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金逸辰对她的判断,仍有所怀疑。陆如雪不由得多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是。我可以确定,这些人不是得病,而是中毒。这毒初起之时,身体不但无有不适,甚至还会使人精神百倍。可一但累积到身体无法负荷,便会突然暴发,所以当中毒者有所察觉时,已是回天乏术。”
陆如雪早在见过那些义庄中的病人,便已确定他们并不是得病,而是中毒。
“可是不只是这边城,连着几座城池,同一时间都有人中毒,这得需要多少人,同时下毒,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就算瓦剌、鞑靼联军,想借中毒一事,引起兵变民怨,趁机夺下蒙古六部。可若想让这么多人,同时中毒,少说也要派出数千的细作入关。
这么多细作入关,不可能查不出一丝线索。
“不,不需要那么多人出手。”陆如雪将刚得到的圣水、灵丹,递给了金逸辰。
她刚才已经尝过了,这圣水和灵丹,任服其中一种,只要量少,都不会有事。可若是两种同服,很快便可以累积到一定数量,那便会成为致命的毒药。
“这圣水中含有合欢皮,这种草药少服可使人精神抗奋,并没什么不妥。”
“可偏这灵丹之中,含有番木鳖,取其种子或是毛茸入药,便会含有奇毒。初服表现与合欢皮一样,会使人精神抗奋,可若久服,必会中毒。”
“大夫们查不出来,我想可能是因为这番木鳖,是舶来品,大周少有大夫会以此物入药。”
陆如雪在去过义庄后,为了给这些人配药,压制毒性,曾去过药铺。所以知道,番木鳖并不是常备草药。
中药的界定本就有些模糊,有些药本身没毒,可若炮制的不好,便会成为毒药。
所以前世时,爷爷常提醒她,用药一定要谨慎,事关人命。
“映雪,既然你已查出毒源,可有破解之法?”
“有。”不过这件事,还是尽快上报,免得有更多百姓上当受骗。失忆后的陆如雪,早已经不记得,关外还在打仗。
在她看来,不过是几个无良的和尚,想借机敛财,这才图财害命。
金逸辰想着陆如雪这般不顾自身不适,坚持查找出毒源。如今又将事情,全都告知于他,还拟了解毒的药方。金逸辰也不得不上报于官府、上官。
陆如雪失忆前也好,失忆后也好,都只凭本心做事,不为名利。而且金逸辰是她的丈夫,又救过她性命。
这里又是古代,自然是男主外女主内,更为妥当。
金逸辰虽不原抢了陆如雪的功劳,可这件事,事关重大,他又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私心,而隐瞒不报。
只是不愿带着陆如雪去见官。万一有人认出了陆如雪的身份,他此生便再无希望。
见陆如雪将一应证据,连着药方全都交给了他,这才暗松一口气,一口应承,会尽快将这件事上报于汉王。
事情解决,陆如雪也安心了。这才感觉身上疲累,伤口处隐隐作痛。由着金逸辰带人,先护送她回了城中金府。
一夜过去,只是听侍卫们回报,说官兵趁夜封锁了“药王庙”,全庙上下所有人都已被抓。
可却迟迟未能等到金逸辰回府。又一连等了十日,仍没有消息。
陆如雪不免有些担心,派了侍卫出府去打听。这才知外面早传开了,金百户毒害百姓,刚从关外回营的汉王已下令,于今日午时,军中阵前问斩。以平军愤民怨。
“怎么会可能会这样?”陆如雪对自己的医术很自信,也相信毒源正是来自“药王庙”的圣水、灵丹。
这件事是自己查出来的,根本不关金逸辰的事。难不成是这背后的阴谋,与汉王有关?或是庙主与哪位达官显贵,有所勾结?
越想越有可能,也顾不得自己只是一介妇人,入军营要受军法处置。骑了马带上两个侍卫,直奔边关守军大营。
汉王连战数日,终于亲率大军,助蒙古六部收复了失地。便听手下人来报,边城疫症现已查明,并非疫症,而是中毒。
不过却查出此事,与守城军官,百户金逸辰有关。现已将人押至大牢,只待汉王回关后,再做定夺。
穆玄阳不是第一天认识金逸辰,虽两人自怀远后,再无交集,可人性不会轻言而变,这里面必然有所误会。
传令守关将领不得擅自审讯,一切等他率军回关,再做定夺。
蒙古六部诸位王爷,纷纷上书大周皇上,感谢皇上派了汉王率军相助。
可穆玄阳却无心留在蒙古,与六部结此善于,一心赶回关内,去寻找妻子。顺便处理金逸辰的事。
回关后,仔细审问才知,毒源来自“药王庙”。有人拿了此药,给这庙里的和尚。
这些和尚一听说,此药可助人去除六根不净,助人早日飞升极乐,心下不免一喜。想着以后便可借此药,兴庙中香火,日子也不用过的这般清苦。
所以一开始只是免费施药,在边关疫情渐起时,这才开始兜售。当赚到第一桶金,尝到了甜头之后,这人心也就跟着变了。
之后在得知服药后,有不少人死了,他们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眼睛早被那一箱箱的金银给晃花了,哪里还能看得见人命之重。
不但不见收敛,甚至更有甚者,那圣水、灵丹的价钱,还越卖越高。
直到金逸辰带人抄了“药王庙”,将所有人都抓了起来。这才后悔,可为时晚矣。
至此,金逸辰于此事,可谓是居功至伟,可问题就出在解毒的药方上。
服了解毒汤的人,大部分都有所好转。可仍有人在服了解毒汤后,仍一命归西。
这得救的,自然是不必说。可那些死者的亲人,却说金百户的解毒药方有问题。将他告上了官府。
官府不得不请金逸辰来问话,可金逸辰却不肯透露方子的来处,只说此方绝无问题。
穆玄阳查出此事后,又问了随军的大夫,知这方子确有解毒的攻效,但其中一味草药,略带毒性。
而且这些大夫,原就对此毒一知半解的,所以更加无法确定,这方子是否能致人于死。