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紫妍气恼地瞪了云清一眼,转身离去。她心底憋屈,却不敢在花暮辰的面前撒野。
花暮辰重新闭上眼,就好像蔡紫妍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云清默默看着他,总觉得近在咫尺的他是如此缥缈。他虽然身在这凡尘俗世,却好似随时要随风而逝。
对花暮辰来说,眼前的这一切,无论是美景美人,还是坐着的船板鼻端的花香,这一切的存在,都可以不存在。
他随时可以进入他自己的世界中,与世隔绝。
云清的一颗芳心,突然慌乱起来。自己总得做一点什么,让他能继续留在这世间。哪怕能让他稍稍留恋,也是好的。
她拿出一支玉笛,放在唇边吹奏起来。
笛声悠悠,清越而柔转,宛如朱雀轻鸣、宛如云色蔓延,在河流上空飘荡回响,将这初夏的景色渲染得诗意迷茫。
花暮辰的手,随着笛声打起了拍子,沉浸在音乐声中的他,澄澈而美好。
“拿琴来。”他吩咐。
“是。”一旁伺候的白衣少女从船舱中拿出一架古琴,放在他的面前。
花暮辰盘腿坐起,侧耳聆听着笛声,一串音符从他手中流淌而出。古琴声的加入,让笛声慌乱了一瞬,随即变得喜悦起来。
古琴铮铮,扶摇直上九天。
玉笛之声如同欢快的小鸟,随着琴声活泼泼地飞舞在它身边,倾慕着、仰望着,一如云清此时的心情。
一曲奏罢,云清吐气如兰,平息着此刻激动的心情。在她绝美而冷清的面容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粉色,显得格外迷人。
蔡紫妍在船尾听见,嫉妒得红了眼睛。
她不是就会吹个笛子吗,有什么了不起!待回到了京城,才是自己的地盘。论起丝竹之乐,云清拍马也赶不上姜家的那位姐姐。
蔡紫妍的眼里转过一抹晦暗不明之色,暗暗拿定了主意。
船缓缓靠在岸边,花暮辰道:“你们先回去。”
他一向言简意赅,能不多说绝不多说。他让她们下船,两人都没有异议。她们都习惯了,并不会问他要解释。
小船再次划向河中,这次船上只有花暮辰与寒鸦两人,不止是云清和蔡紫妍,那些伺候他的白衣少女也都被他一同撵走。
“少主。”寒鸦知道他要听什么,抱拳禀道:“许三春的舅母想要把她卖给镇里的孙员外做妾,不过没有得逞。”
那当然,她不是任人摆布的主。
想到那日见到她的情形,花暮辰忽地笑了起来,心情极好。
他还担心她突然从异世穿越而来,会吓得不知所措成为废人。没想到,她倒是生命力旺盛的很,还挺有心眼。
许家从上到下都不是什么好人,她还能摆了他们一道,让许兰在众目睽睽下出丑,实在是有趣。而她见到自己的反应,就更加有趣了。
花暮辰想得出神,食指无意识地在自己下嘴唇上来回摩挲,性感得无可救药。
寒鸦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心中暗道,少主他老是这样,总有一天会被那帮女人给扑上去吃干抹净。
“孙员外的媒人上门,许三春却从外面回来。送她回来的,是前去田台乡准备绣娘试的才娘温芷颐。”寒鸦把那天的情形说了一遍,又道:“汪氏这两日,有些不安分。我们要不要?”
花暮辰挥了挥手,道:“先看看。”
他十分好奇,许三春能做到什么地步?他来这里,为的是确保这颗棋子不出纰漏。许三春,他将来有大用。
只是没想到,无需自己出手,她也能活得很好,还有很多看起来十分冒险,却又能达到目的的招数。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对她这个人的好奇心已经超过了预期。甚至,让她的面容频频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对有三家媒人上门对许三春提亲,花暮辰并不意外。她的容貌,本就不属于这乡野田间,被人窥探实属正常。他得再看看,否则不能放心离去。
很快,就到了绣娘试的那一天。
田台乡所辖有好几个村子,一早就有年满十六的女子从各处赶来,陆陆续续出现在村口。
“哑娘,我去参加绣娘试了。”许三春跟哑娘道别。
“我送你去。”哑娘比划着。
“不用了,哑娘您歇着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就在这村子里,光天化日之下,能有什么危险?”
哑娘想想也是,便塞了两个南瓜饼给她,嘱咐她饿了就吃。
许三春挥挥手离开,望着初升的太阳,心道这就是自己改变命运的开始。在见过天工娘后,她心头的疑惑得到了证实,十分确定自己能通过绣娘试。
汪氏看着她出门,面目狰狞。
许三春独自走在路上,天色才刚刚放亮,四处炊烟缭绕,那是人们还在烧早饭的痕迹。
路上的人不多,她转过一个墙角,沿着脚下的路往前走,只需要一刻钟的功夫就能到进行绣娘试的地方。
许三春嘴角微微上翘,心情雀跃,加快了脚步。
忽然,在她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许三春!”
谁?
许三春转身,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小腿被人死死抱住动弹不得,一个大麻袋从上罩了下来。
“得手了,走!”
许三春拼命挣扎,心头惊惶。刚想叫,却被人死死地捂住她的嘴。阳光从麻袋的缝隙中透下来,外面的一切都在摇晃、翻滚。
她不知道具体有几个人,但她却半点挣脱不开。几个人抬着她不知道往哪里走,有野草从她身边扫过。
冷静!一定要冷静!
许三春拼命咬住下唇,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听脚步声,对方有好几个人。打,她肯定是打不过,要想逃,还得智取。
她正想着对策,外面突然传来几声闷响,整个世界变得安静下来。下一刻,她就往下坠去。
许三春闭上眼,等待着摔落在地上带来的疼痛。
然而就在下一瞬,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捞起,她一口气还没有呼出来,就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
“你没事吧?”
一只大手将笼在她头上的麻袋揭开,许三春喘着气,因为惊吓而面色潮红,碎发散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