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怒气冲冲的女儿笑道:“你急什么?辰儿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
花莯容撅起嘴道:“母亲,连您也替他说话。”
沈若宁柔柔一笑,道:“这怎么就成了替他说话?你啊,别因为和姜家姑娘关系好,就偏帮于她。这要成亲的人,始终是辰儿自己。”
“我哪里就偏帮她了?”花莯容不服气,道:“我只是替他们觉得可惜。明明曾经那么好的一对儿,偏偏要闹成这样。母亲您说,弟弟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沈若宁收了笑意,肃然道:“这种话,你在我面前说可以,在外人面前万不能这样的态度,尤其是对姜家。”
“母亲,我知道的,您当女儿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吗?”大商朝历经几百年,花家越来越深藏不露,在外面代表花家的,就只有花暮辰一人。
质疑花暮辰,就等于质疑花家。
花暮辰的权威,不能动摇。
何况,花暮辰看上一名绣娘,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大事,退亲才是。至于姜家,因为这次退亲,花家已经做出了足够的补偿,否则,姜家又怎么如此悄无声息?
想到这里,沈若宁不免有些看不起姜家。
既然收了好处,就该偃旗息鼓才是。姜素弦跑到东乌府去寻自己儿子,这难道不是姜家长辈默许吗?
姜家,还是寄希望能用旧情,用姜素弦这个最出色的女儿,去挽回花暮辰的心。只要花暮辰能重新答应娶姜素弦为妻,那花家曾经给出的补偿他们就白得了。
打的倒是一手好算盘,可惜自己儿子决定的事情,岂是这般容易挽回的?
沈若宁看着自己女儿,不免有些头痛。
花莯容这个火爆脾气也不知道像谁,直来直往半点不懂转弯,心里也没个算计城府。她这样,自己哪敢将她就这样嫁了?
她一共就生了这一双儿女,性格却是两个极端。
花莯容比花暮辰大一岁半,却好像把所有的心眼都长到了弟弟身上。幸好她从小天资出众,没几个人能打得过她,否则非被欺负不可。
在民间来说,花莯容这个年纪早就定下了亲事,说不定孩子都抱俩了。上门求亲的也不少,可沈若宁举棋不定,到如今还没有给她定下来。
罢了,再看看吧!
按沈若宁的意思,想给花莯容找一个能足够依靠的老实男人,好好过日子。无奈她是花家的嫡长女,夫君的身份一定不能差了去。
“容儿,你也别成天在外晃荡了,外面的事自然有你弟弟做主。”沈若宁道:“你且好好收收心,将女红也都捡起来,跟在我身边学学管账。”
“母亲!”花莯容顿时变成一张苦瓜脸,道:“您是知道我的,这些对我来说都是苦差事!”
她打小就爱舞刀弄棒,让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刺绣,简直比登天还难。那绣花针拿在她手里,比刀剑难多了。
沈若宁把脸一板,训斥道:“再苦再不愿,你都得好好去学。你瞧瞧你,都多大的姑娘家了?你再看看别人。”
不管是姜素弦、云清,那都是一等一的世家千金。就算是她看不上眼的蔡紫妍,那也比自家女儿有姑娘家样。
花莯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拉着她的胳膊撒娇,“母亲,我又不是绣娘,针线什么的有下人做,这一项就免了吧。”
“那你明天就跟着我学管家。”针线女红不打紧,但将来她出嫁后,没有当家理事的本领才是要命。
“好吧。”花莯容不情不愿地应了下来,半晌后忽然叫道:“母亲,您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先提两个条件,其实正等着她还价呢。
沈若宁柔柔一笑,无辜反问:“什么故意?”
看着母亲温柔的笑意,花莯容败下阵来,摸了摸鼻子认输,“好吧,明天开始就明天开始。”
花堰东从外面进来,瞧着花莯容一脸郁卒的出去,笑着问道:“容儿这是怎么了?”
沈若宁伸手替他解开斗篷,笑道:“没什么,方才说好了,明儿开始她跟在我身边学管账。”
花堰东仰头哈哈大笑,一把将沈若宁拥在怀里,在她耳边笑道:“宁儿,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他的这位小妻子,一向是以柔克刚。连自己,不也被她克得死死的吗,容儿那点小心机根本不够看。
这么多年了,他顶住族里的压力,一直就只有沈若宁这位结发妻子。别说纳妾,就连通房都没要一个。
夫妻两人琴瑟和鸣,花堰东将她疼到了骨子里。
沈若宁的肚皮也够争气,先开花后结果,三年抱俩儿女双全。她还想要孩子,可花堰东痛惜她产子艰险,便自己服了药,不让她再生。
阵法的奥秘被织锦府牢牢掌控着,但花家,也是从当初暗月突现的黑暗混沌中走过来的家族,自有一套对阵法的领悟,培养出一批只忠于花家的绣娘。
大商律法第一条,凡年满十六岁的女子必须参加绣娘试,但这一条,只对登记在册的普通老百姓实用。
花家延绵上千年,光是依附于花家的小家族就数不过来,再加上世代忠于花家的奴仆。这些人,虽然身在大商朝,户籍却都在花家,也就不在大商朝的管辖之内。
换句话说,花家,是大商朝的国中之国。
花家有人口、有绣娘,阵法图自给自足,单掌握的灵脉就有好几条。
凡是本家的嫡出子女,出生就接受聚灵阵的洗礼。不论是否具备感受暗月之力的天资,都能获得开窍的教导。那些庶出旁支,只要展现出过人的天资,也会接到本家来,享受同样优质的资源。
沈若宁作为沈家千金,从小的资源自然不会少。嫁到花家后,更是被花堰东百般宠溺着,各种稀世珍宝养着,她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岁月的痕迹。
她体态柔婉,气质温柔,浑身上下都是成熟女人的味道,却又有着一丝纯真的狡黠。当家理事的时候,是威严的女主人;在丈夫面前,是柔顺的小女人。
这样的她,令花堰东爱惨了去,放在心尖尖上爱了几十年也还觉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