郎对她只有钦佩,就算有别的心思也不会表露出来。
对她受到的特别优待,无人质疑。
下过几场秋雨,气温一日低过一日。转眼间,便进入了冬季,人们纷纷加上了御寒的衣物。
许三春坐在存道楼里,捧着书看得如痴如醉。
在她的手边,放着好多凌乱的纸张,上面是她做的笔记,还勾画着一些旁人看来乱七八糟的线条。
“啊!”她猛地一拍脑门,原来是这么回事。
许三春放下书,拿起笔迅速地在纸上画出一个拂尘的图样。只是这把拂尘的线条,颇有些特别之处,并非一笔勾画而成。
她仔细落笔,勾勒完成这幅图,举起来仔细打量着。
“这次应该能行。”她自言自语,拿起案几上放着的针线,按她新画的图样飞针走线地绣了起来。
不多时,便完成了一张阵法图。
她小心翼翼地结束了最后一针,期待地看着这张图。阵法图上,蓦然升起翠绿色的光芒。
“成了!真的成功了!”
许三春一蹦三丈高,开心得大喊大叫。幸好这里没有旁人,否则她非被当成疯子不可。
半晌后她才停了下来,拿着画的图样与绣好的阵法图,急急地冲了出去。沿途遇到的人,都十分诧异地看着她。
然而她此刻正在兴头上,根本就没有注意旁人的眼光。
“崔娘子!”她出现在崔瑶面前。
崔瑶看见她,扑哧一乐,“三春你在干嘛?”
许三春一愣,“怎么了?”
崔瑶上前,将她散乱的头发拢好,取了一面镜子给她,努努嘴道:“你看看你。”
许三春看着镜中的自己,顿时乐不可支。
她的皮肤十分白皙细腻,所以,上面那两三道墨痕就格外引人注目。尤其有一道在嘴角处,分外可笑。
“快去洗把脸。”崔瑶道。
“哎,先不管那个!”许三春把手里的图样铺在桌上,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骄傲与得意,“崔娘子,您看这个!”
“这是什么?”崔娘子仔细端详片刻,霍然一惊,“这是你画的,阵法图?”如果是真的,实在是骇人听闻之事。
在织锦府诞生以来,还没有谁能去存道楼翻翻书,就能把发明一个全新的阵法图出来过。哪怕是巧指娘,也不行。
现在通用的阵法图,大多是从那个黑暗年代流传下来的。不仅是织锦府掌握着,那些世家也掌握着这些阵法图。
而少部分,由织锦府里的“三才楼”研制而成。在三才楼里,都是由未掌实权的天工娘、织锦官组成,专司研制阵法图。
她们虽然不掌管实务,手下也没有郡学管辖,但在织锦府里的地位却不低。是类似于长老的,值得人尊敬的存在。
三才楼里的女郎无需过问庶务,深居简出查阅典籍,只为了能集群体的智慧,诞生新的阵法图出来。
所以,许三春就在府学里的存道楼里,就能自创阵法?
开什么玩笑?!
许三春却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她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献宝似的将绣好的阵法图铺在桌面上。
崔瑶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触碰,一颗心噗通噗通好一阵狂跳。
真的是阵法图!
上面涌动的法力,不可忽视。
崔瑶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问道:“你这个阵法图,是什么功用?”
说起这个,许三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功用啊,不算很有用。”她把这张阵法图拿起来,四处看了看,放在角落处摆着的香炉上。
此时香炉里的熏香已然燃尽,镂空的铜盖子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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